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细小的花瓣四散,慢悠悠地起舞。光点错落,一点,一片,占据半边夜幕。
白衣款款而下,孤高而视,红梅在离开花路的那刻悄无声息地融于夜空。
是纯白的主场。
“哟,真是大驾。”关河一挑眉眼,侧着脑袋细细打量,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地上的猎物——宋珩和沈长炤早在白色侵占时晕了过去。
白衣不答,似是经常跟关河打照面,他斜眸,一直跟在关河身后的黑衣们很是忌惮,晕过去的也大有人在。
难怪,关河跟这白衣都是九级的实力,他们的场子,低级神根本无法插足。
“你不去升级,全年无休盯着我,真是厚爱。”关河冷嘲热讽。
这白衣没有级别,但神力强大。且他素来神出鬼没,每次现身,大多行侠仗义,救人水火,被凡人和众多神明口口称道。他本身孤高清冷,不结党同盟,十分神秘,标志性的东西便是一席白衣,缠着白花的枪,以及看似柔弱实则杀伤力极强的花朵。
故称,花神。
“本事不多,顶嘴倒快。”淡淡吐出几字,白衣手握长枪,不怒自威。
关河跟他实力相近,但这种野草遍布的地方明显更有利于花神。更何况……关河的力量在夜晚强于白昼,如今已经将至黎明,被这么拖着根本毫无胜算。
关河低眸,回想着任务失败的后果,到底不甘心:“一年我也接不了几个命令,现如今倒天天碰上你。”
这是真的,关河年少成名,是最年轻的八级神,成为神界杀手后,少不了被说恃强凌弱,为虎作伥,也有被其他神追着杀的时候。但毫无意外——关河是最终的胜利者。
名声大噪,也被流言中伤。有说他练魔功的;有说他以身侍君,讨好九级域主的;更有甚者,认为跟在关河身边的那群家伙,也全是身体交换的结果。
即便如此,关河甚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大多时候都一笑而过,如果对方实在嘴巴不干净,也是直接杀掉,从不解释。
而如今,面对这个从今年起,几乎每次都会出面阻拦他的花神,关河满是恼怒。
“你什么时候能去死。”关河诚恳发问。
花神并未作答,神色平静,武器不离手,但也没有进攻的打算。
他与关河不过交手几次,确实很清楚对方实力,打定主意认为关河会离开。
他回头扫了一眼躺在野草之上、依旧牵着双手的宋珩和沈长炤,眼眸中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清声:
“这两个,我带走了。”
——
好宁静。
是松涛的低语,荡漾着水声潺潺,又或鸟鸣的轻声,间歇着白云悠悠。
那般温暖,依旧耀眼的羲和。
那般纯净,依旧柔软的望舒。
身体像是迷醉,漫无目的地飘荡,直至误入仙境,被托举着将这美景一览无遗。
沈长炤睁眼,手中已经没有了温度。他倒在一片与风共舞的花丛,身体并无损伤。光洒在肩头,半分温暖半分凉薄。
他环顾四周,猛然想起那次失败的逃跑,便尝试着发声。刚说出一个“宋”字,就见宋珩坐在不远处,头就抵在一旁的木屋,手搭在一只蜷缩的腿,一副困倦的模样。
沈长炤霎时收了声音。
肉眼可见的脆弱。
宋珩一直在沈长炤面前掩饰地很好,不管是先生的离去,还是在这残酷的世间被更强的神蹂躏,宋珩从来没有在沈长炤面前暴露过脆弱和恐惧。
一直挡在他面前,无论何时。
一直、一直。
但是,宋珩也只是一个小孩儿,他也只比沈长炤大三岁。
沈长炤伸手抚摸上宋珩的脸颊。难以言说的情绪蔓延,宋珩已经悄然睁开眼睛。
“早啊,长炤。”宋珩很自然地歪头一笑,轻声打着招呼,一如既往。
沈长炤继续触碰着那冰冷的脸颊,那种莫名的情绪缠绕着,就要将他绞杀。
这里是不是死后的世间,为什么你这么平和,为什么对我如此温柔,为什么对我过度纵容。
但他开口,只是,“你已经四级了。”
宋珩一愣,本想解释的话又咽了回去——这里是花神的地方,而那花神,就是当时他们想求助的第十五位先生的友人。
他完全没有想过,沈长炤会说这样的话。
沈长炤骨子里的自卑和敏感,饶是这么多年,宋珩也不愿轻易触碰,他这次选择了缄默——何止是到了四级,沈长炤昏睡的这些日子,宋珩神力大涨,跟着花神杀了个四级神成功晋升,神力也已经直逼五级。
沈长炤见他迟迟不语,到底明白什么,问清自己是在当时受红轮影响过大,又被关河刺激,遭受了花神无意识的压迫,已经昏睡了两年。
宋珩一阵忐忑,轮到沈长炤沉默时,他不安地思考着合适的应答,一抬头,只听沈长炤说:
“我会追上你的。”
①信为凭,友为引:花神曾经答应过先生会帮他,但是因为那次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②羲和:太阳的别称
望舒:月亮的别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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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信为凭 友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