第77章 错过的玫瑰花期(3)

仪式过后,新婚燕尔的夫妇并排坐在帷幕垂落如雾的婚床上,已经换好了洛芙特地准备的新婚夜的睡袍。

轻纱裹身的妖娆女体在前,又因闻多了酒气有了几分醉意,身段柔软更显得魅惑诱人。令原本准备温存一番再进入正题的执政官心猿意马,他一再压下**,实在是他们从前虽然同食同睡,却没有半分亲密,让现在的境况有些尴尬。

她变了许多,但体质还是那样,甚至由于近旁仆从的细心呵护,反倒不如从前。甚至能被觥筹交错间,穿梭在面前的酒盅熏伤,于是盯着他的目光,再也没有掩饰过的冷漠,炽热的欲让人融化。这是议长夫妇爱意浓烈的鲜明写照,议员们无不感慨其大胆坦荡。

是想杀了自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清清楚楚。

于是身体骤然冷静下来,不远处妆镜中的两个身影,看起来都不再那么相配。人间界的文人墨客,有精准的词语来形容,他记性很好,这叫做貌合神离。

“我给了你两个月,你有足够的时间离开。”

“我走得了吗?”

连语气都凛冽了,字句里含着刀剑,要玉石俱焚。

“你要走,不会有人拦你。”

“我无处可去,约尔曼冈德。”拜你所赐,我不必再烦恼下一个旅行的目的地,不必再为朋友的别离忧愁,不必再思考前行的方向与意义。我该感激,还是该憎恨。“我,无处可去。”

他们的目光在镜中交汇,几多较量。

“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任何。”只要还能够回到我的身边,和以前一样。

“我可以接受作为你豢养的宠物,但是,带着项圈在外游荡,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她的每一句话都不尖锐,甚至称得上平和。但无疑,酒精使她大胆,使她直言相告。而温柔缓慢戳进弱点的刀刃,才最是剧痛无比。

“……不是这样。”约尔曼冈德闭了闭眼睛,他发现即使是在镜中虚假的世界,自己也很难坦然面对她的打量。“你需要我怎么做,我……”

我都尽量满足。

“我不需要。”羲姬却盯着镜中的人影,像是要将他此刻的样貌,沉思着的躯体,刻在世界的彼端。“不再需要了。”如果真有这样的办法,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是,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宠物。“你希望我怎样,希望我在哪里,成为谁,都可以。这些都不重要……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重要的,已经统统被你我毁灭。

“不,你是最重要的。对我来说,羲儿,你最重要。”他牵起她的手,将目光投向身边真实存在的爱人。在这个世界,即使不敢相望,他终于也能毫不费力地捉住她。

弹指千年,他总有偿还干净的时候。

“是吗,好啊。”她回应他的注视,似笑非笑。“那么,杀了我吧。”

这样,你或许才能,感同身受。

于是那双黑色眼睛之中喷薄而出的复杂情感,让她应接不暇。

她看不透,也读不懂。但她立刻意识到,这是稍纵即逝的机会,她必须抓住,必须拼死抓住。

纵横上千年威名赫赫的王女,不该这样沉寂下去,没有任何人,能囚禁艳烈灼人的太阳!

眼下,她必须要扛过去。

“呵,我开玩笑的。”

约尔曼冈德眼睫颤动,她的心思忽然让人捉摸不透起来。这实在危险,她本该是清澈透明的一泓净泉,一眼就能望到底,一手就能掬起一片水月镜花。可到如今,暗流涌动。

不等他再思索清楚,肩头沉了沉。

“你不累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的确疲惫,男人试探着用手揽住了女人纤细的腰肢,感受到对方没有排斥之后,另一手捧着一只精致的方盒伸过来。

“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羲姬接过打开,暗蓝色的丝绒内衬上面躺着巨龙鳞片制成的梳子,深黑色梳子上的鳞片纹路细腻清晰,刻着一张写意的少女韶颜,每一只梳齿都被细心的打磨圆润。不过掌心大小,因为注入了妖力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荧光。

要忍住,她这么想。

“本来想和毛笔一起送给你,但是总是刻得不满意,改来改去的耽误了。”妖怪低头吻住她额角。“今天他们都在看你,我实在不开心。”

精灵合上方盒,将它送在梳妆台上,避开他的接触,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的丈夫。他清俊威严,虽端肃不怒自威,却不失千年大妖的钟灵毓秀。“但,我不属于他们。”

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仓促建成的崭新世界,更不会属于你。

永远不会。

妖怪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抱着她压在雪白的床单上,吻着她玲珑的颈肩呢喃。“你是我的……”

香娇玉嫩,瑰姿艳逸。

她便顺从着仰面躺下,摊手松了身体任其摆布,双眼望着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半透明帷幔。

是要有这么一遭的,这不可避免。

只不过即使再怎么自我说服,再怎么放松顺从,棱锥刀刃洞穿身体,还是痛得痉挛,痛得想要放弃。

身子在起伏,若是猛烈些,高低错落些。她想,像是从前荡秋千。

没有能力飞上天空的人类们幼稚的小把戏,只需要草草一个木架一根绳结,来去飘摇之中,就能将桎梏身体的大地远远抛下。于是沐恩便修了更大更好座椅也更舒适的一架,枣红描着烁金花纹的长绳,紫檀色的高大椽木,有伊德斯雕刻的薄柔花。她不喜欢安稳坐下慢摇的闲散,总要临危险立,艾萨怕高,不肯动手,便点名要求同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承泽来推,承泽性烈,下手全无分寸。

她就喜欢他没分寸。

荡出王宫去,荡回到从前的好时光中去。

要高一点,还要再高一点。

约尔曼冈德性浓,睁开眼低头去看身下承欢的妻子,却见她满面红潮竟然越过自己看着那方盛着梳子的小盒,顿时怒从中来。掰过那泪水汗水一团混乱的脸深吻下去,插进蛇信肆虐,蹂躏她的每一寸唇舌。

“旧物?旧事?旧人?你就那样放不下?”

怎么偏偏就把我轻而易举的放下。

“他们有什么可值得你眷恋?有什么?嗯?”

那些能耐,那些心思,无一不是从我这里偷师学艺,无一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无论你们从前怎样…现在,好好记住……你,无论往日今日,还是以后,都只会是我的妻子……”

(累了,他妈的)

菁菁,你也是这样,一次,一次,一次被撕碎的吗。我不比余远江,不比言榕和其他人,他们与你朝夕相处,与你情深义重。但在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念你。

我想去见你。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生羲见闻录
连载中高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