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骚味,这是尿桶翻了吗?”
周不厌掐着鼻子找上来了,在六楼转角捡到了在左右张望的安慈幼小姑娘,他喊人了下,安慈幼一副被吓着的模样。
“怕什么,怕什么,我都不怕。”
周不厌伸着脑袋往上看了眼,“覃疏影在上面?”
安慈幼点点头。
周不厌看了那黑黢黢的楼道,自己心里也发怵,他回头看了下,韩墨正好空出来时间,他于是指了指韩墨的方向让安慈幼帮忙把人请过来,一起去七楼。
才推门就看见了覃疏影他们。
覃疏影脸色铁青,黄芪跟在他身后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怎么了啊,”周不厌愣住了,“要保护小动物啊,覃疏影,这可是三友。”
“你上去看一眼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覃疏影黑着个脸,他用力一推黄芪。
“走。”
“我错了,少爷们我真知道错了,求您了,求您了,哎哎哎,周少爷,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逗你玩过呢!”
黄芪哭哭滴滴地往下走,遇到周不厌还低声喊了声周少爷好,周不厌心软,最见不得小动物哭哭滴滴的,哪怕黄芪长成这样,他也心疼。
“别啊,”周不厌好奇,“都尿裤子了,看你把人吓得。”
“等到了开大会,请降魔司全体人员来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那可就不是尿裤子这么简单了,我之前说过,司里有些老规矩几百年了还在用。”
黄芪缩成一团,覃疏影告诫黄芪,“先准备好纸尿裤,到时候别骚了别人眼睛。”
黄芪一扫之前骂覃疏影小白脸时的威风,缩着个脖子哼哼唧唧半天,只说自己知道了。
覃疏影瞪了他一眼。
黄芪扶着墙,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
“别哭,省点力气,别哭。”
覃疏影对他们这些人清楚得很,“你怎么想的,谁给你搭桥牵线的,谁给你介绍的生意,谁告诉你要说的这些借口……”
韩墨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隔着门缝看到了一切,覃疏影看了对方一眼,微微移动一步,挡住了韩墨的目光。
他一条条点出来,告诫黄芪。
“都想清楚,到时候都要交代,不是你随便再编什么借口就能糊弄过去的。”
黄芪头点的和鸡啄米一样。
周不厌其实在是好奇,于是率先越过他们去七楼看了眼。
“哎呦我滴个亲娘啊!”
整个楼道都响起了周不厌的尖叫声。
覃疏影对那叫声不为所动,倒是那黄芪确实是个胆子大的,就在他夹着尾巴准备走的时候,走到一半的黄鼠狼突然扭头问了句。
“覃公子,近来,近来老君身体可好?”
覃疏影眉毛一挑。
黄芪支支吾吾,“我,碧涛阁唐叔还有我,好久好久没见老君了。”
“怎么?想把这怨婴的事情怪罪在老君身体不行上?”
覃疏影一语道破。
黄芪头一低。
覃疏影冷冷道,“青山老君就是这青山,青山在,老君在,你还想倒打一耙,说老君身子骨不行镇不住这些妖魔鬼怪了,才有今天这事?”
黄芪嘿嘿笑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下。
他还敢笑,估计一开始还真的是这么想的,这黄鼠狼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看样子是立马改了个说法。
“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想着老君要是不方便,等到开大会批评的时候,少个领导骂我嘛。”
覃疏影脸色微霁。
“滚。”
黄芪麻溜地滚了。
覃疏影一个人站在门后思考了会儿,而后推开门,韩墨站在门外,这么大动静,韩墨不过来才是异常的。
这人看见自己以后眉头一挑,覃疏影这才记起来自己身上应该是沾了一股尿骚臭味。
他皱着眉下意识地弹了下衣角。
“无妨。”
韩墨估计一眼就看出来覃疏影在顾忌什么,他手掌往下,隔着覃疏影肩膀一掌远,轻轻往下一按,一道气流走过。
覃疏影身上的味道散了大半去。
“一开始还以为是童子尿,这是什么?”韩墨好奇,“黄鼠狼来这里揽活了?”
“揽了个烂活。”
覃疏影抱怨了声,紧接着飞快地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深吸一口气,又猛地捂住了鼻子,覃疏影翻了个白眼。
“出去吧,外面至少空气好些。”
覃疏影嫌楼上味道大,不愿意上楼,安慈幼作为一方守护神,怨婴那么污秽的东西她要是碰到了,估计凶多吉少。
只有韩墨。
“把他拎下来,”覃疏影捏着鼻子,“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
韩墨摇着头去楼上找到了周不厌,他把人带了下来,韩墨着实好奇。
“我刚上去看了,这么大的恨意,我在楼下竟然没察觉。”
韩墨看向站在楼下捂着鼻子的覃疏影,问。
“青山传说一直有仙君镇守,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污秽的东西都能悄无声息地过来?”
“不知道,”覃疏影脸色铁青,“先把周不厌扔出去吧。”
安慈幼送覃疏影他们到了门口,今天晚上她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好意思,”安慈幼鞠躬,“我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惹得如此不快,还牵连周公子不开心了,这事……”
“放心,青山降魔司会处理好这件事。”
覃疏影只和安慈幼保证了这一句话,他脸色沉重,语气坦然,安慈幼听到答复后点点头,最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别的。
“那老君?”
“老君无碍。”
覃疏影说到自己未婚夫的时候,神色肃然,不断不像是在谈自己的婚约对象,更像是在传达某个高层领导的意见般,他微微颔首,向安慈幼做出保证。
“青山慈幼局经历过无数战乱纷争,历经千年不倒,现在才这点事情,自然不会影响到这住在这里的孕妇和孩子们。”
安慈幼感激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这位由无数期盼和祈祷构建出的守护神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安慈幼虽然也算是神,在现代科技不断冲击下,在这栋医院前身历史不断被遗忘的基础上,安慈幼的能力也在逐渐消失。
“公子们好走,”安慈幼最后再鞠了一躬。
韩墨站在医院门口回望了她一眼。
“你不用担心。”
覃疏影不用看就知道韩墨站在那里担忧什么,昏暗的灯光下,覃疏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逐渐融入了漆黑的夜色,这位绝世美人站在阴阳两界分界线上,回首凝视。
他的目光中只有韩墨一人。
“你是战神,你在身前就已经积攒下累累威望,凡人成神,死后又不入轮回,千百年来你所有的威望累积下来,你已经比一些旧神还要强了。”
“真的假的,”韩墨一愣。
“真的,”覃疏影不说话,“道法式微,想要一个神彻底死去,唯一的方式就是被遗忘,现在社会,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曾经的那些旧神了。”
等着两人找到周不厌的时候,周不厌正站在医院外最亮的路灯下面哭,就差抱着电线杆不撒手了。
不过他这个样子和喝醉了酒差不多,也没人真那么在意他到底在哭什么。
“不闹,”覃疏影道。
“我恨你,”周不厌不理他。
韩墨已经享受起了现代社会的便利,他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串硬币,而后买起了水,道路那头,覃疏影还在给周不厌做思想工作。
“你傻不傻,”覃疏影插着口袋问,“你这么抱着电线杆,就没想过在你看不见的那一头,手正抱着的地方,正巧有个小鬼趴在那里?”
周不厌一个激灵。
撒手了。
“水。”
韩墨过来,给了覃疏影一瓶水。
“谢谢,”覃疏影一饮而尽,倒是旁边的周不厌委委屈屈,想凑近韩墨,又记起来韩墨也是鬼,韩墨笑着道。
“水,要不要?”
周不厌盯着那瓶水,心里只发怵。
“别娘们唧唧……”
覃疏影皱起眉头,话音还未落,只听见呼啦、呼啦拍打翅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韩墨记起来,合着这就是今天白天见到的那只鸽子。
“又来了?”韩墨问。
“你记得?”覃疏影皱眉。
“战场上什么传信的没见过,凡是鸽子都得多看几眼,”韩墨寥寥几句就把事情讲明白了,他别头,“又是你的信?”
覃疏影不说话。
那只鸽子拍打着翅膀,绕着大家飞了一圈,周不厌本来还因为夜班这件事和覃疏影哼哼唧唧半天的,但他看见那只鸽子后,哼着、哼着就没了声音。
他抬起头,瞪大了眼,瞅着那只鸽子落在了电线杆上。
“咕咕?”鸽子问。
周不厌赶忙站直了身子,背起手来。
覃疏影瞟了眼那只鸽子,假装没看见。
他把玩起了那个空空的塑料瓶,歪着脑袋看向韩墨,仿佛是对对对方今天五楼的遭遇挺感兴趣的。
“对了,今天晚上在五楼怎么了?我看你挺惹人喜爱的,大半夜的人孕妇找你聊那么久?”
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周不厌瞪大了眼睛,倒是韩墨笑了。
“刘春分一家,其实在这家医院还挺有名,”韩墨指了指五楼,“就我刚刚遇到的那户人家,她们家生二胎,头胎刚出来坐月子的时候,正巧遇见刘春分一家进医院抢救。”
“哦,原来如此。”
覃疏影点点头,他看看都不看那鸽子一下,又问了新的问题。
“那人家能怎么说?无非能问出来些家长里短,人情世故的,你难不成那么厉害?”
电线杆上的鸽子一动不动,血红色的眼睛像是监视器般,下方的韩墨倒是没有接覃疏影刚刚这番吹捧,他只是老老实实回答。
“刘春分一家闹得不是这个,他们家是自己催产没成功,孩子生不下来,才强行送到医院来抢救的。”
这和今天白天李强、吕胜红夫妻俩说的内容其实是起了冲突的。
鸽子在上方拍打了下翅膀,像是不耐烦般,换了只脚立在电线上,周不厌大着胆子抬头看了那只鸽子眼,等鸽子一低头,他又猛地移开目光。
“我知道了。”
覃疏影默默消化了一下韩墨所说的内容,此时夜已深,青山虽然富裕,但年轻人之间没有形成什么大半夜夜跑、夜宵、烧烤的习惯,整个街道静悄悄的,只有暖黄色的灯光一盏一盏。
“行吧,我们今天先回去,”覃疏影插着口袋,开始安排明天的工作内容,“我和……”
【还没完啦?】
鸽子不耐烦,终于开口了。
覃疏影没理它,鸽子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问。
【覃疏影,你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不说相夫教子、贤妻良母什么的,就说夫贵妇荣,荣你知道什么意义吗?你可长点脸吧?老君什么人物,什么角色,要你在外面跟个狗似的四处刨食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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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夫贵妇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