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艺比赛,第一名被安排进宫。事出突然,李朗本想相随同去,却只能送到宫门外。绿子进过一次宫的,所以这次倒没有上次那么紧张,心里还有些隐隐盼望。
这次入宫安排,原就是太后的意思。不是绿子,也必是其他女子,而且必须是女子。太后看完,好的话可以讨到些封赏,入宫为嫔为妃也不一定。这两名内臣得过消息的,所以一路上对绿子照顾的极周道,向她卖巧卖乖的指点太后喜好。
绿子听出些门道,若是平常,她才不管什么太后不太后,更不会去刻意讨好谁。此时却极有心的听着他两说话,因为云轻尘在宫里。太后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知他是否应付得来。上次从宫内传言,云轻尘在宫中极得皇帝宠爱。当时以为只是一个入宫机会,却没想到不但立了脚,还得了宠爱。绿子心里打鼓,确定是宠爱?云轻尘是男子啊!
必竟是师父将他安排给她,让她与之照应的,绿子早已把云轻尘当自己人看待。如此想着,不觉脚下的步子,不觉加快不少。
到了太后宫内,绿子依照规矩,一直低头垂目,徐徐入堂跪拜。
“抬起头来!”
太后当中而坐,心想这名女子怎的有些眼熟?当绿子一抬头,太后心一惊,这不正是当日那与云水瑶抚琴的女子?因为当时云轻尘太过耀眼,反遮了这少女的光茫。太后心里,一时百转千回,有了计较。
本想这次在民间,找一位才艺兼备的女子入宫,迁制云水瑶。却不想这千挑万选,领来的人却是她,那个云水瑶的旧识。怕只怕迁制不成,反助长其气,一时不满的瞪了下那两名内臣。这两人天天在太后跟前转的,绿子美貌气度都佳,本以为这次办了件好事……此时见太后射过来的眼神,知是办砸了,哪还敢上前讨好,缩在一旁等候听命。
而绿子并未如方才,他们教的规矩,不能直视太后。太后让她抬头,她便连眼也抬了,没错过太后怒视内臣的表情。绿子有时候,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年岁不大,进了皇宫也不见惧色,如今又敢直视太后。
太后见绿子神色平淡,气度不凡,人长得更是美艳异常,一时间对她添了分欣赏。心中转念一想,为了感情、权势、名利,最好的朋友也会成为敌人。或许她将是,云水瑶最强的对手也不一定。
如此想,眉开一笑道:
“好标志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回禀太后,民女姓沈,唤绿子,现年十四,自幼居于大都。”
太后明知故问道:
“哦,你也在大都?住在大都里哪?”
“民女蒙柳姨娘收留,在长平大街,烟雨楼长大!”
“烟雨楼?”
这话虽是问绿子,眼睛却是望向边上内臣。内臣是个机灵的,连忙答道:
“正是,烟雨楼出了不少佳人,现下云贵人便是出自烟雨楼。”
太后心下满意,却佯装吃惊的对绿子说道:
“哦?想起来了。那烟雨楼当真妙人辈出啊!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的李妃,也曾在烟雨楼留过些诗书。不过李妃在的那会,估计你还未出世。云贵人年岁倒上和你相仿,你和她想必也是相识的!”
“是,民女与云贵人情同姐妹。”
绿子如实而言,也不顾及旁人听来如何想,此时只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太后听来却是心下冷笑,原来也是攀附之辈。必竟云贵人昔日姐妹,如今一个继续卖艺,一个已成贵人。不过若真是如此,倒是再好不过。太后顺水推舟说道:
“既情同姐妹,不如你也入了宫,一同服侍皇上可好?”
绿子没想到太后会这样说,愣在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太后却以为她是欣喜,满意的继续说道:
“云贵人从初入宫,由皇上直接提为贵人,也算平步青云。我见你也是一个世间少有的妙人,你若入宫,本宫也将你提为贵人,与云贵人位阶相同!”
边上内臣眼一亮,怕这眼前的姑娘犯呆,连忙帮嘴道:
“还不快谢谢太后,这是多大的恩宠。日后在宫中,不但可以常见你姐妹,又可常伴太后左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太后眉头故作一皱,向他略一摆手,点到为止即可。
绿子警醒过来,要说想帮云轻尘是真,但若要让她入宫,那是一万个不乐意的。宫中如深海,死人不见血的地方。绿子早被李朗洗过多少遍脑的,更何况她平生也最讨厌勾心斗角的把戏。此时急忙摇头拒绝道:
“谢太后对民女的厚爱!民女自来粗鄙不堪,哪能服侍得了圣上,求太后明查!”
说罢深深的拜了三拜,拒绝之意明显。
太后不悦,本以为会等来绿子满脸欣喜,没想到却是断然拒绝。脑中快速思量权衡,必竟强扭的瓜不甜,这事不出本心反生事端。想到自己这般为皇帝儿子,可他却从未领情,此女若强行入宫,两箱不讨好。思及此,有些失意,手撑着头,只得无力摆手道:
“罢了!小贵子,将预备的赏赐,赐与绿子姑娘,送她出宫吧!”
“是!”
“谢太后!太后娘娘圣明!”绿子又是深深的三拜。此时才觉如履薄冰,知道稍一个不慎,便改变自己命运走向了。所以表现得极度谦卑恭敬。
绿子走后,方才那两内臣,连忙向太后请罪,纷纷跪倒在地:
“奴婢办事不力,求太后责罚!”
“算了,起来吧!”
“太后,这姑娘现在是固执了点,若是稍加指导,调教一番或许……”
他二人起初也发现,绿子是上次那名弹琴女子,但是他们深知太后的用意。两人心下寻思,这女子为了男人起斗,反目成仇的多的很,越是身边人越是致命。
太后轻抬眼皮,摇头道:
“这女孩并不简单,你何曾见过,初入宫的女子这般镇定?她志不在此,可惜了!”
她倒是可以逼一逼,手段多得是。但她不敢冒这个险,对于这样的女子,也只能欣赏,却不敢用她,更不敢拿她做赌。如今只得再另寻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