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谙的女朋友是白蓉蓉,一直都是。
她其实已经快要不记得白蓉蓉在第一次吻上她时浑身战栗的悸动了,她只是还记得……是在某个盛夏,大学某个的暑假,她们的头顶有一整片灿烂的烟火。
那一刻,成谙不断的在告诉自己,我会幸福的。
有蓉蓉在,我会幸福的。
只是仿佛感情也有倦怠期,成谙和白蓉蓉似乎正在走入每一个情侣都会途经的困局,总是会有一些问题和争吵的出现。
当然,成谙从来不会和白蓉蓉吵什么,大多时候是她在听,听完了,最后以两人的沉默告终。
把白蓉蓉拉上了这条路,成谙其实终归是愧疚的,她甚至不敢宣之于口,告诉他人自己的对象是同性。她连一个吻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将自己摆放在异类的标签之上。
不仅仅是成谙自己,白蓉蓉也在面对这份感情所带来的压力,所以更多时候,白蓉蓉的负面情绪与不满,她可以一直都是包容。
甘之如饴,大抵如此。
蓉蓉没有吃过那么多苦,不了解一些问题也正常。成谙想,她们可以慢慢来,过了这段时间的磨合期就好……
至于有些罪,她是舍不得白蓉蓉来走一遭的。
“成谙,试剂提取完了吗?”实验室面善的学姐静静的走到了实验台前,为了不惊扰成谙,小声问道,“有人找你哦。”
“有人找我?”成谙一愣,放好手上的仪器,“是谁?”
她在这个学校还能有联系的人,基本都在这个实验室里了。
“一个男生,还挺帅的,在走廊那里站着,我刚去问,说是等你的。”学姐狡黠的眨了眨眼,“你男朋友?”
知道内情的成谙有些不自在:“不,不是吧……”
“等你有好一会儿了,如果忙完了,你去看看吧。”热心学姐扫了一眼实验台,了然成谙的进度,“放心,我来帮你收拾实验台,你也差不多做完了。”
“谢谢学姐。”
学姐摆摆手:“没事,你上次不是也帮过我做二次检测实验嘛,小问题啦。”
成谙谢过好心的学姐,把自己的笔和便签往自己的白大褂里一揣,朝实验室外走去。一个男生……专程等她……听上去确实很像个男朋友。成谙心底纳闷,可是只有她知道,所谓的男朋友,不过是对自己女朋友存在的一个掩饰罢了,根本不存在……
走廊靠窗处,确实静默无声的伫立着一个人,穿着干净爽朗,背影挺拔,总有几分眼熟。
成谙犹豫着开口:“请问,你是……”
听见了成谙的声音,他直了直身子,礼貌的侧过身来,目光澄净,成谙可以清晰瞧见窗外绿化植物带的景致将他的面部轮廓勾勒得清晰明了。
成谙恍然:“班长?!”
来人确实是旧识,高中时的成谙还曾因为他的缘故吃过不小的苦头。
班长回过头,轻笑:“好久不见,成谙。”
成谙并不觉得自己和班长有什么太深切的交情,甚至可能更不应该有什么后续交际,但时下如此,她也履行着作为老同学的情分,带着班长找了一家校内的咖啡店休息。
“班长怎么会想起来到远大来了?”成谙习惯性的要了熬夜时会罐一杯的廉价热美式,像是感受不到苦涩一般,泰然自若地饮下。
“我们学校和远大有合作,之前有交换过实验资料,我在成员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班长垂眸,感受着指尖透过马克杯传来的咖啡热度,“之前我就听老师说你来了远大……我想,应该就是你。”
成谙想笑,却扯不出弧度来:“这算是老同学叙旧吗?”
“算。”班长抬眼直视成谙,眼底闪烁着微光,“我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好看的。”成谙叹了口气,她刚从实验室出来,头发被乱糟糟的扎成一团,避免遮挡视线或者引发实验事故,而一身白大褂还沾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蹭走的灰尘,甚至领口的衬衫还冒着毛边。
和现在一身清风朗月的班长相比,实在是不能入眼。
成谙低着头,寻思着自己要不也注意一下个人形象,试着看看蓉蓉能不能瞧着开心点儿呢?
“好看!”班长陡然接了她的话,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耳尖泛起绯红色,难得羞涩的压低声音说,“好看的。”
“嗯?”成谙心底一个悬空,她直觉……可能有哪里不太对。
早已经不是成谙班长的男生深吸一口气,弯了眉眼:“成谙,我觉得你很好看,很清秀干净的那种好看,我喜欢你。”
“……什么?”
“我当时一直在注意你,但是你好像一直在抗拒我……不对,不止是我,其实全班你似乎都不太想接触。”
谈及此处,班长有些失落:“那个时候你只对学习上心,所以当时每次老师让我帮忙整理重点的时候,我会针对你的弱项专门整理一些,另外打印,发到你手上……不过你好像从来没有发现。”
班长的声音越压越低,彼时永远都是老师眼底好好学生的他,小心又悸动的把自己对暗恋女孩的偏爱给藏进一个又一个枯燥乏味的知识点里。
每个人都会有高考的复习重点,但独独到了她手里的那一份,是他专程为她整理的。
与全年级每一个学生手中的都不同,不为人知的独一无二。
成谙确实从来没有发现过,她从来没有看过别人的复习资料,她甚至从来没有意识到在高中,还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曾经,早在某个寻常的校园午后,白蓉蓉就曾经压低了软软的嗓子,对着她轻轻咬耳朵:“谙谙,那个男生在看你。”
如今想来,霎时酸涩,那时的她,一直在凝望着白蓉蓉。
成谙把自己所有该有不该有的感情全都倾注到了白蓉蓉身上,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
“班长……”成谙低声无奈,“抱歉。”
我很抱歉。
“没有必要抱歉的。”班长眼眶微烫,却很快收拾好了心头的一点揪心的疼,笑得坦然大方,“刚刚你学姐问我是你男朋友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我也就是想看看你,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谢谢。”在感情方面尤为匮乏的成谙不知该作何回答。
班长含了一口咖啡:“成谙,我们两校交换资料时,你没有关注到我的名字,是吗?”
“嗯,没注意。”她不怎么在这些事情上用心。
“那你也不知道,我们其实是同一所初中的。”班长揉了揉眉心,为自己在暗恋对象处微弱的存在感而感到好笑,“我就在你们隔壁班,那个时候你和白蓉蓉俩都挺出名的,只是你们应该对我这个初中同学没有什么印象了。”
一个甜美乖巧,一个聪明优秀。是老师们经常提及的两个姑娘。
“同一所初中?这我应该……也不知道。”成谙此刻在连续的“不知道”中品出了一丝尴尬,原来自己真的忽视了这么多人或事吗?
想着,成谙不自觉的摇摇头:“不过,我初中的名声应该不怎么样。”
只是如今再提及时,她已经不再惶恐了。
班长温和地反驳了她的认知:“不……其实那个时候老师们经常会夸你,觉得你聪明又懂事。不过后来……”
“后来我和同学们吵架打架,班上的人都说是成谙仗着老师喜欢故意惹是生非。”成谙帮他补全了情节,“老师觉得不能太惯着好学生,还是要教训,后来成谙就听话了,老师觉得自己把一个误入歧途的小姑娘给纠回了正途。”
这就是所谓的第三者视角,成谙冷笑不已。
诸位众口一辞,而她百口莫辩。
班长嘴角发苦:“我听过他们传的话,很难听,我也知道,你初中……很难熬。”
成谙闭眼:“都过去了。”
只是彼时的成谙的存在还尚且只是他人口中的两个字,当年初中的班长也只觉得听过了就过了,未曾多见,不作他感。
可是,谁知道后来的自己会喜欢上她呢?
谁知道呢?
就好像他后来顺理成章地错过了自己所喜欢成谙一样,百般种种,其实都是因果。高中以后的成谙再也不肯亲近旁人。
唯有白蓉蓉。
他无奈地撑着额头,将已经凉透了的咖啡一饮而尽:“也对,其实是我自己没有在合适应有的时间来接触你。”
后来他对成谙的好,反而促生了多余的波折和麻烦,害得成谙被人关在没有一丝光的资料室里十个多小时。
只是终究还是……有点难过。班长胸口弥漫着闷闷的疼,他到底是不合时宜,哪怕白蓉蓉曾经伤过成谙,可到底还是和成谙做了朋友,也好过他的迟来不相识。
他说:“如果在初中白蓉蓉带头排挤欺负你的时候,我愿意帮你一把,我们可能会有另一个开始。”
哐当!!!
班长的这句感慨如同电刑般激得成谙手一个哆嗦,手上一时没有拿稳,纯白的陶瓷咖啡杯被摔了个稀碎!
咖啡直接打翻了她一身,本就灰扑扑的白大褂上被滚出了粘腻发苦的深棕色。
“成谙!”班长一惊,下意识将桌面上的纸巾递过去,“怎么了!”
“呼……呼……”成谙顾不得自己现在的一身狼狈,甚至匆忙从一边赶来的服务员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清了。
班长慌乱的搀着她:“成谙!你没事吧!”
“你再说一遍。”成谙的指甲死死的扣住眼前的班长,心脏不自然的狂跳,咬死了牙关,“你再说一遍,是谁?”
“你不知道……”班长瞳孔收缩,“你一直都不知道?”
“不是她对不对?不是蓉蓉对吧?”成谙从来没有主动离异性这么近过,因为曾经那个男人的关系,成谙一直都很排斥和异性接触,“班长?求求你……不是啊……”
某一个瞬间,成谙自欺欺人地想,班长也许是来故意破坏她和白蓉蓉的感情的。他说的未必成真,未必是真的……假的……
可是眼前男子眼底的惊色不似作伪。
而且……他又不知道她和白蓉蓉的关系,甚至以为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在班长的角度看来,来污蔑她的好朋友百害无一利,除了只能换来她的反感,还能做什么呢?
成谙浑身发冷:“怎么可能是她呢?”
她不信,她不信……她不信!
班长扶住脸色苍白的成谙,想抱抱她,可念到她已经有了男友,到底是克制住了。满眼心疼,眼前的成谙满身易碎,仿佛只要他轻举妄动,就可以直接透明消失。
“成谙,我……我初中对你的印象不深,但是关于你的很多传闻……”班长咬咬牙,继续打破着成谙的幻想,“他们为了佐证流言的真实性的时候,会强调,是白蓉蓉说的。”
在那个时候的孩子们看来,白蓉蓉和谁都人缘好,对谁都是一副好心肠……她甚至和那个不讨喜的成谙都玩的好,她说的,那一定是真的啊。
一定是真的吗?
班长曾经不在乎这种耳边悉悉索索的流言蜚语,只是三人成虎,他不是流言中的人,他到底没有意识到成谙真正的处境。
她什么都不知道。
连真正主导霸凌她的人,她都不知道。
自己扶着的姑娘浑身颤抖,在他的指尖下,感受着几乎要把伤痕累累的自己缩成一团的成谙蓦然间的坚定,嘶鸣悲怆:“我……我,我不信。”
班长蹙起眉:“成谙……”
“我不信。”成谙松开一直攥紧了班长的手,强撑着扶住了旁边的桌沿,和他拉开了距离,麻木地重复着,“我不信。”
“成谙!”班长呼吸一滞,“你还记得高中时候,我经常和你确认白蓉蓉是你的好朋友吗?那个时候,白蓉蓉来找我坦白,说你已经原谅她了,说……你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后来,阴差阳错,他来不及多问,成谙就离他远远的,不愿意再接触。
误会至今。
“我不信……班长,你骗我。”成谙软硬不吃,笃定了眼前人的骗局。
班长呆滞了几秒,几度开口都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最后终于是败下阵来:“算了,你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何必再去在乎以前给你带来不愉快的同学呢。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原来方才自己释然的四字听来居然也可以怎么疼,成谙心如刀绞。
可是过不去啊,她的爱人……就是白蓉蓉。这是从她最灰暗最绝望的人生里好不容易带出来的一点儿火星,怎么就让她过去呢?
怎么可能让她过去呢?
该怎么过去呢?
……
她该质问吗?
已经快九点了,出租屋里没有开灯,成谙就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她眼看着这个小小的出租屋的自然天光被自然规律的日落所彻底带走。
平时能够轻松应对老师交到手里的各自问题的成谙大脑现在在不受控的发麻发木。
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真的挺没用的。
她一直都在学习上证明自己的用处,可是她从来都在逃避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联。她好像从来没有试着和外在自我和解过,所以班长的每一句问题,都深中要害。
她什么都不知道。
在由人类组成的人情世故的这个领域上,她似乎把自己给困住了,一直都是曾经初中那个不长进的小姑娘,没有进步分毫。
啪嗒,背后的门被人利索的推开。
出租屋霎时亮如白昼,刚进门的白蓉蓉随意的取下自己头上盘发的发卡:“怎么不开灯?”
成谙抬眸看着径直从她身边路过的白蓉蓉,连余光都没有停顿在她身上一眼。
其实……白蓉蓉不缺她一个成谙,只是成谙唯有一个白蓉蓉,以己度人,她才觉得似乎是特别的。
“蓉……咳!”成谙感觉自己的声带像是裹着渣子,呕哑嘲哳,“蓉蓉,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白蓉蓉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喝完。
成谙盯着她的背影,问道:“蓉蓉,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吗?”
“怎么这么说。”白蓉蓉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杯子。
“……”
死一般的沉默。
真的是到了困乏期了吗?真的是穷途末路了吗?还是其实一开始,她就被困在原点了?班长真的是在骗她吗?
成谙的心小心翼翼的一动,她不自觉的踏出了曾经自己从来没有踏出的一步。
“我见到班长了。”
沙发对面面容温婉的白蓉蓉眸光倏忽一冷:“是吗?他和你说了什么?”
其实没有太多。成谙在心底自言自语,我没有继续听下去,我也没有信他……
可是成谙却只是直愣愣的盯着这个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姑娘,言不由衷:“说了很多,很多。”
她希望这是自己可以一败涂地的试探。
“呵。”白蓉蓉诡异的冷笑着,偏着头,像是学生年代时的那般姣好甜美,“你信他吗?”
我不信,我不信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常年累月的实验经验习惯迫使成谙稳住了自己身体的理智,强制按耐住了所有的生理冲动,保持缄默。
“成谙,我问,你是信我还是信他?”白蓉蓉慢慢走近了成谙,声音是近段时间来从来未有过的甜。
蓉蓉……
你不应该问他说了什么吗?
为什么要问信还是不信呢?
还是说……你其实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他会告诉我什么?
如果真的如班长所说……
成谙死死的攥紧了沙发上劣质的布料隔层:“我想,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自己去求证。”
她僵硬的站起身来,强迫自己可以看上去有条不紊:“这两天我出去住……我们各自都冷静一下。”
逃避没有用,但是她现在真的不想面对。
说完这句话,成谙再不敢看眼前的白蓉蓉,不敢对视那双在她记忆里温且柔的眼睛,不敢去想此前的每一次对话,不敢去深思每一分每一秒。
沙发距离门口不过两米不到的距离,成谙却从这短短咫尺之间感受到了疲于奔命的压迫。
这种沉闷的压迫一直持续到在她泛着青白的指尖颤抖地落在金属质感的门把手上时,她才短暂的缓过劲儿来。
先离开吧……
“你想去哪儿?”白蓉蓉的声音和着浅浅的气息,紧贴着扑打在成谙的耳背后!
蓉蓉!
下一秒——
“啊!”成谙头皮处绷发出了撕裂般的疼,白蓉蓉几乎是粗暴般的扯住她今天一直没有来得及松开的头发,迫使成谙重心不稳的朝后倒去!
她从来不知道白蓉蓉原来有这么大的力气。
在成谙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柔弱且平和的。
来不及爬起的成谙眼前晃眼的闪过金属的质感,直觉脖颈一凉——她清晰的意识到咽喉处赖以求生的呼吸骤然被收紧,冰凉刺骨的链条不断的锁死榨干她胸腔里每一丝氧气!
“呜……啊……啊……”成谙强迫自己挣扎,可是供氧的不足没有办法支撑她挣脱,在昏天黑地的视线滚动里,她看清了现在纠缠在自己喉咙的链条到底是什么。
去年七夕,她精挑细选为白蓉蓉购买的情人节礼物——某个大牌做工精致小巧的女款链式皮包。
现在,她满心欢喜为爱人准备的礼物就勒在她的呼吸道上,几欲索命。
“谙谙。”成谙看不见白蓉蓉的脸,只能听见她的声音,软糯依旧,却在这个窒息临近濒死的时刻渗着寒气,“你怎么就不乖呢?”
“放……放——”
放手……
现在,成谙所发出的一个单字的音节被白蓉蓉不容反抗的力道拉扯撕裂。
白蓉蓉吻上了成谙的耳尖,控制着自己手上的力道,冷笑着:“你的班长告诉了你什么呢?嗯?”
“……”成谙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来告诉你吧,谙谙。”白蓉蓉抱住现在没有反抗能力的成谙,毫不留情的用链条把她所有的哀鸣全都堵死。
“我初中真的很讨厌你!所有人都在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老师家长同学……全都认为你更好!”
什么?
白蓉蓉:“我妈妈听老师描述你时,就当时特别喜欢你,让我多和你学学。你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就偏要来抢我的东西呢?”
我没有……成谙胸口发闷,与心理上的悲喜无关,是纯粹生理上的求生欲告诫着她身体状况此时的不乐观。
“哪些话是我告诉他们的,不过我是好孩子,当然只做了第一步而已,剩下的会有人补全的。并且……”女声笑意自得,“那个时候,你身边确实跟着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
别说了。
“谙谙,你的伞是我让他们拿走的。本来只是想看好戏,但是你那个时候朝他们望了一眼,你知道那个眼神像什么吗?”
别说了……
“丧家之犬!”
……
“所以,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玩。你说,如果给一个打断脊梁的流浪狗送上一些残羹冷饭,它尾巴会不会摇的比你更欢。”
……好累。
“但是你居然比我想的还要有韧性,你真的很厉害,成谙,我不得不承认,你面对绝境的抗压性比我想象中要好的多,而且对我……呵。我改主意了,我不毁了你了……”
成谙眼前浮现出了大块大块的黑色色块,模糊了所有的光源。
“但是你不乖啊,怎么高中外在环境好一点就不认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呢?我只是做了个推手,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原点。”
……蓉蓉。
“把你关进资料室也是我怂恿那个女生做的,甚至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你看,你觉得人很好的班长只能是你的拖累,他的喜欢,一文不值!”
……放过我吧。
“谙谙,乖,你只能呆在我身边。”白蓉蓉松开手上的链条,温柔地抱住浑身不自觉颤抖的成谙,就像曾经,每一次她把成谙推下深渊后,伪装的温暖。
该死的是……成谙绝望的发现,在这样虚假伪装的怀抱里,自己居然真的好过了不少。
“谙谙,你乖乖的,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不要!
成谙还想挣扎……
白蓉蓉轻而易举的收紧,束缚住成谙的呼吸,这个姿势非常讨巧,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成谙的致命处,悬命之间,压制她的反抗。
“曾经我就在书上看过关于条件反射的实验,华生医生通过小艾伯特对老鼠而引发的恐惧伴随了他短短的一生,谙谙,你看,我对你多好。”她温和地言语缓慢地剖析着这个过程,“我没有那么狠的,只要你在我身边,那就是安全区。”
成谙身体不自觉的放松在白蓉蓉的身上。条件反射……真的是非常恰当的比喻。
生理上的本能,如影随形的阴影,经年累月的驯化,可以攀附一个人的一生。
“谙谙,我真的有点喜欢你的。”
这样的喜欢……好残忍啊。
“所以,你只能依赖我。”
成谙气息奄奄,恳求:“放……过……我……”
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不需要其他人的,把他们删了。乖,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白蓉蓉自顾自地抚摸着成谙的脸庞,“你得乖呀,我在你身上投入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你怎么还是想逃呢?”
成谙动了动一根手指。
“谙谙,我其实不想在你身上这么做的。”白蓉蓉颇为惋惜地说道。
身后的人哼唱着小调,不知从何处摸索出一个白色的药瓶,白蓉蓉陡然拉紧皮包的链条,猛地缺氧的成谙瞳孔微缩,大口呼吸,白蓉蓉轻松的扳开了成谙的嘴,给她灌下了几粒药片。
很快,白蓉蓉松开了手,安抚地拍了拍拼命喘息的成谙。
在贪婪的感受氧气的同时,成谙模糊的意识到,那种药白蓉蓉曾经在她身上用过……
一种助兴的东西……
白蓉蓉将浑身发软的成谙平放在冰亮亮的瓷砖地板上,投射出现在两人畸形而又病态的关系,她自然而然从茶几上拿起了手机,打开摄影模式,对准了成谙。
成谙恐惧的向后爬去:“不要……”
“谙谙,我怕你真的走了。所以你得让我安心啊。”白蓉蓉死死拽住现在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成谙,费力地拖了回来,轻轻喘息,不由分说的撕开成谙身上的衣料,“谙谙,我知道,你最近在保研对吧。”
药物的作用下,成谙意识崩塌,嚎啕大哭:“放过我,放过我……”
“我不会毁了你的,只要你还像以前那样。”
“蓉蓉,别这么对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白蓉蓉冷漠地进行着每一步,威逼利诱,她一直都践行得很好:“成谙,你不想做异类,那就乖乖的,这个视频……谁都不会看到……”
“不要……我不要……”
……
意识几乎混沌的成谙不明所以的想到了《百年孤独》中,关于马尔克斯描写人在第一次在吉普赛人帐篷中触摸冰块的形容——“它在烧”。
白蓉蓉就是成谙第一次触及的冰块。
她没有再向外探出一步,而是溺毙在冰块所营造的“热度”的错觉里,固步自封,以为守住了火源,外头全是冰川。
还有人比她更可笑的吗?成谙想。
她以为的所谓的感情倦怠疲乏其实都是假的。
白蓉蓉只是懒得去装了而已。
一开始就是假的,这段感情先天就是畸形的。
受害者居然爱上霸凌者。
求生者把绝境视为救赎。
穷途末路,茫茫不可见。
她真的幸福过吗?
真的幸福吗?
在十三岁的那年,成谙的头顶撑起了一把伞,挡住了一时的雨……时至如今,她二十三岁。
这是一场长达十年的PUA。
十年太长,而这又是支线,感觉写的有点赶。而这是又以成谙视角写的,所以几乎都是成谙视角里重要的节点。
关于小艾伯特的条件反射实验是一个显示人类经典条件反射经验证据的实验。这项研究也是一个刺激泛化的例子,也是一个明显的反人道反伦理的实验。
至于后续……大家相信我,毕竟咱们这篇文里有警察。
喜大普奔!终于可以回主线了,小沈已经在ICU里躺了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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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这是一场长达十年的P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