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错在哪儿？”雄浑的声音游荡，平添一分庄严。
幽蓝的建筑物，明亮的主堂。六根交错着的黑色细绳如同光线，从穹顶静默垂下，一直链接到水晶地面。
关河正跪在大堂中央，双手被绑在一起后绕上黑绳，悬起的手臂不出意外地将后背暴露地一览无遗。为求安逸，牵扯的痛苦让关河不自觉地稍微分开了些双腿，本就只穿了一件单衣的他霎时变得更加脆弱，但——又更加瞩目。
即使低着头，关河也能清晰感受到面前这些家伙们露骨的眼神。
轻啧声、吞咽声、鞋尖触地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作呕。
“……我没有杀掉花神。”
他闷声回答，显然不能让高坐在中央的域主满意。域主不开口，那这里就没有谁再有讲话的资格。
关河是八级神，面前审判他的，是他的域主。这域主恶事做尽，但喜欢称兄道弟。其他领域都是域主一枝独秀，就他们域主要讲义气，连他在内的五个兄弟一同执掌这片领域。
这域主本事不多，折磨人的功夫倒是一套一套，他不说话，关河就这么跪着、吊着，痛苦被拉长，指尖都有些泛白。
但其实，关河宁愿就这么呆着。
“不对。”域主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不怀好意的叹息声此起彼伏，其他四位都是看戏的神色。
“老大老大，这次怎么罚？”年龄最小的那个已经站了起来，手中的鞭子也是跃跃欲试。
这是关河的第四个答案，前三个都在被否认后变成鞭痕落在了他身上。再加上这次的惩罚，除去域主外，在座的可谓都体验了挥鞭的感觉。
“老规矩，20。”
同样的回答，关河已经懒得去猜想了。
“好嘞。”执鞭者跳了下来，三步两步绕在关河身后，见了那些先前留下的鞭痕更是兴奋，甚至还有些遗憾关河的衣服并未过多破损。
被吊起的手其实也不光是为了露出后背——它使得任意一次，哪怕是并不明显的移动和挣扎，都可以牵扯到关河后背的伤口，撕心裂肺。
记住痛吧。
关河没有抬头，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整个大堂只有挥鞭和落鞭的声音，连闷哼都被精巧地掩盖。
额间碎发遮住了大半的视线，冷汗不停地叫嚣，关河的眼却是更加坚毅——
迟早、迟早。
那一天会到来的。
——
回到自己住处时，已经是深夜了。关河本就需要精心呵护的身体也变得更加弱不禁风，最后还是由他的一个手下抱回来的。
80鞭，全都打在后背这有限的地方。更何况那些家伙本来就因为域主比较重用关河暗自不爽，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几乎是一鞭重着一鞭打，皮肉裂开都算轻的。
原因无他，自从那次杀死宋珩和沈长炤的任务失败后，花神就像是缠着他不放一样，就盯着关河，关河一出现就打扰他办事，原本肯定完成的任务，现如今也只剩下了五成的可能。
关河的域主跟傅桑有些交情，可这交情来得快去得更快，在知道傅桑自己偷偷选了继承人后，直接让关河从中作梗。
当初，宋珩和沈长炤的任务失败后，域主本就对关河为什么下手那么晚产生质疑，很是不满，现如今不只是关河，他们要做的越来越多的事情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阻挠，每次都抓不到什么有用的家伙，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但，哑巴亏吃久了，就会很不爽。
关河自知域主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收拾他，同时暗示自己，即使拥有九级的实力，依旧是他们的一条狗。
但争执没有意义，表忠心也不值一提。
——
“我想洗澡。”
关河趴在床上，闷声对带他回来的手下说。
古老的契约，关河运用地淋漓尽致。他的手下——一群靠吸取他血液短暂获得神力的家伙们，在一段时间内会对他言听计从。但可惜，经常无法控制的他们，是域主的眼线。
关河也不会把他们当成知心人，脱下衣服后由着手下为他擦拭身体，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
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最美好的回忆。但关河今天懒得怀念，拨弄着一支珠翠，岚向他祈求的模样如在眼前。
岚本是指山里的雾气，而整座岚城也恰好如雾气一样，在即将迎来光明的那刻一触而散。
这是一场交易。
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而且，这东西，谁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没有力气，关河真的很想放声大笑。
走着瞧吧。看看这残破不堪的身体，怎么一点点地把你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