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时绥在塔楼里四处游荡，周琼霖躲在房间里面不肯出来，徐妄惬意很多，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菲诺的事，但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因为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于是他开始悠闲地欣赏外面墙壁上的挂画和雕塑。
徐妄现在的信徒已经有好几万，是之前的不知道多少倍。
雕塑建成之后，有许多人来到雕像下面许愿。这些愿望都会被徐妄听到。
很神奇，虽然是他的雕塑，但是他还没有亲眼见过，每次都只能通过意识相连接，但那时候是被困在雕塑里面的，看不到外面什么样子。
“什么时候能去看一眼就好了。”
然而这个简单朴素的愿望，过了很久才实现。
据说吸引来了很多别的地方是居民，不管是作为旅游景点还是真的灵验，总之椿城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于是，安静了许多年的世界，不知不觉的被这些许愿的声音所填满。
那些五花八门的诉求从四面八方汇聚，交织在一起。
像一首长长的没有固定曲调的歌。
于是他闲暇时也开始处理一些信徒的祈愿。力量逐渐充盈，他的这副身体也逐渐变得偏离人类了。
他开始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眠，甚至，可以不需要呼吸。不再是之前脆弱得容易死掉的人类身体。
不过作息依旧没变，虽然不需要睡觉，但到时间还是会上床。闭上眼基本上就是在听祈愿，很少再有之前那样做梦的时候，倒是可以去一些虔诚的信徒的梦境里游览观光。
因此，当他被拉入一座古战场时，眼前是从未见过的萧条景象。下一刻，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梦境，也不是他某一个信徒的梦境。是跟他有关联的人。
这里是菲诺的梦境。
他们曾经意识相连，即使现在分开，徐妄也能看见其中的景象。体会到他悲凉的心境。
呼啸的风声盖过了哀号的声音，这里血迹斑斑。
“原来他就是死在了这里。”
可是为什么他的尸体又被人完好的保存在水晶棺中呢？
徐妄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着，想要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后他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呼叫菲诺名字的声音。
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出现。
再然后，徐妄就醒过来了。
他心事重重地睁开眼，要去找菲诺问清楚之前的情况。
但却并没有找到人。房间就在隔壁，里面没有任何活动的痕迹。之前约定好不会分开，如果有单独行动，肯定会事先告知的。
等徐妄找到人的时候，菲诺正蹲在自己的床边，扯着窗帘布裹住大半个身体。
难怪找不到人，徐妄一直跟越时绥再一个房间里，没有想到菲诺去他房间了。
“记忆恢复了？”
看样子是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可以跟我说。”
其实徐妄是可以直接进入他的记忆，看到事情的全过程。但是他更希望菲诺能够主动的告诉他。
他从来没有把对方当作自己的一部分，菲诺有自己的经历，有既定的性格，是一个独立的生命。
徐妄把对方当自己的儿子。
不过他并不知道一开始菲诺也是把他当孩子养。
“我有罪。”他不敢看徐妄的眼睛。
“我和你一样，起了不该有的私心。喜欢上了一个人。”
“甚至比您还要糟。”
“这个人既不正直，也不善良，甚至一直在欺骗我。但我就是很喜欢他。”
如果徐妄没有喜欢上越时绥的话，他完全不能理解菲诺现在的心情。并且会对他说的这番话嗤之以鼻。一定会呵斥他。
但是他现在只是沉默地听事情的经过。
属于菲诺的这个故事并不圆满，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悲剧。至少在菲诺的视角的是这个样子的。
“嗯。”他明白了，“所以这就是你之前劝我不要去谈恋爱的理由吗？”
他猜到菲诺的故事大概是很不好的，因为他死掉的时候才十几岁，还没有成年。
作为神明的一部分，即便是作为人类出生，也应该拥有更长一些的寿命。
因为他的感情非常不顺利，甚至因为这段情感而死去。
所以对他也不看好。
“你不怨恨他么？”他的语气里有怀念，有悔恨，但没有怨怼。
“他或许从来都不知道我对他有过这种感情。”
“那你为什么不敢去见他。”徐妄一针见血。
“因为我，”
“本来以为死亡是一个很大的教训，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但可笑的是，我竟然。我发现自己竟然。对他还有一点点的期待。这是不是说明我还在喜欢他？”
“我很想要他对我的感情。”
现在的菲诺记忆混乱，十分脆弱。
徐妄离开房间，给他留下自己的空间去缓一缓。出门刚好遇到回来的越时绥，徐妄顺便问了下他的进展如何。
“不好说。”越时绥露出一个有点麻烦的表情。
“我们的条件他全盘接受，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但是，”
“他要让菲诺陪在他身边一月。”
这种谈判方式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越时绥当然是不愿意把仿生人留下的。
徐妄尊重菲诺的选择，一切全凭他自己的意愿。现在看来，霍尔就是欺骗未成年感情的混蛋。
能轻松解决当然好，不能他们也有其他的备选方案，可以让对方松口。
“如果没有菲诺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徐妄的想法非常简单，这世界上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的**，有自己的求而不得。
徐妄可以让对方成为自己的信徒，或者不信仰他也没关系，可以单纯地进行交易。
虽然越时绥对他的抵抗力非常高，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有很大的概率被转换成他的信徒的，尤其是在末世的条件之下，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没有光。
“那如果对方跟我一样，也不想成为某个神明的信徒呢？你又想怎么办？”
“暴力手段强制解决。”他回答得果断。
越时绥问了他的方案，但却没有把自己的告诉虚妄。
这一次是两个阵营，两个地方的人的博弈。他们中间有几百年未曾深入交流的漫长岁月。
越时绥早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已经不由得他们继续拖延。所以大概率最后也是采取暴力的手段。当怀柔的方法没有效果。暴力是人类唯一通行的语言。
“现在需要做什么？”
“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系。”虽然说对他们的态度还不错，但是他们被限制了自由，说好在上面接应的人迟迟没有联系到。
越时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徐妄只需要等待谈判的结果来决定对方的态度。
“那你先去忙，我去办事。”
“你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难道不是单纯来旅游的？然后想起徐妄在地面上呆过一段时间，又问道：“访友？”
“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