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灰蒙，校园里树影摇晃，风吹动走廊上的风铃，像极了她童年时在沈家小院听过的那种声音。
许嘉宁站在教学楼下，怀里抱着一本旧得发黄的书。
封皮上写着：《肖邦练习曲研究·旧版手写注解本》
林屿川站在她身侧，语气轻快：“我在旧书市场偶然看到的，一想到你大概会喜欢，就拿下来了。”
她愣了几秒，才低声道：“谢谢。”
“你不用太有心理负担。”他看着她低垂的眼睛，语气温和得像春日阳光，“不是特别隆重的事，就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她沉默了一瞬，才道：“我已经不怎么过生日了。”
“那也没关系。”他笑了笑，“总有人记得。”
她没接话，只把书轻轻收进怀里。
操场上传来下课铃声，夕阳拉长他们的影子，有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去，也把他们的距离拉得清清楚楚。
她始终没有靠近一步。
但也没有后退。
那天晚上，班级群炸了。
一张照片突然刷屏——
林屿川把书递给她，她抬头看他，两人站得很近，像是情侣在交换心事。
【？？？这氛围不对劲吧】
【林屿川是不是表白了？】
【许嘉宁居然笑了！！她从来没在谁面前笑过吧】
【我不信不是谈恋爱】
她看着手机屏幕，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可心跳却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乱了节拍。
她从来不是在意流言的人，可这一次，她却有些不安。
不是因为误会，而是——
她并不讨厌林屿川对她好。
甚至，她有一点……想回应。
夜里十点半，她正准备关机，手机震了一下。
【林屿川：你别担心，照片不是我发的】
【林屿川：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那本书，你应该会喜欢】
【林屿川：如果你不想别人误会，以后我会注意保持距离】
她盯着那三条消息看了很久，指尖却始终没点开回复。
他好像永远都在体贴她的立场，从不越界半步。
像光，也像温柔。
可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时，屏幕又亮了。
这次是另一个人。
只有一个字：
【下来】
她怔了一下，想要装作没看到，手机却又震了一次：
【许嘉宁，下来】
她咬了咬唇，还是拿了外套，走下楼。
校门口路灯昏黄，他站在那儿，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脸色阴沉，像是忍了整整一天的火气。
她走过去，没说话。
他开口，语气压得极低：
“你和林屿川什么关系。”
她几乎是立刻笑了一声，低低的，没有温度：“你这语气，有点像抓奸现场。”
他盯着她，眼神像夜里的锋刃：“你是不是喜欢他。”
“你猜。”
他眼神一滞。
“沈先生。”她仰头看他，声音淡得近乎冷漠，“你不是说，我该多接触一下同龄人吗。”
“我——”
“我听你的了。”她轻轻一笑，“他确实比你温柔。”
他抬手，像是要抓住她的手臂，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他怕他再靠近一步，她会彻底从他世界里抽身而出。
许嘉宁没再说话，只转身往回走。
走出几步后，她停住，头也不回地说：
“沈砚，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沉默。
风吹过来，把她的发丝拂起，也吹散了他那点快要出口的执念。
他没有回答。
她却已经明白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可他唯一知道的，是——
他不能接受别人靠近她。
哪怕是用最温柔的方式。
那晚，沈砚一个人坐在车里，手指一下一下摁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那张照片他也看到了。
他本以为她只是赌气。
可她笑了。
她笑得那么轻松，像是已经把过去那些夜晚里对他的眼泪、挣扎、期待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她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