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徽捡起地上的一柄柴刀,对半劈开竹箩,里头两只锥形毒蛇断成好几节,彻底失去了威胁。她挑开竹箩,划拉划拉死得不能更死的毒蛇断块,没有找到任何五石散的迹象。
慎徽在楚休言耳边低声道:“有没有可能真的弄错了?”
“没弄错。”楚休言信心满满道,“他就是药贩。”
慎徽道:“没有找到五石散,单凭荧光脚印,根本定不了他的罪。”
“我知道五石散在哪里,”楚休言勾起嘴角,“五石散就在他身上。”
“不可能,”指伤学子走了出来,道,“我搜过了,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是因为他把五石散藏在了身体里,”楚休言道,“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陈驼子眼里寒光一闪,袖中穿出一柄匕首,朝楚休言扑了过去。
慎徽反应更快,横腿一扫,将陈驼子踹到墙角,这一脚势大力沉,震伤了陈驼子的五脏六腑,他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
楚休言捡起陈驼子的匕首,嘶啦一声划开他的驼背,就像划开一只牛皮鼓,驼背下面是空空的半球,半球里装满了棕色药包,此时散落一地。
舍监瞠目结舌地看着陈驼子,结结巴巴挤出一句话:“你不是真的驼背。”
胖教习和指伤学子都惊呆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又闭上了嘴。
楚休言拍拍指伤学子的肩膀,道:“去叫孔院长过来。记得,千万不要声张。”
“好。”指伤学子拔腿就跑。
胖教习看看楚休言,看看陈驼子,看看地上的五石散,最后看看碗里的面条,舍不得离开,又舍不得放下面条,索性就地坐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埋头吃了起来。
指伤学子回来了,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孔近思。
孔近思看着满嘴鲜血的陈驼子,和他被划破的假驼背,以及散在地上的棕色药包,张着嘴巴,半晌没憋出一个字来。
“孔院长,”慎徽率先开口,道,“证据确凿,陈驼子就是五石散药贩。贵学院的五石散风波应该到此为止了,陈驼子就交给我们押回大理寺受审,不知意下如何?”
“妥当,”孔近思道,“一切听凭慎少卿指示。”
慎徽道:“陈驼子身负重伤,已无还手之力。依慎某之见,最好能找两个行事可靠的学子,帮忙将他押回大理寺,既省了跑去大理寺找官差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又能尽可能低调地押走犯人,岂不两全其美?”
孔近思猛猛点头道:“甚妥,甚妥。”
楚休言走上前来,交给孔近思一张折好的纸笺,道:“这是学院中涉药学子的名单,药瘾有深有浅,就交给孔院长酌情处理了。”
孔近思收起名单,拱手道:“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呐!”
*
翌日。
慎徽上完早朝,回到大理寺已是巳时。她左右寻不着楚休言,却见郗望迎面走来。
郗望身前环抱一只竹编的箩筐,萝筐里棕色药包堆得满满当当,慎徽一眼便认出那是昨夜在笃志学院缴获的五石散。
“慎少卿,”郗望主动迎上前,面带笑意,道,“早朝回来啦!”
“回来了。”慎徽指了指箩筐,道,“您这是要做什么?”
郗望道:“这批五石散纯度很高,危害性极强,我打算将它们统统销毁,以绝后患。”
“你一个人能行吗?”慎徽四下张望,状似无意般问道,“怎么不找人帮忙呢?”
“找谁帮忙?”郗望看了眼慎徽欲言又止的表情,恍然大悟,道,“楚休言还在屋里头睡大觉呢,指望她帮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微微一笑,“不过,她昨晚也确实累着了,反正今天没什么要紧事,让她多睡会儿也好。”
慎徽皱起眉头,道:“昨夜抓回来的药贩关在大狱里,还没有审。”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郗望轻轻拍下脑门,道,“她应该已经起床,不然你去别院里看看?”眼见慎徽犹豫不决,她抖抖箩筐,“这些东西销毁起来可费劲了,要一整天时间来弄,现在都已经有点迟了。”
慎徽揪揪耳垂,道:“辛苦了。”
郗望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道:“不辛苦。还有件事情,西门司捕和北野司捕能否借我叨扰一日?”
慎徽道:“今日吗?”
郗望道:“对。”
慎徽思虑片刻,道:“应该无妨。要不要我跟她们说一声?”
“我自己去问她们,”郗望道,“你先忙你的。”
慎徽走出衙门,一抬眼,就看到楚休言自长街徐徐走来,脚步轻捷,满脸俱是得意之色。走到近前,她才看清,楚休言苍白的脸庞因兴奋而泛起一阵红晕。
楚休言大咧咧道:“我来得还算及时吗?”
慎徽轻拧眉梢,努力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道:“要看你怎么定义‘及时’一词?”
楚休言道:“你今日上朝,应该也是刚回衙门不久,又没教你久等,怎么不算及时呢?”
慎徽道:“为什么非要我等你呢?若是我早朝回来,你人就在衙门里,都不用等,是不是更及时呢?”
“慎少卿言之有理,”楚休言拍拍心口,道,“楚某人牢记于心。”
慎徽道:“牢记有何用?得改正才行。”
楚休言撅起嘴巴,道:“来日方长,慢慢改,慢慢改。”
慎徽道:“若不改呢?”
楚休言笑道:“宽限宽限!适应适应嘛!”
慎徽气笑了,道:“那不还是一样吗?”
“怎么能一样呢?”楚休言理不直气也壮,“我努力努力,你体谅体谅,我们合作愉快。”
“行,我说不过你。”慎徽道,“你也省点嘴皮子,待会儿去到狱里头,还多的是给你磨嘴皮子的机会。”
楚休言道:“陈驼子的伤好点没有?”
“好是好不了的了。”慎徽道,“武功尽废,我姑且留了他一条小命。”
楚休言道:“他不是买命人?”
慎徽道:“他是个江湖浪人,跟买命人没有关系,只是个替蛛网卖五石散的药贩。”
楚休言道:“有家人吗?”
慎徽道:“据东方与南宫查访所知,陈驼子是个孤儿,无母无父,但少年时与邻家寡嫂珠胎暗结,诞下一子。后寡嫂携子改嫁,嫁给了没有生育能力的地主秦凯铎。在秦凯铎托举下,寡嫂幼弟杨新科考中举,如今官拜吏部员外郎。秦凯铎转而经营茶园,生意越做越大,现是安京茶商联盟盟主。”
“秦德生是陈驼子的亲儿子?”楚休言笑了笑,道,“难怪他甘愿潜伏在笃志学院。如此一来,便有办法撬开他的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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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寒天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