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
“嚷嚷什么？还不快去通知柳师兄！”
“这都什么事啊？”
“我们青云司不会撞鬼了吧？”
又是鬼？
风缈和阿十一回到前院就见众人吵吵闹闹地乱作一团。
听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阿十随手抓住从身边跑过的的弟子，问：“出什么事了？”
小弟子看起来急得很，很是不耐烦道：“有人死了！”
甩下这么一句，又急急忙忙走了。
阿十和风缈猛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然后两人也跟着人流跑去。
在路上，正好碰上了宋离，宋离这个大嘴巴的一股脑全说个彻底：“新入门的几个弟子在演武场训练，说是要比试，结果比着比着就有一个突然暴毙而亡，毫无预兆，好些师兄去看了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跟凭空死在那了一样。”
“凭空死的？这么奇怪。”阿十惊讶，总不能是训练太多累死的吧？虽然他也觉得青云司的训练太烦了，但也还不到累死人的程度。
“谁知道呢？柳师兄接到消息已经赶过来了，大家伙都想过去凑个热闹。”宋离道。
阿十瞬间无语，都死人了居然还想着去看热闹，青云司是彻底没救了。
“你们不也是去看热闹的？”岂料，宋离又补了一句。
阿十沉默一下，又道：“我就不能是去帮忙探查的吗？”
宋离彷佛听见什么弥天笑话一般，很是诧异地瞅了阿十一眼：“你？探查？”
说着，却又自顾自补充：“对，你是我们中唯一一个青玉弟子，确实要高端一点。”
又来了，阿十真的非常想问他一句，对自己这个青玉弟子的身份到底意见是有多大，可惜现在不是好时机。
到了现场，李惊鸿已经到了，正守在死者身边，周围围观的弟子已经被驱逐了大半，但瞧见阿十三人过来，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阿十走近，慢慢蹲在尸体旁边，莫名其妙，李惊鸿仿佛从他脸上看见一瞬间的悲悯。
“李师兄，有眉目了吗？”阿十问，但实际上他已经暗中用灵力在此人身上探查过一圈了，是魔族，准确的说是人魔混血。
虽然他的气息隐藏的很好，但阿十毕竟跟魔族打了许多年的交道，对魔族熟的不能再熟了，何况识海中还住着一个货真价实的魔王。
李惊鸿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终究还是道：“魔族。”
阿十挑眉，这个李惊鸿还是有一定能耐的，好歹能判断出有魔族血脉，虽然不够准确，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
“魔族？青云司里面有魔族！”最震惊的是风缈，除她以外，连宋离都能保持基本的冷静。
“可是我们入门时不是都经历过验血了吗？为什么还会有魔族？”风缈小声嘀咕。
李惊鸿没看她，眼神始终停留在地上的尸体身上，淡淡解释：“验血只是初步排除，但魔族手段防不胜防，总会有漏网之鱼的。”
他没说的是这种事情在青云司已经是常态了，近些年来人魔之间矛盾越来越深重，简直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人族会派卧底到魔族，魔族也会派卧底来人族。
你来我往，礼尚往来，互有胜负，却始终无法达到和平。
据史册记载，人魔之间最和平的时代当属灵珑神子坐镇神宫之时，魔族被其震慑，人族受其庇护。直到灵珑神子与红莲城主同归于尽后，人魔彻底展开大战。
人族有诸国，魔族同样有不同的势力。
千年前，统治魔族的是四大魔王，分别是东域红莲城、南域断念宫、西域青锋城、北域冥夜府。
千年前一场大战，不仅人族受创，魔族同样大乱，红莲城主战死，青锋城主失踪，另外两域连年征战。
总而言之，人魔两族都受到了难以估量的损失，千年来，就一直维持着势不两立的状态。
“那我们怎么办啊？”风缈愁眉苦脸的，这个大小姐估计是第一次出门。
李惊鸿轻笑：“我以为在你们决定进入青云司的时候就已经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了，不过现在准备好也不算晚，很快你们就要开始单独进行任务，届时生死难料。”
说着，两个弟子走上来，将死者尸身抬走。
李惊鸿颇为礼貌地冲挑眉拱拱手：“诸位师弟师妹，我还有要事，你们自便。”
待李惊鸿走后，宁妄才出声：“这个人有些古怪。”
阿十不动声色地听着他说。
“他的身上除了魔血还有一股很特别的气息，我很熟悉。”
听到“熟悉”这个词，阿十不自觉地想到方才在后院发生的事情，宁妄对那间可疑的密室也很熟悉，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阿十苦着脸在识海里哀叹：“怎么感觉千年前就咱俩死的比较透呢？”
活过来了也是一无所有一穷二白，哪像人家，积累出来的财富和势力都够翻天覆地的了。
“喂，你们还要接着去看热闹吗？”宋离抱着胳膊冷不丁开口，差点把阿十吓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是不是宁妄被人发现了。
听到他的话，风缈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这种事你管它叫热闹。”无论如何生命的离开都是让人惋惜的。
宋离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性情怀，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死人了而已，没听李师兄说吗？我们所有人都随时随地可能会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早或晚而已。碰见一回伤心一回，那得伤心多少？”
风缈抗议：“那你也不能……”如此冷漠。
谁知，这次连阿十都没有跟她站在一边。
阿十道：“他说的没错，伤心难过是最无用也最多余的情绪，只有查清真相、扫除雾霾才是真正的告慰亡灵。”
宋离展颜，很是赞同阿十的言论，甚至还冲人比了个大拇指：“嗔骨之主是有点能耐的。”
阿十总算找到机会问了：“你到底是有多介意这件事？”每次都要提。
阿十颇为无奈，提议道：“不如这样，你我比一场，赢的人带走嗔骨。”
话音未落就感觉手腕产生一股束缚感，嗔骨是神器，又有灵，一般情况都是能完美贴合佩戴者的身体，绝不会产生半点不适。现在这样，很明显，某位魔王对于自己要被拿出去当赌注的行为很不满。
阿十只得在识海传音：“我不会输。”
然后换来魔王强硬的一句：“不行。”
同时，宋离也道：“不必，我没什么意见，只是对嗔骨一直很好奇，毕竟是上古魔王的骨血铸造的神器。”
阿十听着他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对魔王这么好奇？其实我也不是好奇魔王，我好奇的是当年的灵珑神子。”
阿十的神色总算发生变化，一千年后竟然还有人向往灵珑神子。在人族的眼里，灵珑应该早就是失败者的代名词了吧。
“很意外？”宋离挑了一下眉，“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有问题，对于我们宋家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我宋氏先祖是一千年前的神宫遗脉，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先祖留下话来，他说，灵珑神子绝不会这般轻易就陨落，让宋家后人一直找下去，直到得到结果为止。”
宋离目光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先祖还说，让我们重点关注嗔骨，红莲城主与神子瓜葛颇深，如果神子归来，势必会首先找寻嗔骨。可惜，一千年来嗔骨都没有动静，直到你的到来，所以我很好奇你有什么特殊的，又与灵珑神子有什么渊源。”
宋离直直看着阿十，两人久久对视，都想从对方的眼中找到想要的答案。
风缈打破这奇怪的氛围：“天呐，没想到你平日里看着如此不靠谱，竟然还有如此惊天动地的背景。不过你怕是想多了，阿十能拿到嗔骨是因为他天赋异禀，与你要找的事没有半毛钱干系。”
宋离终于收回视线，道：“我知道。”
说着，他还像模像样地跟阿十道歉：“前些日子多有打扰，实在抱歉。”
阿十看着他，眉宇间有着淡淡的郁气，他问：“还未请教阁下先祖尊姓大名？”
宋离弯腰，略略垂首：“好说，先祖如我一般姓宋，单名一个青字，青云司的青。”
宋青，喜乐器，尤擅长笛，常年携一根碧色的长笛，走到哪吹到哪。神子闲来无事曾问过他：“吹的嘴不疼吗？”他回答的是……
他回答的是什么呢？
神子已经遗忘了。
阿十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宋离，想从他身上找出点故人的影子。很可惜，时过境迁，距离上一次见面已有一千年，故人的面孔已经模糊。
原来战败者也还会有信徒啊。
阿十的目光转至宋离腰间，果然，如同宋青一般，腰间挂着的永远是一根剔透的长笛。
宋离没有说话，任由他把自己全身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终于，阿十长叹一口气：“你很像他。”
宋离很像宋青，非常像，恍若一人。
宋离没有对这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发表意见，甚至还很认真地道谢：“多谢。”
风缈看着两人的你来我往，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脑子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