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不用上班，一个人在家里又很无聊，越时绥带着徐妄来他的实验室参观。
“在海底采样的土壤，我们希望用它培育植物。”
“这简单。”神明满足你。
培养皿土壤中的种子突然发芽，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开花，结果，枯萎。
徐妄仰头看他，似乎是在说满意吗？
小朋友做了坏事等夸的表情。
“不要闹。”
越时绥深吸一口气，删掉了电脑里面的监控。
“回去吧。”他不能继续留在实验室里了，不然越时绥可能要疯。
“你是不喜欢小白花吗？我看在榕城有女生送你你，你很开心。”虽然最后并没有收下。
“你是故意报复的吧。”越时绥几乎忘了这事，他以为对方是卖花的，接过花顺手戴在徐妄鬓边，还付了钱。
后来才知道这是当地表白的一种方式。
“怎么会呢，我可是最心地善良胸襟宽广的神明。”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记恨到现在呢？
“嗯，也找不出别的神明了。”想到他当时戴着花茫然后有点恼怒的神情，越时绥忍住笑。
“那当然，不是我说，你们那些神话故事简直是太过分了，为什么神一定是善良悲悯没有私心的呢？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生命吗？想想就不可能啊。”
徐妄早就想吐槽这些故事了，总算找到了人说。
“所以你去跟那群老家伙们说一声，不要把太多希望寄存在我身上。”
被那些殷切期盼的眼神注视着，徐妄浑身走不自在。
这之后，越时绥不再轻易带他去实验室，徐妄就更加清闲了。
回去上班吧，神神叨叨的老头们不许，让他安安心心研究古书找回记忆和力量。
上网吧，他的账号又被监测了，不能随心所欲地发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推算机制改变很大，全都是社会欣欣向荣人类美好的事件，完全丧失了吃瓜的乐趣。
于是他就只能选择睡觉了，通过梦境去看别人脑袋里面的电影，顺便回应信徒的祈愿。
“你懈怠了。”小春看着他这副懒散不思进取的样子痛心疾首，开始数落说教。
“之前说好要努力的。”
“你起来！”
徐妄：“没办法，睡觉很快乐，完全无心工作。”
而且，人只要一天不上班，之后的每一天都不会想要上班，他之前不懂，现在才领悟了这句话的真谛。
什么“人不工作就没有价值，不能得到真正的满足，要通过劳动提升自己的幸福感。”说这种话的人只是在硬撑罢了，虽然没有工作很无聊，但这远比工作的痛苦要容易接受多了。
徐妄已经彻底适应退休生活，并且开始给小春洗脑：
“你看，这些人都能想出召唤我的方法，说明还算有脑子的，说不定都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他们自己就把问题解决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如果要阻止世界崩塌这件事情只能由他来做，但徐妄是很不喜欢被人催的。
虽然他做事情慢吞吞很拖延，但在截止日期由或者说最后那一刻来临之前会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完成。
之前被小春催还好，毕竟是自己曾经的一部分，算自己鞭策自己。
但是现在他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每天都有人来问他今天世界怎么样啦神明大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就很烦。
心情不好的结果就是，正事不想干。
甚至连信徒的祈愿都懒得去管。
越时绥也不管他，徐妄更加有恃无恐。
“我怎么样才能去研究所工作？”每天晚上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我们不收硕士以下学历。”冷酷无情的人类。
“意思是我要去上学？”
“不能给我开后门？”他不是院长的儿子？四舍五入就是下一任院长，开个后门怎么了？
“不能。”
“你好冷漠。”
“银行的工作不好吗？”越时绥问，“你如果想要找事情做，我也可以去跟他们沟通。”
“不好，离你太远。”
对面沉默了很久。
“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
“去哪？”
“一个很远的地方。”
“我也要去。”
“你好好呆在家里，有事去找”
“我也要去。”徐妄重申。
“太危险了。”越时绥并不赞同。
“所以我才要去保护你。”
“上次要不是我去榕城找你，你能这么顺利地回来？”
徐妄没有继续看消息，他摊开织锦，查看自己现在有多少信仰。
南边多了一批灯，总数快接近一万。
他现在力量充裕，一定不会出现上次那么狼狈的情况。
“我来拿礼物。”
气氛微滞，门铃声打破了对峙。
徐妄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那一堆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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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林渚跟着进了书房。
“不是来拿纪念品吗？”为什么要关门？
虽然疑惑，但徐妄还是很听话地把门关上。
“长话短说，”林渚很严肃，“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离开哪里？”话题跳跃度太大，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离开主城，离开他们的监视。”
“不用啊，我在这里挺好的。”提前退休，每个月还能领低保。
“你真的不走？”林渚又问了一遍，“如果越时绥要走呢？”
“那我肯定是跟着他。”徐妄毫不犹豫。
林渚笑了。
徐妄觉得他今天整个人都很反常。
“如果我是神明，第一件事就是消灭人类这个种族。”
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
“为了这个世界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人类是负累，是大自然的寄生虫。”
“这句话我赞同。”
“如果真的有神明，他是高维度的智慧生物，那么最好的情况，是他作为冷漠的旁观者。”
“旁观什么？”
“看人类如何自取灭亡，自食恶果，自相残杀。”
“你未免太过悲观。”
“外面的人倒是乐观，日复一日活在笼子里。”林渚嗤笑一声，“被剥夺了自由的权力，还沾沾自喜，怡然自得。”
“我知道，我的想法可能过于黑暗过于极端，但是，我见过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对人已经不再抱有希望，所以觉得未来也不过如此，能做的只有及时行乐而已。”
徐妄是觉得，人类还有救，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他知道现在的制度荒谬，资源分配不合理，他也知道人心难测，总有人挥刀向弱者，但他也看见了一部分人在自救，看到了如兰洁、张盈一般奋不顾身的探索者。
人是矛盾的结合体，又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这样。
在奔赴消亡之时，沿途绽放。
留下光与灰尘成为历史。
先驱者的血流下，化作芬芳的玫瑰。
后人依旧会被刺伤。
人类在荆棘丛生的道路上，走得足够久远。
“如果，神明不愿意只是作为旁观者呢？”他轻声发问。
“若是他想要作为人去体验一段生活呢？”
“那么对人类来说是一场灾难。”
“为什么？”
“神终有一天会厌倦人。”林渚直勾勾盯着徐妄的眼睛。
“你这么确定？不会有例外？”徐妄忍不住反驳：“那如果神明，爱上了一个人类呢？”
“神不该有偏爱，有偏爱的神，也就不再是神了。”
“那他是什么？”
“反正不是人。”神怎么会变成人呢？
“会变成怪物吧。”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那么对于世界，的确是一场灾难。”
林渚的话让他有点难过。
但这一点点难过在看到越时绥后顿时烟消云散。
是为了越时绥他才决定要留下来的，没有他喜欢的人类，这个地方他才不想管。
偏爱又怎么了，他就是喜欢，没有人能约束他。
“我出去买菜，晚上吃什么？”
越时绥刚刚发来的消息。
“好！要吃虾！”
人只要一天不上班，那么就会每天都不想上班。
没有工作的人嘴上说着很焦虑，但是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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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