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帮您记起您该记住的东西。”
姚桑话音一落，赫连歆脊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柄金纹长剑叫嚣着从赫连歆的后背钻了出来，稳稳地插在那阵法的最中间，浑身散发出刺眼的金光。
下一刻，以剑为中心，一道金纹的阵法显现在骷髅阵法之中。
妤欢挥剑斩去，却被阵法自生的结界反击，而那反击气势汹汹地向赫连歆袭去。赫连歆连忙后退，她此刻手里无一物，根本不可抵挡，所幸妤欢及时将她护下。
一旁的姚桑开口道：“这阵法是二长老专门为殿下所置，阵法所受到的任何攻击都会反噬到殿下身上，圣巫大人就莫要再费力气了。”
“那剑有问题。”妤欢冷眼看向姚桑，“二长老好大的手笔。”
姚桑也不掩饰，“圣巫大人不愧是圣巫，五千多年了，还是一眼看出阵眼。不错，二长老昨晚拿命在那剑上设下阵法，就是为了等今日的这一出。”
“她想起往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妤欢将赫连歆护在身后，剑指姚桑，冷声道：“千年前她会灭了你析木全族，就不怕她千年后再灭你们一次？”
姚桑不以为意，他看了眼躲在妤欢身后的赫连歆，嘴角带着不屑的笑，道：“我倒是觉得千年前她为了圣巫大人你而灭我析木一族，千年后圣巫大人你倒是会为了她再灭我析木一次，不过...那又何妨。”
姚桑忽地笑出声来，“圣巫，杀人莫过于诛心。我析木一族世代为周国鞠躬尽碎，而她呢？为了一个怪物，要我整个析木族和天下百姓陪葬！这个仇，我身为析木族族长，不得不报！”
析木族人顿时志气高昂，大叫着：“报仇！报仇！！报仇！！！”
“那你尽可试试。”妤欢提起长剑就向姚桑袭去，姚桑步步后退，身形诡异莫测，叫人寻觅不得。
“圣巫大人别气恼，你先听听大长老说了什么。”
那边正在作法的姚叶还在继续，没有人知道他嘀嘀咕咕地念的是什么，除了姚桑和...妤欢。
只见妤欢身形一顿，脸色当即沉了下去...她猛地看向赫连歆，眼里的惊恐和震惊不言而喻。
“圣巫大人，她，真的是王姬的转世吗？”
“我怎么听说当年王姬殿下为了招您回来，可是耗尽修为，燃尽魂力的呢......”
“魂力燃尽之人，还能转世轮回吗？圣巫大人，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妤欢周身黑气翻腾，她抬起一剑，当即刺中了幻影里的姚桑，“她是与不是，与你们何干。”妤欢抽出长剑，姚桑坠落在地，析木族人立刻去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姚桑大喝道：“她身上根本就没有王姬的气息！”
“她有！”
话落，妤欢也是一顿，再看向那边的赫连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妤欢心下一咯噔，她朝赫连歆走去，赫连歆撇开了脸。
姚桑大笑的声音传来，“她没有。她根本就不是王姬！”
妤欢不理会姚桑，她站在赫连歆对面，迟疑地开口：“阿歆，你是谁，你我都知道。”
赫连歆一怔，她看向妤欢的眼睛，“她也叫你阿妤吗？”
妤欢抿了抿唇，回道：“嗯。”
“你叫她阿歆？”
“是。”
“为什么叫她阿歆？”
“因为我想成为她的例外。”
“她怎么说的？”
“她说...我一直都是她的例外。”
赫连歆看着一脸认真地妤欢，她忽地笑出声来，“她还说过你是她的心之所向。”赫连歆抱住妤欢，在她耳边低声道：“阿妤，五千年前的歆文是我，二十一世纪的赫连歆也是我。”
妤欢的身子僵了，她回抱住赫连歆，“阿歆，对不起，我骗了你。”
“其实我根本分不清你和歆文。”
“我根本分不清。”
妤欢带了哭腔，赫连歆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直都是我。”
“师姐，那日我说你是我的心之所向，其实是...我爱你。”
她的吻落在妤欢的耳垂，下一刻，骷髅阵法金光大显，拥抱住妤欢的那人眨眼间消失在妤欢眼前。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致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歆？”
“圣巫大人，你该明白的，她从踏进析木津的第一步开始，就落入了圈套。”姚桑身前的衣裳全部被黑血浸染，他接着族人的搀扶才直起身子跟妤欢说话。
“她记得千年前的所有，是我来析木津前封了她的记忆，本来准备放过你们的，可你们却偏要试探我的底线。”妤欢的声音很冷，她周身汇聚起鬼气，双眼猩红，只一句：“那就都别活了。”
一刹那，活人倒地，黑血鬼无一不是被妤欢吸走了鬼怨，顿时一片哀嚎。
那边作法的姚叶被她掐着脖颈，“她去哪儿了？”
姚叶摇了摇头，“不知。”
“不知？”妤欢抬走抓来一个族人，利爪当即穿透了那族人的心脏，族人顿时魂飞魄散。
“你把她弄去哪儿了？”这话是问姚叶的，而妤欢另一只手掐着的正是姚桑。
姚叶冷着脸，“你就算杀了我们，我也不知道。你是圣巫，你难道不应该最清楚么？”他话音未落，姚桑已经被妤欢穿心而死。
“疯了。”姚叶睁大双眼看着弟弟在自己眼前魂飞魄散，良久，他竟是低笑出声来，“这场景还真是熟悉。”
他挑衅地看着双眼猩红的妤欢，冷笑道：“当年你死后，王姬也如你现在这般模样，你们都是疯子。”
妤欢面不改色，“把她找回来。”
姚叶充耳不闻，“当年你死在了本长老的刀下，来啊！五千年了，本长老不！悔！”
“找死！”可妤欢并没有杀他，把他丢在暗淡下去的骷髅阵法里。
“把她召回来。”妤欢一字一句道，手里吸来一个析木族人，轻轻一用力，那族人当即魂飞魄散了去。
有族人挣脱了赫连歆的压制攻击而来，被赫连歆一掌刺穿心脏，魂飞魄散。
“一分钟，一个人。”
“动手吧。”姚叶视死如归，“你就算把他们全杀了，本长老也不会找的！”
妤欢也不客气，当即让一圈最近的族人当即魂飞魄散了去......
——
那骷髅阵法牵扯着赫连歆整个人，她紧紧抱住妤欢，仿佛下一刻她就要与妤欢分别，她说她爱她，下一秒被一股强劲的术法带离了去。
一阵白光过去，再睁眼时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树林，地上七七八八地躺着道家子弟，一身形挺俊的男子懒懒散散地斜靠着大树而立，手里把玩着一朵不知名的小白花，整个人都散发出慵懒的气息，而那手指竟还比花瓣更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见到赫连歆看过来，他轻轻扬眉，冲赫连歆一笑：“醒了？看来是没事了，那我走了。”
赫连歆凝眉，“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许是赫连歆语气太过于冷漠，那人散漫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没什么情绪道：“这边没有厉鬼，算是个安全区。”
“我要回去。”
“你回去做什么？”那人一脸的莫名其妙，随手指了个方向，“喏，那边就是千金庙，想回去就自己过去。”
“我要回鬼山，现在！立刻！”
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谬论，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小丫头，怎么说也是我把你从那鬼山救出来，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么使唤我把你送回去，是不是也太不讲理了？况且你这么急着做什么，赶着投胎也犯不着走那条道，一抹脖子的事儿。”
赫连歆眉头紧皱，“鬼山里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处理，我必须回去。你既然能把我从那里弄出来，就一定能把我送回去。”赫连歆看着他，不容置喙，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就要回去，立刻！”
那人愣怔了片刻，笑出声来，“诶，不用回去了，不用你冒险，我帮你把那鬼山灭了就成。”
赫连歆一怔，她眼前之人很年轻，整个人懒懒散散地沐浴在阳光下，笑时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分外惹眼，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说的话却是轻狂万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许是看出了赫连歆的不信，那人朝着赫连歆走近了两步，逗小孩儿似的，“你不信我？”
“我还有重要的人在里面，我不能丢下她。”
这下轮到那人不解了，“什么重要的人？”
“爱人。”
那人眉头微微一蹙，似是在仔细地回想什么，“我很确定所有道家都在这里了啊，嘶——你爱人是哪位？”
赫连歆不语。
“难不成是你抱着的那只煞？”
赫连歆凝眉，眼前人将她同道友一起瞬移出鬼山就已非常人所为，此时又一言道出妤欢是煞的本质，如此能力的年轻人，赫连歆还真一时想不到是谁。
赫连歆警惕地看向眼前人，却见眼前人自顾自地嘀咕了句：“是挺漂亮的一只煞，只不过比起那...差了点。”
“送我回去。”赫连歆软了语气，恳求道，“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我必须回去。”
“她又不是人。”
眼前男子摆明了不会送她回鬼山，赫连歆也没了更多的耐心强求，当即绕过他向着千金庙的方向走去。
“你不管你这些同伴了啊？”
赫连歆心里焦急得很，随口道了句：“拜托阁下了！”就跑了起来。
“你这么个跑法，等回到千金庙，不得猴年马月啊。”话音一落，方才还隔了百米的人瞬间出现在赫连歆前方，“头一次见到赶趟儿送人头的，倒是有趣。”
那人摆了摆手，半笑半叹，“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
白光散去，赫连歆已经身处鬼山内，周遭浓郁的黑气，远处传来的一声惨叫迅速吸引了赫连歆的目光，就见一身红衣的妤欢一掌刺入一个析木族人的心脏，那族人眨眼间魂飞魄散。
同一时刻，妤欢回头向赫连歆这边看来，原本猩红的双眼迅速亮了起来，她当即向赫连歆跑来，被裙角绊着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赫连歆将她拥入怀着，感受到怀里人在颤抖，“阿歆，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阿歆，你去哪儿了？我好怕。”
“别怕，我在。”
“阿歆......”
“嗯？”
“你好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