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盟？”阿十又听到一个陌生的词汇，好奇道，“这又是干什么的？”
李惊鸿说弟子暴毙一事已经查清，暴毙的弟子本身是人魔混血，不仅如此，通过查证还发现他竟然是赤瞳盟的成员。
李惊鸿显然很惊奇竟然有人不知道赤瞳盟，阿十解释自己生过一场重病只记得青云试炼以后的事才勉强过关。
经过解释，阿十大概搞清楚了赤瞳盟的前因后果。
自千年前那场大战之后，人魔两族损失惨重，人心不齐，形成了无数的民间组织。经过时间的洗礼，留下了最强大的三个。
激进的人族组成了净世阁，主张与魔族不死不休。魔族同样组建赤瞳盟，派遣诸多卧底到人族，妄图从内部瓦解人族力量。
一千年来双方争斗不休，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只是夹在其中数量越来越多的人魔混血生存环境愈加艰难。他们既是人又是魔，同时又不是人不是魔，人魔两族都不肯接纳他们，他们只能团结起来自救，于是暗中又形成了无归者。
净世阁、赤瞳盟、无归者，三足鼎立。
奇怪的是那弟子明明是人魔混血，却偏偏加入了赤瞳盟。
“我已禀明国师，国师吩咐，此案由你我共同调查，务必要揪出潜藏在皇城中的其他卧底。”李惊鸿最后道。
阿十挑眉，指了指自己：“我？你确定是我？”
李惊鸿一脸的还能有谁。
阿十好笑：“且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过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就不怕我碍了你们的事？”你们这国师怕不是脑子有包吧？
李惊鸿显然是个国师的忠实拥护者，非常坦然：“国师自有国师的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
阿十腹诽不止。
“答应吧，”识海里的宁妄道，“正好找机会看看这朝云国师究竟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你对他很感兴趣？”阿十问。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识海里交流。
宁妄解释：“朝云国师，神秘莫测，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容，一身修为更是高深无比，更奇怪的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据说他从朝云建国就在了。”
阿十纳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半夜悄悄溜出去了？”白天两人都是在一起的。
宁妄默认了。
阿十更惊奇：“你可以离开嗔骨束缚了？”
“可以，”宁妄淡定的多，“只是暂且凝不出实体。”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与此同时，好脾气的李惊鸿也等急了，他问：“想清楚没有？我觉得那们没有考虑的必要，国师的命令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
阿十无语：“那你还来问我？”
李惊鸿笑着摇头，纠正道：“我只是来通知你而已，做好准备。”
阿十：“……”
世风日下，自诩名门正派的青云司行事竟如此霸道。
李惊鸿毫无负担地掉头就走，想来这等缺德事已经干过不少了。
“好熟悉的作风。”宁妄感慨。
阿十没好气：“你怎么对谁都熟悉？”这几天都不知道说了几个熟悉了。
宁妄挑眉没说话，当事人已经忘记，他说了也没什么用。
那夜风吹过林梢，就连一向阴森可怖的红莲城都泛起了涟漪。
银绣黑衣的魔王连头发也不好好扎，任由青丝散落在胸口，仔细瞧去，就连那华贵奢靡的长袍都是睡衣，就这还是待客的架势，想也知道，这魔王平日到底是有多懒。
“神子殿下日理万机，怎么也有空来我这小小的红莲城了？”魔王斟起一杯酒，却不急着喝，任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晃。
红衣少年也不在乎他这随意的态度，甚至看起来比此地主人更随意。
元识目不斜视地绕过晃酒杯的魔王，径直坐到了魔王的宝座上，还用一只脚踩着毛茸茸的兽皮坐垫。
“魔族屡次进犯人族边境，甚至跑到人族城池耀武扬威，你这个魔王当的可不够称职。”元识慢条斯理道。
对于被人抢占宝座这件事宁妄看起来是已经很习惯了，瞧着心情还挺好的，乐呵呵地给元识倒了杯茶，还不忘用灵力将茶暖热。
倒完茶他才慢悠悠开口：“东域的？”有他这个魔王亲自坐镇，东域的魔族应当老实的不得了。
果然，元识面无愧色相当坦然道：“不是，大多是西域的。”
对于此等不讲理的事宜宁妄接受良好：“那你跑来问我？那可不是我的地界。”
谁知元识更理直气壮：“红莲城主号称四大魔王之首，却连魔域都统一不了，这不是你失职是什么？”
宁妄快被气笑了，什么时候安分守己也是错了？
破案了，某人单纯就是跑来胡搅蛮缠的。
宁妄直接点破主题：“直接说，又想让我干嘛？”
果不其然，元识立马顺坡下驴：“帮我个忙。”
宁妄轻抿一口酒，笑得越发意味深长，眼里更是含着藏不住的得意，他问：“你求我？”
元识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他跟前，略低的半个头并没有妨碍他的气势，他干脆利落地伸手，并一把扯着领子让魔王与自己平视，在暧昧的气氛中剑拔弩张：“我只是来通知你而已。”
我只是来通知你而已。
不是一般的狂妄。
偏偏就有人肯吃这一套。
魔王抬手揽着眼前傲气十足的人的腰，直把人拉的踮起脚来，他自己也顺着脖颈上的手腕凑过去，刹那间，一个靠近，一个不退，鼻尖抵着鼻尖，间隔只在毫厘。
“好。”
“好个屁！”
阿十愤怒无比，原以为李惊鸿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是个好的，没想到掰开来内里也是黑芝麻馅的。
“小师弟，淡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还有我陪着你。”李惊鸿温文尔雅，全然不在意阿十脱口而出的不雅之言。
阿十半点不被他的外表所迷惑，态度相当坚定不移：“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自己去，或者去找别人。”
“不过穿个女装而已，师弟你生的好，扮成姑娘也是个大美人。”李惊鸿持之以恒。
阿十震惊：“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些什么？”
经过一通排查，皇城之中最有可能藏匿魔族的地方只有金银窟，顾名思义，一个汇聚了巨额财宝的地方，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鬼市，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所谓鬼市，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个大赌坊，容纳一切见不得光的交易，在这个地方能行得通的只有两个东西，一个是财，一个是色。可以说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据说那里夜夜笙歌、载歌载舞，多少达官显贵、道貌岸然之辈一掷千金。
鱼龙混杂，再混乱不过。
超乎寻常的混乱也就代表了不一般的势力，否则皇族和青云司不可能容忍这么多年。因此，要混进去绝非易事。
当然，青云司也不是吃素的，身为青云司首席弟子的李惊鸿更不可能当聋做哑这么些年，能进入鬼市的令牌他刚好有一枚，不巧的是，只有一枚。
这就得扯上鬼市的另一条规矩了，除了客人只有货物能进入——美色，也是货物之一。
“初月或是风缈都比我更合适。”对于穿女装这件事阿十态度坚决地令人发指。
鬼市里面高手如云，用幻术很容易会被看穿，只能老老实实地穿女装上胭脂，用些凡人手段。
李惊鸿叹气：“我也想过，但你也知道，鬼市危机重重，她们二人进去太危险了。”
阿十：“……”
阿十深吸一口气：“你肯定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货物’中？”
李惊鸿冷静点头。
于是，等宁妄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就发现他的器主变成了个姑娘。
宁妄一回来阿十就察觉到了，但他没有出声，一是这副样子实在见不了人，二是他此刻正夹在一群穿的一个比一个艳丽的女子中间，周围还守着众多带着鬼面的牛鬼蛇神，实在不是个适合串供的好地方。
听着宁妄在识海的吸气声，阿十也只郁闷地扯了扯袖口的薄纱，薄纱实在太薄，质量差的惊人，险些被他撕坏了。
从宁妄的视角看来，就是一个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的美人红纱覆面，全身上下也只裹着一袭薄的几乎透明的红色纱裙，远远看去，像火。
非要形容只有两个字——带劲！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李惊鸿这小子，眼光够好的。”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略微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
阿十：“……”
这还没完，阿十听着那人深吸一口气，慢腾腾地补充：“够带劲。”
阿十：“……”带劲你大爷！
阿十被气狠了，又不习惯这拖到地上的裙摆，一脚踩在衣角上，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要倒下。
见鬼！
宁妄没有实体又不能妄动灵力，压根帮不上忙。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玉白的素手伸来，轻轻在阿十手臂上扶了一把，阿十及时接力，总算是站稳。
他们的动静不大，也没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看守的鬼面并没有为难。
阿十略略向后探了探身子，悄悄同出手相助的姑娘道：“谢谢。”
这一突兀的小插曲很快就过了。
但阿十还是听见宁妄没憋住泄露的笑声。
某位魔王先前的语气实在太神往，所以阿十在确认安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识海里质问：“你说谁带劲？”
显然变身姑娘的神子威慑力大减，宁妄甚至还能笑出声：“当然是我眼里的美人”
阿十一面暗暗打量四周的动向，一面呵呵笑：“怕是比不上红莲城的绝世舞姬。”
闻言，宁妄挑眉：“红莲城空的很，平日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哪来的舞姬？”
阿十不说话了，千年前的事他能想起来的不过九牛一毛，方才的话不过就是火气上来的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