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上班打卡，银行依旧是闹哄哄的一天，电梯附近总是有人在吵架，看了几天都是在吵同一件事，徐妄见怪不怪，经过时面不改色，甚至觉得他们吵闹，相比之下研究所就和谐很多。
所有人类的资产都储存在银行，他们是公平与正义的第三方。
至少在其他人看来是这样。
三大中，政府职员和研究员，他们都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维护社会安定和让人类活得更久，政府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部门，他们享有同等的权力，站在同一立场。研究所内分成两派，相互对立，彼此制约，大方向一致。
两个组织机构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时而亲近时而疏远，但本质上，这都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唯有银行家们，由某些固定的家族掌控，共享所有资产。
上了几天班，徐妄从同事口中大概了解到，这里只有四个职业，研究员，银行家，法官，还有，自由职业者。
普通人接受教育后，根据天赋与兴趣可以选择继续深造或者成为自由职业者，深造的人，大学毕业后会成为研究员或者政府官员，但他们绝不会成为银行家，最多能进入银行做像徐妄这样简单基础的工作或者高级技术人员，但显然没有另外两个地方上升空间大。
银行家的职位不会有空缺的，都是由固定家族的掌权者担任，只有上一代退位，才能由继承人补上。
大多数情况下，政治家的孩子是政客，银行家的孩子是银行家。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研究所的流动性是最大的，但能经过层层筛选通过考试进入研究所的，百分之90是主城居民身份，这百分之90中又有百分之70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资源和财富都集中在少数人身上，看来经过千百年的进化，人类还是没什么长进。
哦，还是有一点，省去了很多见面时的繁文缛节，没有等级分明的行礼制度，因为大部分时候，不同阶层的人根本见不到面，生活在边缘城市的人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主城的样子。
工作没意思，热闹也看完了，实在是很寂寞，于是随便找了个正在播的电视剧当作背景音，处理刚分配给他的一些文字申诉。
“快下班了，你这边进行到哪里了？”
“嗯，废妃回宫了。”
“嗯？？？”
“哦，已经做完了。”
越时绥今天又加班，他一个人回家也没意思，下班后直奔研究所。
徐妄没有直接去找越时绥，跟他发了消息，说自己在外面的秋千那里。
他不是第一次来，路过的人有认识他的都会打个招呼，徐妄也点头回应。
“小仙女！”
这个过分热情的声音，还有熟悉的称呼，徐妄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你别动！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她捧着一个纸盒哒哒跑过来，坐在了徐妄对面的秋千上。
“打开看看！”
是一双白色拖鞋。
“是越时绥让我送过来给你的，现在就换上吧，会舒服一点。”
“谢谢。”
他在家里不喜欢穿鞋，总觉得会被束缚住，但是在办公室不得不穿着不透气的皮鞋，这么多天也没有习惯，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徐妄脱下皮鞋，踩进柔软的白色拖鞋里，很舒服。
“吃过晚饭了吗？他下班还要一会儿，我们先去吃？”姜姜热情邀约。
徐妄跟着来到了研究所的食堂。
“刷我的卡，别客气！”
“不用了，我也有。”
这个卡相当于研究所的通行证，越时绥把自己的给他了，因为他进出研究所跟回家似的，不需要刷卡。
“那你呢？”
“我不常来，而且，我有专门通道，不需要。”越时绥是这么说的。
结账时刷卡，里面居然还有九千多余额。
旁边的人都被震惊到了，居然有人会往饭卡里充这么多钱。
“是我没见过世面，原来饭卡是可以充满的吗？”姜姜目瞪口呆。
姜姜觉得自从遇见了徐妄，自己总是能看到新鲜东西。
“也不知道银行跟政府会拉扯出怎么一个结果，还想拖着我们去说情呢。”说着把餐盘里面的土豆块都扒拉出来，想着食堂的咖喱越来越难吃了。
“很复杂？”徐妄咬了一口土豆，发现味道很怪，丢到一边。
“能有多复杂，说来说去还不是钱的事儿，不过是动了某些人的利益罢了。”
“你也觉得这个咖喱难吃对吧，我发现咱俩口味还挺相近的！”都不吃香菜还有葱姜，“我妈说我从小挑食到大，就没有见过像我这么难养的孩子。”
徐妄心想那你可能观察得不够仔细，他几乎每天都能发现一样自己不爱吃的食物，面包边不爱吃，没有焦荷包蛋不爱吃，香蕉不爱吃，芹菜不爱吃，番茄不爱吃，青椒不爱吃，还有好多不喜欢吃的东西记不清了，但是他很好养活，必要时他可以捡地上的叶子吃。
姜姜显然对这个饭搭子很满意，相聊甚欢，无话不谈。
“你好像很不喜欢政府的人。”
谈到他们时语气不善表情不屑。
“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官腔听得人恶心，找他们办事还要看人脸色，流程能拖半个月，喜欢才怪。”
原来还能拖半个月？如果他办理证明能拖这么九是不是现在才去上班？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会被赶出去。
“所长的夫人好像也是行政人员，你不讨厌她？”
院长夫人就是赵安政，越时绥的母亲，她跟研究所的所长是夫妻关系。这还是他从银行同事那里得知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夫人是世界上最温柔最优雅最有能力的女人，是我的偶像，我超级崇拜她！”谈到赵安政，姜姜眼睛炯炯有神。
“信仰吗？”徐妄喃喃。
“对！”姜姜拍案兴奋道：“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她在我心中的地位，那就是信仰！”
动静有点大，隔他们近距的几桌人纷纷侧目。
“咳咳，”被太多人一下子盯着看有点不自在，她减小音量，“你工作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很好。”目前没有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大问题。
“银行都是在一栋楼里面办公的，你有没有听说什么八卦？”
“八卦？”
“就是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说，那位最年轻的银行家，你有没有见到过他的妻子啊？”
“我才工作了几天。”徐妄一口咬掉西兰花的头，把梗扔到餐盘一边。
原来他不吃的东西还挺多的，明明以前饿的时候连垃圾都吃过。
“也是，银行家也不经常去。”姜姜有些失望，“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在银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太好奇了！”
这种基本上世袭制的岗位普通人一般进不去，但她觉得那些大家族里面的故事肯定特别多。
“不过我每天都有看见一群人吵架。”
“吵架？”听到这个词她又来精神了。
“在直达电梯附近，他们穿的衣服很贵，应该是银行家吧。”
“年轻吗？”
“看着和越时绥差不多。”
“那应该就是他了，其余的要么是油腻的中年人要么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都已经在公共场合吵起来了，看起来没个十天半个月谈不下来啊。”姜姜幸灾乐祸。
“最后会怎么样？”
“总要有个结果的，那个小城市据说最近发电量很不错，所以特别有底气，应该会给他们一大笔钱？或者把主城的单向通道的限制松一些……”
“那个小城市”，就是徐妄之前待过的椿城。很美丽的名字，但主城的人好像都不知道，对主城以外的地方，都用“那个小城市”或者“那个小地方”来指代，这样的说法让他感到有点不适，可能是无意的习惯，但总感觉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明明他们才是一个物种，同属人类。
“你要去拿甜点吗？帮我也带一份谢谢，我要那个提拉米苏！”今天的甜点居然不甜，她忍不住要再来一份。
几分钟后，徐妄带着打包盒还有一碟提拉米苏过来了。
“你这是打包带回去当宵夜？”她可是亲眼看见徐妄吃了两份饭，来食堂这么多次，第一回遇见跟她旗鼓相当的对手。
“再过半小时就关门了，我给他带一点。”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贤妻良母？”
“一个刻板印象，男人的幻想。”女人的枷锁。
“原来如此，是骂人的词。”不太好的词都可以用来骂人，徐妄记下了。
“唉，也不是，也有人很喜欢妻子和母亲这个身份啊，哎呀，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还了餐盘，姜姜还在想怎么说，带坏孩子就不好了。
“就是，有的人喜欢，有的人讨厌。”
“哦，中性词。”默默把这个词从骂人备用词汇小本本里面划掉。
“好了，我下班回家了，你知道他办公室在哪里的吧，我就先走了？”
“再见。”
徐妄到时，越时绥还在审核一份文件。
“天快黑了，先吃饭吧。”
“好，谢谢。”
徐妄把饭盒打开，菜拿出来摆放在阳台的小茶几上。
太阳还没落山，这里能看见很美的夕阳。
天空被光和云划分为不同颜色的许多层，像画一样。
“你认识银行家吗？”
“不多。”
“你知道我之前在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吗？”
“椿城，少年时去过。”他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放下笔电，“那里有很多香椿树，香味很特别，椿芽炒菜很好吃。”
“回去了，”他取下外套，提醒徐妄换鞋，“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还以为等到晚上他会觉得无聊。
徐妄眼睛里面溢满笑意，比外面的星空还要亮。
这个人类怎么就这么招他喜欢呢？
这里是徐妄第一次共情人类，但神明始终是作为旁观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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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