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花为路 枪为武

又是这种,十分熟悉的——深深的无力感。

就像被潮水掐住脖子,沉溺在深渊。悬空的命运,挣扎着起起伏伏,一点一点,清醒着陷入无尽的绝望。

一刻钟。

从注入灵力,到逃跑,再到被追上,最后一同被绝对的力量碾压。

不过是一刻钟。

若不是关河在他们刚逃命的时候发了会儿呆,估计他们的这场落败还要更早。

无形的网,密密麻麻,缠绕上脚踝,细腰,胸膛,包裹住那试图牵起的双手。

动弹不得。

如同被风吹散的纸鸢,先前御剑的神明,已经沦为阶下之囚。宋珩和沈长炤就躺在一片湿润的草地,前者短时间内使用灵力过多,已经精神恍惚,后者则是虽然清醒,却对现状毫无办法,就连触碰宋珩都做不到。

差距太大了,两级的区别就算得上是绝对的压制,更别说关河这个虽然八级,神力却在九级的怪物。

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殊途同归,愉快地领着他们进入原本的死亡。

从梦乡被血洗的那刻,漏网之鱼就注定不能苟活,逃亡只是追杀的乐趣,黎明只是破碎的希望。

比起期待死亡,无能为力才是沈长炤内心最深的恐惧,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所有在意的,都这么在他的双眸中离开,而自己毫无办法!

一贯麻木的表情染上悲泣,无声无形的眼泪。

宋珩一如既往地察觉到他的不安,费力地睁开眼,又缓缓开口,“长炤,我……”

沈长炤的视线没有移动,变得自责,变得麻木,变得冷漠,变得就像是要失去自我。

完蛋,明明从小到大都很注意,明明好不容易让长炤有了骄傲的理由,明明……

“还活着。”低沉的声音。

是赶过来的关河。

之前击落他们的,正是关河的一记灵力攻击。那幽蓝的灵力团混入夜色,悄无声息,又迅速,直直地打在他们身上。

身体顷刻坠落,瞬间失去一切反击的能力。

这就是差距,无法逾越的鸿沟。

胜者可以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地坐在他们面前,细细欣赏着这场无果的挣扎。

死期将至,沈长炤似乎又陷入了记忆的漩涡,而宋珩却是了然的模样,毫不在意。

身体很沉重,但他还是勾上了沈长炤的指尖,手掌覆盖住他的冰凉。

他在低语,轻声细语地诉说着彼此之间的信任和分量;他在安抚,温润的模样催化着沈长炤心中的渴望;他在蛊惑,突然歪头,弯着眉眼盘算——

“长炤,殉情吧。”

就在此刻,就在此地。如果这就是我们昙花一现的生命,那就在这最绚烂的一刻死去。如果之前一切的努力都会在之后化为泡影,至少能记住你的容颜,再次倾听你的声音。

沈长炤嘲笑自己的窝囊,但他还是想再依靠一次,最后一次,在宋珩面前,他不需要回答命运的刁难,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出口。

只需要握住他的手,学着他以前的模样,挠他的手掌心。

没有谁闭眼,也没有谁害怕、哭丧。

如果还有力气,他们甚至会哼着歌谣,就在这片及其类似梦乡、依旧广袤无垠的草地上。

关河眼中看不明情绪,他该嘲笑这两个家伙的弱小,讥讽这场毫无悬念的追杀。可他从自己的回忆抽身,思索良久,才轻笑一声,凝聚自身的力量。

蔚蓝的灵力包裹着关河的手,宋珩和沈长炤的正上方,巨大的灵力团随着关河的动作改变形状,一点点幻化成拳头的模样。

毫无疑问,这一拳下去,宋珩和沈长炤可以直接去轮回了。

宋珩在这时开口让沈长炤闭眼,沈长炤不依,于是他们依旧看着对方,似乎这样,来世就能再次相遇。

一记长枪,如同银色的灵蛇,刺入夜空。

枪头环绕着娇嫩白花,随着枪身闪电般划过,直直贯穿那幻化的拳头,凌厉的枪魂前来锁命,眨眼已至关河眼前。

关河后撤一步,右腕浮现出一道缠绕着的红色残影,再一挥手,那残影竟凝为实形,短刃正面接上长枪,不相上下的劲头过去,关河又一用力,那长枪立刻改变方向,消失在凌空。

“出来。”

应声而现的,是一朵洁白的雪莲,来者头戴花冠,红梅披肩,长枪在手,赤脚踏莲,从天际一步步落入凡间。

冰清玉洁,不染世尘。莲花浮现,铺路为神,大片的白不容分说地占据着关河原本布下的结界,竟是平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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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秦湘1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