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银松开宋珩的那一刻,沈长炤箭步上前一掌拍开白月银,感受到宋珩气息后,沈长炤的双眸中多了一丝清醒,即使对白月银已经充满杀意,沈长炤还是秉持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先对那个八级神动手。
“孽障。”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如此走向,他从骂出口到走向死亡,不过两三息之间。
“殿下,殿下!”安若不要命了似的,在沈长炤准备杀掉白月银的时候横在他们中间。
“殿下,他的同伙我们已经解决完了,关河的域主是被关河解决的,您可以放心了。”安若几乎是尖叫着说出这些话,生怕一个停顿就会让沈长炤不耐烦地直接动手。
“让开。”
言简意赅。
白月银一脸赴死——至少在死亡之前,他选过自己的命运,并且是遵循他内心道义的一条道路。
“殿下,您曾经答应过大人的。您答应过他他的仇敌都交给大人自己解决的!”安若张开双臂,将白月银护在身后。
沈长炤并不了解白月银,在他眼中,这不过是那个八级神用来争夺权力、蛊惑他、并且试图杀掉宋珩的敌人罢了。但安若对这孩子又是真的心疼——不知缘由地被改造成宋珩的模样,被迫卷入权力斗争。更何况,他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
“您答应过他的。您答应过他的!”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安若只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没错,沈长炤答应过,当时宋珩哄着他答应,实际上是不希望他参与跟傅桑的对决。如今竟也被用在这个地方。
答应过他。
这里是最容易聚集天地之气的位置,能被其他神找到也是理所当然。他可以怪自己大意,可以责备自己的无能,也可以将所有的入侵者杀干净,根本不管会被如何看待。
但他绝对不会,破坏与宋珩的约定。更何况,安若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说等宋珩醒来自己处理。
醒来……
他的大人,醒来。
“呼……”直至安若带着白月银走出很远,她这才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在白月银脸上表现地并不明显,更多的还是迷惘。
父亲死了,他的家族也衰落了,这些在白月银面前并不算什么——毕竟从始至终,他对这个家族都没多少感情。他只是彷徨,只是犹豫,只是不知前路为何方。
“倒还真不如杀了我。”白月银自嘲一笑。
安若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是真心心疼这个孩子,但也有私心——殿下不能滥杀无辜。
“别这么消极,您完全可以去更广阔的天地。”安若拍拍他肩膀,白月银默不作声,现在看来也是安慰居多——沈长炤只是暂时不杀他,根本不可能放他出去。若宋珩真醒来要他的命,沈长炤可断断不会犹豫。
“大人还要多久才能醒?”白月银干脆坐在山坡,靠着树。
“我不知道——殿下也不知道,可能是一年、十年,也可能是百年、千年、万年。”安若还是站着,她喜欢这种风吹的声音。
白月银自嘲一笑,“那我岂不是要一直待在这里,还被监视着。”
“噗……”安若一时半会想不出反驳的话,只道,“只要你不离开碧海,想去哪儿去哪儿,谁又监视你呢?”
白月银其实也知道,只要在碧海,沈长炤想抓他轻而易举,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打算离开——这里是他生活生长的地方,绝对不会因为短暂的不愉快的经历,将它舍弃。
“且行且歌。”
——
“隋国国王一点也不尊重我们,要我说就该降下天灾,毁他十百座国寺,他才知道厉害!”
“哎呀,这怎么行?他不尊重那是他的事,怎连得百姓遭殃?更何况,他尊不尊重我们,我们的神力都在哪儿,还是说你殿内百十号人天天跪拜你不够,还得再来几个‘山呼万岁’的?”
议事堂内的争吵声从未停止,左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多止于交谈,更多的又是气话,沈长炤都听烦了。
海晏河清,那些部分管事的,也只能没事找事,才能彰显存在感了。
要论之前稳定政局,沈长炤肯定把这些家伙通通赶走,但这么多年听他们扯嘴皮子也听习惯了,也没见谁真这么做,便也由了他们去。
消磨光阴罢了。
报时的鸟今日来的似乎格外地迟,沈长炤干脆闭上眼等候时间的流逝。底下的争吵仍是此起彼伏,直到一丝尖锐的传令在这些嘈杂中撕开一道口子,冲进殿内。
“报——有神闯殿,有神闯殿。来者不明,已至殿外。”
谁敢闯?这可是沈长炤的殿!
联络了里外的八级神试图篡位,连沈长炤毛都没摸到,就被斩草除根。这闯殿的家伙又是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胆子,才能闯沈长炤的殿?
甚至——他已经站在殿外了,沈长炤才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