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无聊啊~”风缈坐在台阶上托着腮看初月和阿十对招,看着看着就开始哼唧。
听到她的话,阿十打散捏了一半的法诀,朝初月挥了挥手,然后一屁股坐在风缈旁边同样托腮,同样唉声叹气:“是啊,也不知道这日子得熬到什么时候。”
初月一向勤学苦练,人又聪明,完完全全就是老师眼里最最优秀的那一类学生,阿十和风缈就不一样了。一个是觉得没必要,另一个也许是懒,也许单纯就是不想学,反正就是摸鱼偷懒的典型,让人头疼不已。
尤其是阿十,顶着神器之主的名头,堪称万众瞩目,偏生又是个不老实的,一度让青云司众多前辈以为神器怕是瞎了眼。
对此,阿十表示瞎了眼就瞎了眼,横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性子就是千年前鹤寻耳提面命都没多大效果,遑论后人这些毛毛雨。
“你们俩还练不练?”初月抱着剑问,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是四个字——冷若冰霜。
闻言,百无聊赖的阿十和风缈同时抬头看她,然后又默默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开口:“那你告不告我们的状?”
初月:“……”
初来乍到,众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恐惧和担忧,于是就根据第一印象三三两两地抱团,而青云司正好就着这些小团体组队,平日里一起训练互相监督,日后也一起进行考核。
因此通过风缈的努力,阿十、初月和风缈三人成功组成一队。
初月轻嗤:“我看起来有那么闲?”
阿十和风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精明的光。
阿十率先开口:“那——”
风缈接上:“我们——”
阿十:“可不可以——”
风缈:“休息一下?”
初月:“……”说的可真委婉。
懒得同他们纠缠,刚好自己也还有事情要做,初月将剑收回鞘,撂下一句:“随意。”然后,掉头就走。
初月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说走就走,顷刻间就不见了踪迹。
“哎,我们出去转一圈怎么样?天天在这待着闷都闷死了。”风缈用手肘杵了杵阿十。
阿十转过头,懒洋洋道:“去哪?这些天我们哪没逛过,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风缈是个闲不住的,阿十又别有目的,自进了青云司三天两头地找机会溜出去在皇城里四处闲逛,他们搅合地光明正大,幸亏李惊鸿是个好说话的,日常不出什么大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风缈却神神秘秘的,朝阿十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阿十心下好奇,也顺着她的意。
只听风缈小声道:“我听宋离说的,他说青云司后山有个小秘境,倒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最近半个月夜间老听见有人呜呜地哭,跟闹鬼似的。”
宋离,就是验血时幺蛾子频出的那位,相处下来,人跳脱的不得了,倒是正好跟他俩臭味相投。
阿十瞬间就笑了:“听着也太假了吧,你还信这个?”
“哎呀,”风缈道,“假是假了点,可咱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转转。”
“出自其他人的口可能还有点意思,偏偏是宋离这家伙说出来的,他有多没事找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十站起身拍了拍袍子。
青云司一贯的衣物都是天青和纯白两色,别的都好,就是容易沾灰。
“所以你去不去?”风缈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去啊,”阿十说,“你不是也说了,闲着也是闲着。”
风缈立刻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拉着阿十就走。
弟子们日常训练和休息的地方都在前院,别说后i山,就是后院也鲜少有人来。
“你说要是要让李师兄看见咱俩跑这来,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我们逐出青云司了。”阿十莫名兴奋。
风缈正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四面状况,听到他的话抽空翻了个白眼:“你可闭嘴吧,少在这乌鸦嘴,你是嗔骨之主,闹出再大的风波也没人敢轻易发落你。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没有什么值得人忌惮的,一个不小心就倒了霉,千辛万苦跑来这可就成了一场空。”
阿十挑眉再不说话,风缈的来历他从未问过,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或许是哪个修真大家,专门奔着青云司来的。
“欸,到了到了!”
阿十的胳膊被扯了扯,抬眼一看,入目就是一片青枫林,林间还有一处小亭子,亭子四面环绕着一汪小水池,池里游着几尾鲤鱼,长着些含苞待放的莲花,仔细看莲叶下还躲着几只碧绿的小乌龟,各形各色,好看的紧。
只是有些奇怪的熟悉感。
阿十在池边蹲下,伸手将靠边的一只落单的小龟捞了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它的脑袋。
“也没什么特别的。”风缈大失所望。
阿十早有预料:“早说了宋离嘴里能有什么真的风雨,就是有,一分也能被他给编排成十分。”
风缈叹气:“我也没想到他真能不靠谱到这个地步。”
说着,又四面打量了一圈,不甘心道:“来都来了,我去那边转转,你慢慢在这逗乌龟吧。”
阿十头也不回,只冲她招招手,依旧鼓捣手里的乌龟,乌龟虽不怕人,但也被他闹烦了,只顾着把脑袋往壳里塞。
“好没良心。”阿十也不再折腾它,只伸手弹了弹绿绿的龟壳。
阿十站起身,四下转了一圈,实在没意思,干脆抬脚下山朝后院走去。
“也没什么特别的。”阿十嘀咕着,前院和后院都是些差不多的亭台楼阁,后院甚至比前院还要小些,只是显得雅致罢了,瞧着像是没什么人烟的样子。
突然,身后掠过一阵风,偏偏院中树叶却半点没有动的痕迹,阿十当即警惕起来,抬脚退到一边,只见一水蓝色的身影朝着角落跑去。
阿十紧随其后,只见那身影入了一个偏僻的小院,阿十犹豫一瞬也跟着进去,可是一入院子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阿十这才发现这院子的格局奇怪的很,与青云司其他地方的布局完全不一样,倒有几分千年前神宫的影子。
阿十心头顿时升起疑窦,略微思索还是隐了身形往里间走去。
绕过回廊,唯见一间屋子有动过的痕迹,干脆就打开门走了进去,书案、床榻、置物架,像是什么人的卧房,痕迹轻的很,想来此间主人也没有常住。
阿十在屋里走了一圈,却半点异样也没发现,叹了口气正想抬脚往外走。
突然,置物架后传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密室。
有意思,灵珑没死那会最喜欢逛密室了。
阿十就着在屋里翻找起来,正在兴头上时,沉睡许久的宁妄出声:“阿十,快走。”
阿十来不及思考就顺着他的话往外跑,半点没有停留。
走出好远才停下,惊讶道:“你醒了?”
为了尽快恢复元神,宁妄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
“嗯,”手环里传出闷闷的一声,随即语气骤然沉重起来开始训人,“不是告诉你我闭关的时候别乱跑吗?青云司好歹是朝云王朝最神秘的地方,你竟然还敢单枪匹马就往后院跑。”
阿十瘪了瘪嘴,不置可否。
宁妄却是没完没了:“先前李惊鸿都特意强调过,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阿十实在听不动他没完没了的啰嗦,敷衍道:“意外意外,纯属意外,你先说说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找。”
宁妄叹了口气,看样子是还没滔滔不绝尽兴,但还是率先回答他的问题:“那屋子的主人不简单。”
阿十好整以暇地听着他解释,宁妄继续道:“墙后面透露出来的一股气息让我很熟悉。”
听到这,阿十总算正色,能让上古魔王感觉熟悉的东西绝不一般,阿十低头沉思,顺带补充:“也真是巧了,这院子的布局我也很熟悉。”
阿十开玩笑一般:“总不能这地方的主人是跟咱俩都有瓜葛的旧人吧。”
宁妄没开口,阿十也跟着沉默了,真的很有可能。
所以,是哪位老朋友命这般硬,一千年了还硬朗地挺着当文物。
“不好说,所以你别冲动。”宁妄也是头疼不已,半晌只能告诫,虽然也没多大效果,不过幸好,自己马上就能从手环里脱离出来了。
“我的天哪阿十,你怎么跑到这来了!”风缈也下山了。
阿十伸手打断她,只道:“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再说。”
两道身影匆匆忙忙地往外赶,无人看见一墙之后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盲眼老者正守着火盆,并将手里的写满字的信纸一张一张地往里丢。
老者不言不语,似乎全副心神都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直到手里的信纸全部被投进火盆,他才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
红衣,长发,带着狰狞的面具,像个自地狱而来的恶鬼。偏偏手里却捏着一枝雪白的荼蘼花,又平白添了几分圣洁,在他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山川田野,有少女在花丛中嬉笑,有百姓在田野上耕地……注视着他们的目光慈悲、温和。
画像的左下角用上古文字写着两个字——灵珑。
灵珑神子元识依旧在被供奉。
老者的目光悠远而深长,像是透过墙、又像是透过时光。
“久违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