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从仁义武馆走出来，一条街上的武馆都有人探出头来看热闹，还有人在起哄。
“嘿，快看，又有人来找白老头拜师啊，这次也不知道能留多久。”
“唉，功夫再好，不会做人有什么用，徒弟都留不住。”
“可不是，你看他的亲儿子，还一天到晚的闹离家出走呢！”
秦海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离开了这条街。
柳随风看到他的时候，还奇怪他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秦海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柳随风，柳随风想了想，说道：“青书自己选择的路，好不好走，都要他自己走下去。”
秦海咽了咽口水，这句话，他以前听到过。柳随风的钱庄第一次遇到挤兑，差点开不下去的时候，秦海想劝他收手，那时柳随风就是这么回答他的。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好不好走，都要我自己走下去。”
那一年，柳随风还不到十岁。
大约半月后，柳随风将鲁州分号的账目重新梳理完，又将他之前定下的规矩都交代了下去，看到鲁州分号日渐正规，他也能安心离开鲁州了。
临走前，按照约定，他去了一趟仁义武馆。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个破旧的快连门都关不上的武馆时，他也是吓了一跳，他回头看了看秦海，那眼神，似乎是在谴责秦海将青书推进了火坑。
白威听到声音迎了出来，见是秦海和另一位气宇轩昂的公子，忙笑着说：“青书师弟是颗好苗子，这两天进步很大，正在后院练功呢！”
柳随风打量了一遍武馆内的设施，皱着眉跟白威进了后院。
白起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上拿了一根藤条，正盯着青书练功。
青书见柳随风来了，刚想打招呼，一藤条就抽了过来，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条红痕。
“嘶……”秦海都忍不住替青书倒吸了一口气。
青书却像没事人似的，又继续刚才的练习。
柳随风看向白起，那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也许是今天没喝酒，看上去精神矍铄，倒是有些世外高人的样子。
柳随风又看了青书两眼，见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应该适应的挺好的，就回头对白威说：“我先交五年的束脩，若是五年之后，他还未出师，我会补上剩下的束脩，若是他不到五年就出师了，多余的钱，就当是我的谢礼。”
白威笑着点了点头，又说：“我们武馆虽然破旧，但这些年，从这里出师的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好多都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了。”
意思是，有了仁义武馆这个靠山，日后在道上行走，还能多些便利。
这些柳随风倒是不在意的，他又看了青书一眼，放心地点了点头。
秦海趁青书休息的空档，塞了几张银票给他，拉着他，小声地说：“公子已经跟钱庄的掌柜打过招呼了，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掌柜商量，缺什么也可以找掌柜帮忙。”
青书点了点头，心里很感激，说要给柳随风磕头。柳随风觉得没必要，送青书学武，也是想让他以后在身边做事的。但青书很坚持，柳随风只好受了他的大礼。
白威送两人出了武馆的门，两人还没走出这条街，就被一个年轻人拦住了路。“等一等！”
秦海认出这个年轻人正是白起的儿子，那日吵着要离家出走的白武。
“你是白师父的儿子吧！”
白武点了点头，笑得一脸的憨厚：“我听青书师弟说，你们来鲁州，想找些会武的人当护院，你们看我行吗？”
柳随风看了看秦海，不知道这个人的深浅。
秦海想了想，然后把柳随风拉到一边，小声地说：“这是那个白师父的儿子，不想守着那个破武馆，一心想着要出去闯荡。我们不如带上他，日后也可以多个帮手，而且有人家的儿子在手上，也不怕他们亏待了青书。”
柳随风斜眼瞥了秦海一眼，又看了看白武。这人长得一脸憨厚老实样，倒是跟他师兄白威一样，瘦瘦高高的，也许他们这一门的功夫，都不是横练肌肉的。
白武见两人商量了半天，心里也没什么底，在旁边挠了挠头，看到脚边有一块练功用的石砖，就忍不住拿手指头戳了戳。
秦海回头瞥了一眼，就见那几寸厚的石砖在他手里就跟豆腐一样，一戳一个洞。他震惊地拉了拉柳随风的衣袖，示意他看过去。
柳随风狐疑的回头，看到那个满是指痕的石砖，也是一惊。然后说道：“白兄弟是吧……”
白武听到柳随风喊他，立刻站起身，笑着看过来。“叫我小白吧！师兄们都是这么喊我的。”
柳随风点点头。“我可以带你走，但是得经过白师父的同意。”
白武一听说要经过他爹的同意，脸也垮了，他爹要是会同意，他早两年就跟着出师的师兄们出去闯荡了。
看到白武为难，秦海想了想，说道：“我去说吧，你看你那个师兄也是个讲道理的，有他在，应该问题不大。”
白武眼睛亮了亮，兴奋地点点头。
柳随风有些不放心，就跟着秦海一起去，让白武在武馆门口等着。
白武心里没底，就竖起耳朵，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然后就听见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就没响动了。
白武在门口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见两人出来，心里有些担心，他爹一向不讲道理，这要是把两人打出个好歹来，那不是害了人家了吗？
正当他急得在门口转圈圈，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就见柳随风和秦海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后面还跟着笑眯眯的白威。
“师兄，我爹是不是答应了？”白武一见白威笑眯眯的，就猜到他爹八成是同意了。
“白师父同意你跟着我们去京城了，但他怕你太冲动要闯祸，就让白师兄陪你一起去，让他看着你。”秦海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买卖真划算啊，简直是买一送一了。
“呃……真的？”白武还有些不敢相信。
白威拍了白武的后脑勺一下，说道：“当然是真的，师兄还会骗你不成？”
白武立刻乐颠颠地要进去收拾东西，被白威拦了一下：“师父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好歹陪他过个年再走。”
白武有一瞬间的失望，随即想到再过两三个月，他还是可以走的，又有了盼头，就使劲地点了点头。
柳随风与秦海对视了一眼，也笑了笑。秦海把四条胡同的地址留给了白家兄弟，然后与柳随风踏上了回京的路。
两人在鲁州停留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忙着整顿鲁州分号的庶务，柳随风没有闲暇的时间，倒是也没顾着去想陆明，如今要回京城了，他又忍不住想到了他。
也许是时间久了，当时的那种悸动也渐渐淡了。或许当时真是喝多了，才会有了那种不一样的心思吧。
两人坐船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了，京城已经下过几场雪了，城里城外都是银装素裹的。
柳随风和秦海是南方人，都怕冷，在京郊的渡口就雇了一辆马车，让人送他们回去。
“也不知道那个假银票案查的怎么样了，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秦海在马车里生了个炭盆，倒是把车厢里烘的暖暖的。
提到假银票案，柳随风就会想到陆明，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刻意的不去想这件事，他相信陆泽的为人，应该能秉公处理，给他个交代的。
马车经过城外的千佛山，车夫突然急停了马车，让秦海差点失去了平衡，撞翻了炭盆。
“出什么事了？”秦海探出头问车夫。
车夫指了指前方的路，雪地里似乎趴着一个人。
秦海看了一眼，回头去问柳随风要不要救人。
柳随风手里握着一卷书，头也不抬的说：“不救。”
秦海摸摸鼻子，示意车夫继续往前走，不要多管闲事。
车夫又驾着马车继续前行，经过那人身边时，秦海让车夫放慢了速度，有些好奇地探头去看。
那人穿着一身蓝衣，面朝下，趴在雪地里，也不知是死是活。正看着，就见山上一下子冒出了几个黑衣人，朝着他们的马车走了过来。
“快，快走！”秦海一看，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忙让车夫加速。
那几个黑衣人在雪地里几个起落，就到了马车的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秦海赶紧缩回头，跟柳随风说了外面的事。
柳随风皱了皱眉，斜睨了秦海一眼，“让你别多管闲事的。”
秦海摸了摸鼻子，他没多管闲事啊！
“但愿只是劫道的，给些钱就算了。”
秦海硬着头皮钻出了马车，车夫早就吓跑了。他壮着胆子问：“各位好汉，为何要拦着我们的马车？”
为首的黑衣人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蓝衣的少年，大约十五六岁？”
秦海想了想，刚才那个雪地里的人不是穿着蓝衣吗？他指了指车后的方向，说道：“那里，刚才过来时看到一个！”
黑衣人往车后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隐约看到一个人趴在雪地里，就朝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黑衣人就赶上前查看。
秦海悄悄抽了马屁股一鞭，马车缓缓地走了起来。见那些黑衣人没再拦他们，他又用力地抽了一鞭，马车跑的更快了些。
“大哥，不是那小子，是个国子监的学子。”一个黑衣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柳随风听到了，忍不住皱了皱眉。
马车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又跑出一个人，吓得秦海立马勒住了马缰绳，两匹马在雪地里长嘶一声，划破了周遭的宁静。
“救……救命！”那人跌跌撞撞的跑向他们的马车。
秦海犹豫了一下，大声问车内的柳随风：“公子，有人求救。”
“别管闲事。”柳随风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冷漠。
秦海咬了咬牙，正要挥马鞭，那人已经跑到了近前，秦海眼尖，竟然认出了来人。
“公子……好像是陆公子！”
植树节，要不要加更？O(∩_∩)O哈哈~18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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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