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看见姜姜?”
连着好几天,徐妄去找越时绥,都没有遇见她。
“她辞职了。”一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研究员回答。
“什么?”徐妄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辞职了,申请精神疗养,上一批出去的人中,有她一个。”
对方语气凝重,没有说谎。
上次看见她心事重重,徐妄没有好好安慰她,一周不到,她居然已经辞职了。
可是她不止一次说过自己热爱这份工作,辞职的原因是什么呢?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心态不好,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了。
这在研究所也是常事,医院精神科一半都是研究所的人。
“我没有记错的话,姜姜说过她们有一个群,缩写是TERWIW。”
徐妄之前差点被拉进去。
“这些字母刚好可以拼成一个单词。”
write
结合他前段时间看到的网站,还有那些试卷上作文题的落款,徐妄把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告诉越时绥。
“为什么要告诉我?”奇怪的是,越时绥并不感到惊讶,反而问徐妄为什么要告诉他。
“可能会对你的工作有点帮助?”
好吧,其实就是想要跟他见面。
他们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过了。
“这个发现,有用吗?”
“很重要,谢谢你。”
徐妄的发现不止于此,但他没有全部告知。
那首在音乐教室听到的诗,他教会有人翻译过来,寄给了他。
这种煽动性很强的文字,一般是作为某个组织的宣言。
对方受到启发,决定给自己教会也写一篇情感充沛,让人闻之落泪的诗歌,并且全教传阅,争取做到人人都会背诵。
是真的很认真在经营,徐妄都不好意思在心里面默默称呼他们为□□了。
他很有礼貌地回复,表达对他们工作的认可。然后表示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虽然他是作为吉祥物的存在,但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尽力。
通过信仰传导给他的力量,和他本身的力量是不同的,至少他不能用这种力量去改变规则。
最多就是改变风的方向,控制一些小东西,连瞬移都做不到。
有点挫败,他混得一点都不好,还好没有人相信他是神明。
在他整个人沉入情绪低谷,通讯器有联系人发来消息。
而且是特别提示音,越时绥发来的。
“出来玩。”
玩?
这个词跟越时绥可以说完全不沾边。
徐妄兴冲冲地去了。
到了地方,发现在场都是熟人,经常给他做检查的博士,之前的邻居心理医生,还有之前跟越时绥一起出外勤被徐妄碰见的何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聚在一起,不过他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徐妄看见医生很是兴奋,他攒着一大堆问题正发愁没有人能解答。
于是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医生旁边的位置。
“你最近是很忙吗?我前两天发给你的消息都没有回。”好在最近情感方面进展很不错,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就是这么直白,没有拒绝的余地。
林渚肯苦恼,但他没有办法,徐妄不得到满意的答案,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你都不管一管?”
林渚向罪魁祸首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中间夹杂着几分无奈和心酸。
“徐妄,你要不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是心理医生,不是算命的。”
那副塔罗牌是他一生的耻辱。
他绝不会承认为了应付徐妄深夜研究周公解梦的人是自己!
越时绥叫他来,纯粹是这个饭局有之前徐妄念叨过很多遍的大龙虾。
徐妄吃得忘我,没在意其他人在商量什么。
一开始大家都海有些拘谨,是越时绥先开口聊起调查的进展,其他人看徐妄吃得那么认真,也渐渐放开了聊天。
“你们是说,姜姜辞职之后就消失了?”
消灭掉餐桌上所有的龙虾肉,徐妄抬头,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嗯,事情有古怪,所以你最近要注意安全,等下我送你回家。”
被越时绥摸摸头,徐妄满足地微微眯眼。
好诶!他的人类要送他回家。
“这酒度数不高,但是你喝了几杯?”越时绥看他神情不对,皱着眉问。
“不记得。”他只觉得这个黄色的饮料酸酸甜甜的真好喝,“应该不多。”
“嗯,”一旁的林渚指着两排空瓶,“确实不多。”
聚会很晚才结束,研究所的两位先后离开,医生要在这里等着他还没有下班的银行家先生,徐妄跟越时绥一起离开。
“你知道医生家里的情况吗?”
“知道,他们是家族联姻。”
“联姻?原来他们的婚姻不是自愿的吗,我看他们现在相处得很好很和谐。”
“哦,我知道了,这个叫先婚后爱!”他在小说还有里面看到过,可多人写。
“都说了不要看奇奇怪怪的小说。”越时绥总觉得这些网络作品会荼毒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一向不赞成他接触这些。
“所以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耐不住徐妄求知若渴的目光,越时绥只好简单点讲。
“他是代替自己的一个表妹,‘嫁’过去的。”
“嫁娶,不是很久以前才会用的词?”他只在古装电视剧里面听见过。
“嗯,他们家比较封建。”
“你怎么这么清楚?”
“很不幸,我跟这个傻白甜医生,是发小。”
“可是,”徐妄觉得说不通,“既然家里很封建,能接受他们的婚姻?”
据他了解,同性婚姻法颁发也没有几年。
“他们看重的,只是联姻的结果。”
“我看他们相处,不像是没有感情的样子。”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
那就更值得参考了,徐妄火速去问医生的情感经历。
“你们相处了多久开始产生感情的?”
“结婚之前认识吗?”
“结婚需要准备什么?”
一大串问题抛过去,对方居然都回了。
就是回的消息有点短。
“一年。”
“认识。”
“证件。”
不超过三个字的简短回答,不是医生的风格。
而且末尾也没有医生习惯的波浪号。
徐妄还是很想知道其中的细节,于是继续打字问:
“你明天上午有空吗?我挂你的号。”
徐妄等了几秒,对方的头像变成了灰色。
“?”
灰色代表他关闭了网络,是家里停电了?
现在两点四十,嗯,时间差不多了,继续玩一会儿,等到三点再睡觉吧。
这一等就又到了凌晨。
周琴发来消息,说他们正在调查一处污染源,问徐妄要不要过去。
这个时间点,一般人都在睡觉,徐妄不仅为她们敬业的工作态度感到震惊。
“所以,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本来醉酒应该在床上昏睡的人,突然出现在工厂排水口,越时绥还不能完全消化掉这个“惊喜”。
“呃,我,我睡不着,出来逛逛,哈哈哈。”
“嗯确实是你的习惯。”
“什么习惯?”他知道了什么?
“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这里爆炸其实是我们干的?”徐妄虽然酒醒了,但脑袋依旧是懵的。
转过身跟小春小声交流。
“不用吧,反正也没人亲眼看见。”不用着急自首。
“而且说了他也不会信。”
“真是多亏了你们,这个月最后一天假期过得这么难忘。”
“不客气不客气。”
周琴跟研究所的人不熟,仅仅打过照面,徐妄接过双方交流的重担,有一句每一句地聊。
“果然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我们就不行了,明天还要早起。”
何潍跟在后面挑选看起来干净点的样本。
越时绥手里拿着取样器,边走边挑起一些杂草或者淤泥块扔到一旁。
场面有点像公主后面跟着个托裙摆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业务还很不熟练,跟不上公主的步伐。
何潍看他笑得那么开心,问徐妄在想什么,徐妄如实告知。
“别管他,惯的。”
“哦,好。”说完两三步跨过去,走在越时绥身侧。
留下何潍在后面怀疑人生。
原来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吗?是对徐妄是的?不是,越时绥这个黑心资本家什么时候惯着他底下的人了?明知他有洁癖还硬要拉着他过来。
不干了,领完这个月工资就不干了!回去就把离职申请甩在他的脸上!
“动作利索点,不然三倍的加班费降一半。”
“好嘞!”
呸!他啐了声,这殷勤样子还真像个太监!
一遍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
没有办法,生活所迫。
“手怎么脏了?”
被他盯着很不自在,徐妄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
却被越时绥抓住,他从口袋里掏出湿巾,仔细地替他擦手。
“你出门不是只带一次性手套不带消毒湿巾?”他刚刚找他要就说没有!
这是何等的区别对待!
越时绥恍若未闻,专心给徐妄清理污秽。
“擦不干净的,我回去洗一洗就好。”
他当然是在撒谎,表面上的淤泥能擦掉,但是那些斑驳的痕迹还有细小的伤口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他原本没想着要把这里炸掉,只是用手去堵住源头排孔,想把这些东西都净化掉。
虽然净化整个大海很难,但沟渠的水还是有可能的。
周琴今天来带着证据,人赃并获,工厂直接被查封,但这里还在继续排放废水,环保部最早也要明天才能派人来处理,人手不够,彻底清理干净需要小半个月。
所以他才想试一试。
谁知道还没有把手放进去几分钟,装置就炸了。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么恶心,还弄不掉!”何潍在后面骂骂咧咧。
“感觉有点熟悉。”
徐妄看着原本白皙的双手斑驳不堪,伤口里面的东西似乎在涌动,仿佛拥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