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生因这两万年,和我接触颇多,昔日情深也已如昨日黄花,彼此都坦然自若得很。
叶兰茵因为陷害我中毒一事,对我颇为忌惮,看她不自然的脸色,我也略知一二。
我微微一笑,“上生星君,好久不见!帝君和我凤九姐姐,可都还好吗?”
“劳上神记挂,帝君和帝后都好,帝后甚为挂念上神!”上生星君一板一眼,回答得周正。
这显然不是众仙家期望看到的旧人哭新人笑的戏码,于是略显失望地,渐渐散了开去。
不多时,众仙,叶家的老少也都入了坐。除了在昆仑墟,和师伯师兄们把酒言欢,我几乎很少参加这样的宴请,我这个平地里冒出的颇受非议的上神,整个过程中,活像一只被众人眼光穿透的活靶子。宴席过半,众人有了些许醉意,我才终于得了闲,闪出了殿外。
西疆的夜空,似缀满珍珠的深蓝色丝绒,极美,极静,让我仿佛回到昆仑墟的那许多夜晚,让我想起夜色里那个颀长的身影,不羁的墨色长发,烈烈翻飞的暗红色衣袂……
子夙,两万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想到此,我蓦然心痛,泪水瞬间冲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独自呆了很久,转身时却看见一个眉目清朗的男子坐在殿外的石栏上,一条腿在那儿晃晃悠悠,颇为悠闲。见我盯着他,倒没有半点不妥的自觉,跳下栏杆,慢慢踱到跟前。
“你倒真是挺特别的!这种场面,换做别的女子,怕是避之不及吧!”他眉间的不羁,总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也挺特别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你爹都没有教你吗?”听声音,我认出他来,应龙族长的独子,叶修远。
“这你还真冤枉我了,你出来的时候,本公子就在这儿了!”他吊儿郎当的。
我敛下眉目,不想与这小屁孩计较,想当初叶兰茵和我抢上生那会儿,这小子的娘,怕是还没进应龙族叶家的门吧……我视若无睹地越过他,往宴厅走去。
“真是可惜了,沉鱼落雁,如此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却偏偏守着一个死人……”身后又响起他的声音。
我转身,瞬间暴怒,“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青丘狐狸洞里的那位天族皇子啊,整个四海八荒……”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九尾腾地炸起,一条尾巴瞬间缠上他颈项,他的脸瞬间扭曲,我厉声道,“本上神不与你计较,不代表我这个上神就是个不学无术浪得虚名的废物,收拾你,绰绰有余!”
他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死死扒拉我的尾巴,“有种你把小爷放开,定抽得你满地找牙,别以为爷不打女人……”
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我抬眼间,迅疾收回尾巴,还未得喘息的叶修远,瞬间便提着他的长枪,刺向我门面……我并未躲让,朝他微微一笑,时间正好……广袖一挥,一道仙障挡在我面前。
他惊异地睁大眼,等他明白过来时,众仙家就只看到他提着长枪刺向我的那一幕。
一道金光闪过,叶修远被重重击落在地,嘴角沁出一缕血丝……
众仙惊愕之余,纷纷交头接耳……应龙族长脸色十分难看,忙对我行礼,“犬子无礼,还望上神海涵!”
我皮笑肉不笑地,凉凉来了句,“族长,你们应龙族的待客之道,还真是挺特别的,吃顿饭的功夫,都不得消停!”
应龙族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叶某惭愧!犬子实在疏于管教!”
“阿爹,别听这妖女胡言乱语,明明是她……”叶修远此刻明白着了我的道,心里气愤无比,却又百口莫辩,于是口不择言。
“啪!”……”住口,还不快给沉鱼上神道歉!”让在场所有仙家都始料未及的是,一直沉默安静的叶兰茵却走上去,给了叶修远一巴掌。
转头,她极郑重地向我行礼,“上神莫怪!我弟弟平日里,被阿爹宠坏了,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到之处,兰茵向上神致歉!”
说来也怪,叶修远本来特别激动的情绪,在挨了这一巴掌之后,反而平静了,垂着眼睑,沉默地坐在地上。
我挑了挑眉,微微笑开,“兰茵公主,还是和从前一样,知书达礼!既如此,本上神也就不多说了!”
我转头对着族长道,“时辰已晚,本上神也不多逗留了,族长,就此别过!”
应龙族长微微颔首,“恭送上神!”
此时,青鸾已在身侧,我轻轻一跃,便落在她背上,飞向那万里夜空……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过了西疆的地界,我对她说,“青鸾,幻回人形,我们一起腾云回去吧!”
青鸾听话地变回人形,一脸巧笑,“姑姑,你今天还真有上神的样子!威武又神气!特别是揍那叶家小子,真带劲!”
我抬手刮她鼻子,“青鸾真漂亮,你今日才真的给我长脸了呢!叶家那小子,还真以为我不揍小屁孩呢!管他谁呢,看不顺眼,揍便揍了!”
然后,青鸾与我开心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