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忘记关窗，太阳实在刺眼，浈弥应当还能再睡个一天。
但既然已经醒了，倒也没有再睡的必要了，日后能休息的日子还多。浈弥心想着，一边起身穿戴整齐，思索一下往主峰发送了个千里传音，随后离开了房间。
剑山
齐封灯正御剑立于半空之中，望着剑山弟子勤恳修炼。一道传音忽入怀中，展开便有金色字体浮现眼前。
齐封灯刚看完，就见浈弥已经站定再他前面。
“你师傅已经跟我说了。”齐封灯收起剑，又对浈弥说到:“你愿学剑也是好事，但你基础薄弱，身体常年亏空，只怕不能跟上剑山弟子的练习速度。”
浈弥早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倒也不是讨厌被拒绝，只是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难免生出情绪来。
但浈弥面上不显，平淡而又恭敬地对齐封灯道谢，便准备离开。
齐封灯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浈弥，笑道:“我还没讲完话呢，你怎么就准备走了。”
浈弥忙回头，齐封灯看着她的样子笑着拍了拍浈弥的肩膀:“你学剑不为精通，只为强身健体有些保命的能力，倒也不用跟剑山弟子一般苦练。”
浈弥疑惑:“那我该跟着谁练呢，跟着您吗？”
齐封灯微微一笑但并不搭话，指了指一棵树下正看着弟子练剑的一个背影。
浈弥顺着望去，就看到树下站着个年轻人。她只一眼便认出了这是齐封灯的首徒、剑山的大师兄——程渊渟。
程渊渟最近一月很少见到流玉峰的那位浈师妹，却没想到能在剑山见到她。印象中这位师妹和她的师傅一样，不言苟笑，且常年带着病容。
正想着，就看见自己的师尊领着浈师妹走到他面前:“这是流玉峰的大弟子浈弥，想必你两都相互见过吧。”
程渊渟点点头，还未开口，便听见齐封灯又开口:“她今后就跟着你，学些强身健体的保命剑法。”
程渊渟虽疑惑，点点头应了下来。
浈弥看着眼前的少年，上次见面还是在……算了早就忘干净了。
剑修总是沉默寡言，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但这位程师兄似乎不大一样。
站在树下的程师兄虽然是沉默的，但气息柔和。他就这样抱着剑依靠着树干，望着远处的流云山尖。
像什么呢……浈弥想。
不知道，但还挺养眼。
待齐封灯走后，两人相顾无言，最后是浈弥率先打破了沉默。
“多有叨扰，日后便麻烦师兄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浈弥从锦囊中拿出一件刻有蟠螭纹的镜子，镜子光滑却无法照出人脸。
“这是凝心镜，能帮助人脱离心魔，清心凝神，必要时还能当作护心镜使用。
程渊渟本不愿意收下，但浈弥坚持要给:“因为我的缘由还需占用师兄的休息时间，我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收下。”
程渊渟只好接过，沉默了半晌说到:“倒也没有占用我的时间，剑修每时每刻都应注重对于心神的锻造和剑法的修练。”
浈弥不可思议，她完全无法想象人没有休息时间该如何生活下去:“每时每刻？难道你们剑修每时每刻都在挥剑吗，我看也不是啊，那你们御剑、干别的事的时候如何修炼剑法？”
程渊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最后他只好告诉浈弥剑修的日常安排。
“子时才睡，哦不，子时才修静心决，寅时便开始练剑？”浈弥缩了缩脖子。
这群剑修也太卷了，怪不得剑修一直以来人少，本以为是不吸收灵力修练较慢加上战斗型修士死伤率高，看这样子估计她还没练成就已经累死了。
本来一腔热血来学剑，现在浈弥已经开始退缩了。在家躺着多好，好不容易能放松下来，第二天又给自己找事干。
程渊渟看着面色不断变换的师妹，师妹大概不知她的脸色有多精彩，程渊渟能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的尴尬、震惊和后悔。
“所以师兄，刚刚齐峰主说我不用跟跟着剑山弟子一起练习，那我应该不用寅时就起来，吧。”
浈弥用求救的目光看着程渊渟。
程渊渟心下好笑，仍温和地说:“要来的，师妹。”
浈弥看着程渊渟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心底一阵哀嚎，但还是假装平静的行了礼，随后离开了剑山。
晚
浈弥躺在流玉峰的院子里。这院子是她成为流玉峰首席弟子的时候师尊为她建造的。流玉峰弟子甚少，除了她便只有一个还在外游历的师妹楚声。院子里倒还算的上漂亮，有一把师傅亲手为她做的藤椅。转眼间，入宗门已十载。但今晚还是第一次，浈弥能躺在藤椅上慢悠悠地晃动着。眼皮耷拉就快合上了，其实浈弥已经有浓烈的睡意，但她有些舍不得这样闲适的时光。
要不算了吧，她想着白天的事情。好不容易能休息，为何还得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星空中的流云聚集着，缓慢的飘动，夜晚带来宁静的风吹得人身心放松。
浈弥一边在藤椅上打着瞌睡，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索性明日找个借口不去练剑了。
正当浈弥已经快要睡着时，一个不知道从哪扔出来的纸条砸在她的脑门上。
浈弥瞬间清醒，猛地从藤椅上窜起来，手已经下意识地主备开始绘制术式，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人。
浈弥捡起地上的纸条，打开的瞬间一行金字浮现出来:“万事开头难。”千里传音，流玉峰的独门法术。
“肯定是怀瑜那老鬼。”浈弥无语，转身便进入了房间。她实在是太困了，没多得精力在想这事。
去便去吧，万一老头每天都来扔她脑门咋整，非常影响人的睡眠！
第二日寅时，程渊渟如约见到了一身怨气的浈弥。
“浈师妹。”听见程渊渟声音的浈弥有气无力的行了个礼。
程渊渟见浈弥这副模样，忍不住出声安慰:“最开始几日确实不习惯，过几日便好了。”
浈弥皮笑肉不笑的感谢了这位师兄，随后程渊渟带着浈弥穿过剑山弟子晨练的场所，来到一处院子。
院子不大也不小，有两位年纪相仿的男女正在挥剑练习剑法。
程渊渟将浈弥带到及人面前。两人纷纷停下了动作行礼叫着师姐好。
浈弥微笑着回应，程渊渟介绍到:“这是剑山的二师妹姚远和小师弟陈一。”
姚远和陈一昨晚就知道了流玉峰的大师姐要来学剑的事情，陈一对此没什么想法，但姚远就不一样了。剑修中的女子也不下少数，但剑修数量少，一般都在外游历，现在能来个师姐作伴，她隐隐的有些兴奋。
顺其自然的，程渊渟就将浈弥交给了姚远，随后便去外面巡视其他弟子的晨功。
浈弥看着眼前的姚远，她看着高瘦，脸上也带着剑修普遍的冷静，一副“高冷、勤奋、刻苦”的样子。这是什么剑修刻板印象结合体，浈弥心里嘀咕。
一分钟后浈弥就没话说了，因为高冷的姚远突然在她面前甩了出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一边挥剑嘴里还大声叫着“万物归一，循环往复”。
浈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姚远显然也挺尴尬的，但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到“这就是剑山的基础剑法，是每个弟子入门时必学的基础，师姐你便从这个开始练起吧。”
浈弥发誓，她绝对在姚远脸上看到了类似“救命好尴尬好想死”这种表情。
倒也能理解，毕竟在不怎么熟悉的人面前要大声喊出什么”万物归一……”，天哪。
不敢再多共情，浈弥忙开口问道:“多谢师妹了，但这‘万物归一’……”
“也是必须的。这就是剑法的一部分，万物归一，循环往复，便蕴藏着剑法的道理。”姚远解释。
浈弥终是没忍住，发出疑问:“所以是什么道理。”
沉默
良久，姚远开口:“不知道。”
得，还是先练着吧。
虽然是基础的剑法，但是浈弥在此之间从未碰过剑，更别说什么剑法，再加上她甚少运动，长期身体亏空，就算是姚远体谅她给她用竹剑代替真剑，浈弥依旧没挥几下就累了。
终于第三遍下来，浈弥已经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像要断了一样。
她也懒得在顾忌什么形象，把竹剑一扔就坐在地上开始大喘气。
姚远抱着手臂蹲在浈弥身边，安慰浈弥:“师姐不必气馁，我十年前刚入剑山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差。”
妹妹，你是懂安慰人得。浈弥尬笑开口:“师妹八岁就比十八岁的我强，看来学剑还是需要天赋。师妹天赋异禀又勤学苦练，真乃剑山之栋梁。”
姚远面色突然认真，浈弥还以为姚远终于明白不能这般安慰别人，谁知下一秒姚远便认真算到:“我今年十九，所以十年前我是九岁，不是八岁。”
行，剑修刻板印象也不是没有道理。
“等等你说你今年十九，那我岂不是该喊你师姐？”浈弥抓住了重点。
“但你是流玉峰首徒啊……”
两人在那盘算了半天，最后直接以名字相称。此时的姚远也已经放下了剑修刻板印象的那套，与浈弥一起大剌剌的坐在地上。
“这套剑法我们当初一天都是几十遍的，你这三遍就不行了真的会有效果吗。”姚远还是害怕大师兄交代的任务没完成。
浈弥自信地摆摆手，又痛苦地放下:“没事我动作都记住了，只是没力气罢了。”
姚远放下心来，放心大胆开始摸鱼。
转眼一周便过去了。
一周的努力下，浈弥已经从最开始的勉强三遍，到现在的勉强两遍。
“大姐，不是我说你，您怎么还给自己整退化了呢。”姚远躺在剑上飞在半空，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浈弥。
浈弥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自开始练剑后她已经放弃了形象，每天起的比鸡早，身上天天跟碎了一样，根本挥不动剑。
姚远看着累的快晕过去的浈弥还是没说下去，她跳下来将浈弥扶到椅子上坐着“大师兄明日就要来问我进度了，你这让我该怎么说啊。”
“还能怎么说，用嘴说呗。”浈弥休息了会又问:“明日是不是休沐？”
“你这倒是打听得听清楚。”姚远摸出一个药丸递给浈弥“恢复体力的，吃完赶紧回去休息吧。”
浈弥没拒绝，一下塞进了嘴里。
写作时才知自己的词汇有多匮乏。遗憾不能表达的完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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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初暖，日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