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血李森没有带我去吃一百块的麻辣烫,也没有吃六块的,而是去吃了旋转小火锅。
大河县步行街离县医院不算远,李森说步行街那边不好停车,所以车就留在了医院,我们走着去了步行街。
步行街有个地下商城,基本都是卖衣服的。地面除了些精品时装店就是各种吃食店,以及两座集贸大厦。
我和李森两人都没有闲逛的心思,加上李森显然打算等检查报告出来再回村,我们便打算去火锅店吃上两小时。
选了一家最大的店,靠里位置坐下。一人一个麻辣锅,调好蘸料摆在跟前,外加两罐冰镇啤酒。
食材顺着传送带在眼前缓缓驶过,大有当代版曲水流觞的意思。
我拿了一叠肥牛卷,一叠肥羊卷,两串干豆腐,两串香菜卷,一串章鱼丸,一串墨鱼丸,全丢小锅里慢慢煮。
等待食材煮熟的空荡,我问李森:“你做传染病检查干什么?”
李森斜眼看我。“不是你说健康无价嘛,我来鉴定下我是不是无价之宝。”
“你可真是个大活宝。”我说。
李森拿了好些鸭血、鸭肠、鸭掌,猪肝、猪脑、猪舌。
“你不吃素吗?”我问。
“吃啊,”李森答,“我吃大葱。”
“大葱太味儿了。”
“你又不跟我亲嘴,你管我味儿不味儿。”
我闭嘴了。反正旋转小火锅这里也没有大葱。
不知是不是受我影响,李森拿了几串香菜塞进他的小锅里。
“香菜你喜欢吗?”李森问。
“喜欢。”
李森将两串没放进锅的香菜塞进我的小锅。
锅开了,香菜在滚水中奄奄一息。我捞出香菜,送进口中。开了啤酒,跟李森干杯。
“驰子,你处过几个对象?”
“没处过。”
“那你猜我处过几个?”
“无数个。”
“一个。”李森说,“处了四年,婚姻持续了三年。”
沉默片刻,我说:“这么多年应该挺有感情吧,怎么说离就离。”
“婚前她说我君子,婚后她说我骗子。”
“怎么骗子了?”我再次想起他说得阳痿。
“明明她才是骗子。”
“骗你啥了?”
李森手支下巴,侧头,冲我一笑。
“她说,没事,慢慢来。感情好比什么都强,大不了我们做丁克。”
“她反悔了?”
“她出轨了。”
我眉毛一动,有些出乎意料。
“那天我没加班,回来早了。一进屋就给我个惊喜,门口一双袖珍小破鞋,我还以为谁家孩子来了呢。”
以我对他的了解,袖珍小破鞋肯定是他的抹黑。
“我拎起鞋看了看,差点熏我一跟头。”李森笑起来。“我把门一开,啪嚓就把那鞋撇了出去。”
我想了想画面,想了想他粗鲁无礼的神态,忍不住笑了。
李森继续讲述道:“我老婆从卧室出来,刚好看见我把鞋丢出去。我看她身后没人,就问她,人呢?我老婆说,穿衣服呢。”
李森喝了一口啤酒,我没说话。说实话,我有点想笑。
“过一会儿,人出来了。长得黢**黑,还没我老婆高。我想了想他俩叠一起的画面,替我老婆不值。”
李森问我:“你说她啥眼光?她在找我时把眼光都用完了?怎么一个猴她也要?”
“你们没打起来?”我问。
“谁跟谁打?他俩打得火热,我就不掺和了。”
说到这里,李森表情忽然转狠,骂道:“他妈个逼的,我刚进门时她叫得好大声,跟被捅了一刀似的。我差点以为她要死了。”
就李森这恶狠狠的语气,没动手打人都有点不像他了。“这你都没动手?”我怀疑道。
“动啥手?当时我对那猴说,兄弟,坐下喝一杯?”李森捞起一坨猪脑送进口中,喝口酒,继续说,“那猴冲我笑,脸跟坨粑粑似的,说他不喝了,说没事他就走了。
“还没事?他怎么好意思说没事的?我说,兄弟你别走,你走了我老婆就要挨打,你为了她留下来吧。
“那猴跟个鸭子似的嘎嘎了两声,说别闹,夫妻之间,有话好好说。然后他就狗一样在我面前光着脚挪出去了。我听他把门一关,举起门边落地衣架,朝我老婆奔去。我老婆吓得大叫,说杀人啦!我哈哈大笑,说杀了你!然后咣当一声,把衣架砸玻璃餐桌上。玻璃餐桌碎得稀里哗啦,像下大暴雨一样,屋子都震了。
“我老婆尖叫,跑厨房去了。我转去门口,将门拉开,看到那猴正蹲门外偷听。我老婆举着菜刀从我身后过来了,我对猴说,杂种操的,一起死。
“猴像窜天猴一样连滚带爬地下楼了。我老婆跑到门口,我一回头,她举着菜刀照我脸就劈。”
李森说到这里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