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着还疼吗?我去给你找副云南白药的膏药贴贴。”先一步迈入家门的晏守霁一手撑着门,一手扶住沈怀微的手臂,问道。
“不用,我没……”沈警官刚一习惯的想摆手说没事,就冷不丁的撞上美人谴责的眼神,求生欲迫使他脱口而出,“我有事!疼,云南白药挺好的!”
美人瞬息温柔了眼底凛冽的光芒:“疼就在沙发上老实坐着,刚从医院回来,老实休息。”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个时候的沈怀微格外的乖顺,说啥听啥,无条件服软:“好。”
家里和沈怀微昨夜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就连花瓶中的洋牡丹也依旧俏皮明艳,好像这诸事聚拢的一天不过尔尔。
这样也不错。
怀着这样的想法,沈怀微窝进了软和的沙发里。
晏守霁很快从药箱里翻找出了云南白药的膏药贴,转过身来时,沈怀微稍稍的给美人挪了个空,等他坐下了,又贴了上去,两人就这么紧挨着着,无声的氤氲起亲密的温度。
也许真的是太熟悉了,两人直接跨过了热恋期,更像是老夫老妻。
“要偷听可以把椅子搬到门口坐着听,没必要自己在那儿蹲在那儿。”晏守霁自然的的提起沈怀微的警服裤脚,露出了膝盖青紫的伤处,“明明右腿都有伤了,还来这么一遭,你也不怕再恶化。”
“当时一情急就没想到。”沈警官自知当时是关心则乱,姿态放松,“其实也没想偷听,就是怕你一个人面对我妈,独木难支,怪可怜的。”
“那沈警官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晏守霁反复检查他的伤,眉头蹙起,唇畔弧度却是怎么也淡不下去,“不过嘛……”
正说着,他注视向了懒散不问事的沈警官。
现在的沈怀微依旧是警服着身,却没了昨天离开家门时的严肃板正;青年偷闲般的蜷在沙发上,眼睑微垂,透过睫毛,还能瞧见细细碎碎的光。
明明沈怀微的面相合该是张扬恣意的那一挂,可被他自个儿那身平和气质给中和了锋利,又被工作制服给压着,整个人显得倦怠又放松。
这样无知无觉的沈怀微,总对晏守霁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不过什么……”沈怀微侧头,就和晏守霁的目光撞上。
不知何时,晏守霁已经将距离与他拉得极近了,即便如此,他仍在不断靠近,美人笑声朗朗,眸底珠光璀璨:“不过我很高兴啊,我的沈警官,原来一直想着我呢。”
他们之间……温度有些发烫。
沈警官感觉自己依稀可以看见了某人背后洋洋得意的狐狸尾巴,明目张胆的勾人心神,摄魂夺魄。
“我……”沈怀微咽了咽口水,思维逐渐不受控,“那个……膏药就先不贴了吧,我先去洗个澡……”
话一说出口,沈怀微就骤然想起了在浴室的后半夜……恨不得自已咬一口自己不争气的舌头,现在提这茬……
果不其然,晏守霁眼神赫然的翻滚出浓重的颜色,似是回味。
“今天我和你师弟聊了会儿。”
“什,什么?”脑子已经快粘成浆糊的沈怀微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晏守霁放缓了声音,指尖却不安分的在沈怀微身上四处点火,时走时停,只是言辞中隐隐约约带着点儿秋后算账的味道来:“我还从来不知道,沈警官原来还有抽烟这雅好。”
沈怀微:“……”
晏守霁乘胜追击:“我还知道你昨晚也碰了。”
沈怀微:“……”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还有!为什么又是邓然那小兔崽子!
他能不能在除了工作以外的地方也不拖后腿!
感受到掌下的人身体的呆滞僵硬,咬牙切齿的模样,晏守霁满意地轻咬着沈怀微的耳角:“昨天的事,他帮你瞒着了,我自己猜到的。”
“我是不是该夸夸你挺聪明?”沈怀微小声嘟囔着,注意力的重心却全在耳尖,热气流动,烫得不成样子。
“沈警官,我还想着等着你退休了,我带着我的小老头去钓鱼。”美人音色温如碎玉,“怀微,有时候,你多想想我。”
他像是有些泄气,干脆吻上了沈怀微就近的耳尖,桃花眸含情似水:“怀微,我会心疼的,很难受……你也心疼一下我,好不好?”
晏守霁……这是在撒娇吗?
沈怀微愣愣的想着。
类似的话晏守霁也会说,但大多要么是平静商量,要么是一诉衷情,大多是透着清醒理智。
可太少太少像现在时分,每一个字都泛着不腻人的回甘,滚落进沈怀微的心底,软糯欢快的乱成一团。
现在的晏守霁……好甜啊。
美人还在若有似无的撩拨:“嗯。沈警官?好吗?”
美色当前,沈警官霍然出手扣住了晏守霁为非作歹的指尖!
虽右腿还在隐隐作痛,他却凭借自己多年锻炼出色的腰腹力量,一个卷腹侧身就将美人反制住,动作迅速,但没使劲儿,就是这么牢牢抱着他。
即便小腹也还酸疼,但是比之现在情状,也可忽略不计。
“沈警官,然后呢?”受制于人的晏守霁丝毫不见慌张神色,顺便还有感而发,“啧,你的腹肌没白练啊,而且……手感特别好。”
他摸过,也吻过。
沈怀微呼吸紊乱,可语气十分笃定:“你故意的。”
晏守霁态度很是嚣张:“嗯哼。”
面对这样的晏守霁,再忍不住的沈怀微深吻而下,这次的吻难得有些发狠,如同久被他压抑住的所有放肆。
怀中美人回应着他,舌尖反复勾勒着彼此的唇形,乘着沈怀微力道松懈时分顺势勾上了他的后背,摩挲着青年蝴蝶骨处清瘦凌厉的骨骼走向。
还是没养胖点儿……晏守霁心底叹息一声。
一吻终了,皆是无言,唯余心跳如鼓。
两人离得太近,谁也分不清在满室的寂静里,谁听到的是谁的心跳声。
晏守霁躺在沙发上喘息,笑出了声:“沈怀微,你要放肆我奉陪,只是别把刀口子老对着自己。”
“我以为藏得挺好的。”一直凝视着晏守霁的沈警官抬起手,轻轻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扣子,继而是第二颗。
他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听你师弟说你以前生活作息那会儿。”晏守霁目光毫不避讳,“之前你给的信息太少不足以做论断,直到今天才确定了。”
“沈怀微,你就是在赌气。”仿若审判般的,一锤定音。
沈怀微脱下了外套,放好。指节又停顿到了里衣的扣子上。
晏守霁温柔的包容着眼前人的所有:“你父亲就是个警察,什么职业病易发,有哪些致病因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门儿清。”
“所有人都说你懂事听话,长辈眼里你从不闯祸,一直都是个乖小孩。”相比之下,沈怀微真的是比他要更讨喜多了,晏守霁眼角微湿,“可是……”
可是,沈怀微得多压抑呢?
除了来不及少不更事,来不及肆意妄为……
还有呢?
是他曾经少年时不敢言说的隐晦暗恋?父亲离世却连伤心都来不及的遗憾?还有自己永远都给不了自己母亲期许的愧疚亏欠?
还有后来……许多事,很多人。
也是直到今天,晏守霁才理清楚了所有。
他的怀微不去伤他人,只是在细枝末节处来宣泄。实在是吃不下饭就干脆不吃,压力实在难熬哪怕顶着胃疼也会用尼苦丁来麻痹。
他知道不好,可人啊,不可能真的永远活得像紧绷的弦,总得有些松懈的地方。沈怀微从来都不是因为一件事和季淑兰赌气。他就只是在赌气而已,不和任何人。
沈怀微开始解开晏守霁的衣扣,不及解自己时的利索,磕磕绊绊:“所以你才把主动权交到我手上?”
晏守霁落落大方:“想要吗?”
“舍不得。”沈怀微失笑,“真的舍不得。”
“选好了?”说着,晏守霁按住沈怀微的手,帮着他解下扣子,精准明确。
沈怀微落吻至于那双含情眸上:“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我再不济也是当年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好吗?”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流动着暧昧艳丽的暖色,连桌上精心布置的花束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此消彼长,此起彼伏。
汗湿的碎发贴在了沈怀微的额上,而他索性搂住美人,阖上了眸子,放任自己此时此刻的沉湎。
为什么没有晏守霁的那几年会那么难熬呢?
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中,沈怀微却不着边际的想着。
刚才他说的什么来着?对了……他说,“沈怀微,你要放肆我奉陪,只是别把刀口子老对着自己。”
其实真的很羡慕晏守霁,活得要比他自由轻松多了;沈怀微浑身发软,把头埋进了美人肩上,在刺激下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轻点。”
“抱歉。”美人哑着嗓子,轻轻的抚上他的后背,有节奏的拍打着安抚,“乖,放松点……”
此前十八年,原来自己所有的率性时刻,都和晏守霁有关。
“晏守霁。”沈怀微叫着他的名字,带着鼻音,“我之前,是以为真的见不到你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个时候的沈怀微不知道来日光景如何,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世界那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晏守霁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连约定都不遵守的沈怀微停留。
晏守霁抱着他的沈警官呀,贪恋的落下一吻:“怀微,我在的。”
“哪怕你真的先于我一步走了……”他落寞又决绝的说道,“那我也是你的未亡人。”
“我这辈子和你,殊途同归。”
真是一句也不敢多写。(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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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怀微,我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