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过而不入

“咻~咻!”

第二天周不厌看到韩墨的时候,直接吹了下口哨。

“可以啊,哥们,这头发谁剪的?直接剃了个平头?”周不厌揣着口袋凑近了点,“不过也不错,直接帅了几个等次。”

“三……”

韩墨本想说什么,眼瞅着覃疏影黑着脸下了车。

他闭上嘴。

“三百块?”周不厌奇了怪了,“被坑了吧,离子烫了还是啥?你这平头啊!”

覃疏影大步走过。

“哎哎哎,覃美人,”周不厌好奇,“你昨天带人去理头发了?拿你会员卡了还是我的啊,刷了三百啊?”

覃疏影不理他,自顾自地走向了医院。

周不厌看向韩墨。

韩墨如实回答,“是三家。”

周不厌瞪大了眼。

“一开始是覃疏影帮我理的,家里的剪刀坏了,不好用,第一家总监不在,去了第二家,咳咳。”

韩墨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他咳嗽几声,好掩盖自己的笑意。

“第二家停水了……”

“啊,我知道了,”周不厌也乐了,“覃疏影脸都黑了吧?第三家怎么回事?”

“时间太晚了,怕关门,于是去第三家直接推平了,”韩墨还知道对着后视镜看下自己的姿容,“没事,这样也清爽利落。”

“也对,也对。”

周不厌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盯着韩墨这个出狱系平头,独自一人乐开了花。

张攀来的时候也啧了下。

“故意的吧?”

人绕着韩墨走了两圈,韩墨比张攀高出半个头去,张攀也看清楚顶上到底剪得什么样,张攀于是问,“你招惹什么人了,惹人报复了?”

韩墨笑着不说话。

覃疏影脸色铁青远远站在一边。

“招惹我了,我给他剪的。”

实在是忍不住,覃疏影还是了开口。

“哦,那还行。”

张攀立马就明白了,当即改口,“剪得不错,剪得不错,剪得挺均匀,自己剪能剃得这么平算是有技术了。”

周不厌听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覃疏影微微抿了抿嘴,直接往里走,周不厌走过张攀身边的时候点了人肩膀下。

“可以啊,兄弟,我第一次见到把覃疏影聊得没话可说了的。”

覃疏影大步走向医院,脚才踏进医院。

“啊,对对对,留下来,留下来,什么时候走?就走?”

医院旁边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张攀的声音还是穿过杂音飘了过来,张攀对着手机吼了声,“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做儿子的不在意点吗?”

覃疏影回头。

张攀拿着手机看了覃疏影看他们眼,眼神中带着些许犹豫,可人再听了下电话里的内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我带几个帮手来,你别急。”

“覃先生!”

张攀拿着手机喊了声。

覃疏影其实早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医院的感应大门应声而开,覃疏影看了冰冷的医院大厅眼,回头就听见张攀问。

“覃先生,刘春分的家人都到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见见?”

青山横跨阴阳两界,不乱,是因为有老君坐镇;但也正因为千年来都平安稳当,所以青山这地方的风俗约定也更加繁多。

刘春分一家这么大的事情,按照道理来说,其儿子儿媳不知道要来警察局几趟了,可青山视死者为重,仪式不办完,是万万不能喊人走的。

别的地方也许会因为打扰了葬礼这种事埋怨警察几句,可在青山,是真的敢有人因为这事直接撂摊子不干了的。

“按照老习俗,人走了以后必须停七天。”

上车以后张攀发动车子,看了眼后视镜,覃疏影和周不厌坐在后排,战神韩墨坐在自己侧边,张攀笑了下,专门和坐在自己身边的战神解释了一声。

“停七天您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人死了以后这个仪式,停这个字是为了避嫌,有些人确实会避讳葬礼这个词,所以我们都叫停几天。”

“我清楚,”韩墨点点头,“古时候高门大户讲究更多,更多避讳,现在还算是好了。”

张攀不停点头。

“习俗,习俗,也是互相了解,互相尊重,互相支持的过程,我们之前也是遇到的阻力多了,才做了些变通。”

张攀简简单单几句,不知道透出了青山警局这些年来多少辛酸和艰难,这些年来随着技术进步,总之比以前磨破鞋跟那种办案手段好多了。

案件解决的早,尸体安葬的也早,与警察发难的也更少,敢直接和他们发生冲突的是少之又少了。

“今天是葬礼第几天?”坐在后排的覃疏影突然发问。

张攀回答,“二。”

覃疏影一愣,看向周不厌,周不厌手指掐了掐,而后问。

“这么慢吗?”

“这还是配合调查,我们做了思想工作的,幸好青山不流行火葬,准确说,乡下推行不下去火葬,”说到这里张攀也头疼,他抓抓脑袋,“要是烧了,那可就完了。”

几人沉默一小会儿,韩墨坐在张攀身边,神情肃穆,一想到身边的这位可能真的是战神,倒是把张攀紧张地手指不停地手指不停敲方向盘。

韩墨看着窗外那与古时截然不同的景色,突然开口。

“覃疏影,医院今天没去没问题吧?”

覃疏影的手指微微一弹,坐在身旁玩手机的周不厌嗯了一声,两人抬起头来,齐声道。

“没事。”

张攀为身后两人的默契笑出了声,他打趣下,“话说你们这些神仙还坐车啊?不是钻地什么的,一下子就到了吗?”

周不厌张张嘴。

覃疏影靠着窗撑着头,“蹭你车,用你的油费,我们降魔司没有油费补贴,又没能换成新能源,节能环保,爱护地球。”

周不厌于是闭上嘴去。

三一九案件中,有两位死者,年长的那位叫刘春分,今年六十六岁,其儿媳吕胜红今年二十九岁,她的儿子李强今年三十六,而孙女,也就是最小的那位死者——

“叫李招娣。”

下车之前周不厌拿着手机和覃疏影确认了一遍名字,“孩子名叫李招娣,今年两岁,不过下半年就满三岁了。”

覃疏影听了这名字没什么反应,倒是韩墨看了过来。

“招娣?哪个招娣?青州河畔边近十几年来都没听见年轻姑娘叫这个名字了,你确定是这个招娣?”

“你可别小瞧招娣这个名字,在康熙字典上……”

周不厌话说一半突然停下,他赶忙挤了挤覃疏影的肩膀,“李强来了。”

李强今年三十六岁,正是家中栋梁主力骨的年纪,看着矮矮胖胖,结结实实的,可人往前才走几步,就觉得这人脚底不稳,左右摇晃,像是重心偏离了般。

“张队长,张队长,对不住啊,对不住!”

李强见到张攀的时候两眼泪水汪汪,上来首先就握住了张攀的手。

“我家老娘亲崽走得惨啊,走得不安心,走得那个难受,我是真的看不得,我一想起来我就想哭,你说怎么那么惨啊,我真的是爹也死得早,我娘还没享福……”

“知道你难过,知道你时间忙。”

张攀怎么不清楚这套路,真难过,你人就不会拖到现在才来公安局,真难过,你就不会随随便便把人下葬了,他于是问了句。

“还没下葬吧?我记得时间还没到?今天才第二天?”

李强的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

“我亲娘苦啊!死前走得不安生,死后还被你们法医开膛破肚了,这不是你们说了可以了我们才拉回去的,你们这群……”

“好好好,别在这里骂,”张攀听这套都听腻了,他指了指后方,“今天是有其他专业人士想和你沟通一下,了解一下情况。”

李强张嘴又要来。

“别,真别哭了,”张攀打断对方,“你真觉得你娘你闺女走得冤,这事就应该查清楚,青山这地方有规矩我知道,可你晚了那么多天才发现,再怎么守规矩,规矩已经坏了。”

李强脸色黝黑。

张攀看了他眼,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现在知道哭,要早知道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问问平安,也不至于烂了才被人发现。

“那边是请来的专家,”张攀示意了下站在一旁等候的覃疏影他们,“等下我们聊天的时候他们也会在旁边,不介意吧?”

那个李强瘪着个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豆丁大的眼睛往覃疏影那边落了下,才瞟见覃疏影的边,整个人像是被火点着了般,又飞快地移了过去。

李强低着头,手指不停地在那儿上下翻动,看样子紧张极了。

周不厌挤了挤覃疏影的肩膀。

覃疏影小小嗯了一声。

“看见了。”

韩墨是个看着粗犷却不失心细的人,他默默观察了下李强的动作,手指下意识地模仿着对方的移动了下,这不模仿不好,一模仿韩墨自己都乐了。

“他在算覃疏影的命?”

“嗯嗯,你说的没错。”

周不厌嘿嘿笑了一声,乐翻了天,“周易里面面相是最容易算的,那小子学的不精,刚刚是在算位置呢,覃疏影长得男生女相,一看就是个……”

“是个什么?”覃疏影问。

周不厌一字一句,仿佛在警告对方。

“厚耳招福,旺夫兴家的命!”

那边李强跟在张攀身后,一路碎碎叨叨,等人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自己的称述了,按照他所说,本来过完年是要和家里联系的,可惜和他那个扫把星妻子吵了架。

两个人互相赌气,赌到最后,谁都没有第一个打电话回去。

“那个贱货!”李强越说越气,“扫把星!我都说了轮到她联系屋里了,她不联系,你看看,你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别骂人啊。”

张攀做好记录,正巧覃疏影他们来了,李强看覃疏影进来,那豆丁眼都看都直了,张攀看了李强下,点点桌面,咳嗽声。

“因为什么事和你媳妇吵起来了?”

“她那个……”

李强一张嘴又闭上,他咬着后牙槽,嘴唇抽动,骂骂咧咧,像个神经病人样无声把骂人的话骂完了后,才继续。

“她把家里的钱败光了。”

“家里钱用光了?”张攀歪着头做着记录,“什么钱啊,多少钱啊,是买东西用完了还是其他路子用完了?气成这样,你总的有个说法吧?”

李强张张嘴,一时间还真说不出来吕胜红把钱浪费在了哪里。

“孩子治病要不少钱吧,”张攀出其不意。

李强立马瞪了眼前这位警官眼,但也只是一下,他飞快地收敛起情绪,转而指责。

“你看张警告你这话说得,自家的孩子就是要治啊,怎么说都是亲骨肉,要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让我去救,我百分百能把她救回来,谁家会舍不得孩子?”

“那你大半个月都不舍得打一个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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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过而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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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降魔局
连载中言午鱼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