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这一夜,柳随风房里的琴声一直没停过,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秦海被柳随风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赶紧收拾东西,我要去一趟鲁州。”

“啊?”秦海被柳随风的琴声骚扰了一夜,好不容易睡着了,才眯了没多久,就被叫醒了,还有些迷茫。

“啊什么?还不赶紧起来。”柳随风扯了一把秦海的被子,看到秦海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因为睡相不好,衣服的领口大开着,露出光洁的锁骨。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秦海注意到他的视线,忙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哆哆嗦嗦地说:“公……公子!我……我不是那种人……”

柳随风强忍住没拿床上的瓷枕去砸他的头,你不是那种人?我是那种人?

柳随风随即愣了一下,他是哪种人?刚才看到秦海衣衫不整的样子,他也没什么奇怪地想法啊!他以前还和秦海一起洗澡呢,两人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海见柳随风的样子有些怪怪的,一会儿恨不得要杀他灭口,一会儿又望着他发愣,担心他等下疯起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忙七手八脚的套上自己的衣服。见柳随风还在发愣,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就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间,去安排出门的事。

等天光大亮的时候,柳随风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京城,同行的除了秦海,还有青书。

秦海昨晚没睡好,就偷了懒,让青书来驾车,没想到青书年纪小小,车却驾的不错。他就理所应当的钻进了车厢里,想打个盹。

他掀开车帘,看到柳随风正闭着眼,靠着车厢壁假寐,他也小心地钻了进去,坐在离柳随风最远的位置,悄悄的闭上了眼。

“你让青书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外头赶车?”

柳随风略带些清冷的声音突然传入了秦海的耳中。

秦海双眼一睁,看到柳随风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地,仿佛刚才的声音是他的幻觉一般。

“公子是在跟我说话吗?”秦海小心地问。

“我在跟鬼说话!”柳随风又回了他一句。

秦海想了想,横竖今天他是睡不了了,有些话他不问清楚,藏在心里,总像猫挠似的,不如一次性问出来,就算被打,也就打一顿。

“公子,你怎么突然要去鲁州啊?之前没听你说啊。”

“昨日那个张老板想跟钱庄借钱,利息给的太低,我不想答应他,怕他这两天还要上门,不如躲去鲁州清静些。”

“那也不用走的那么急吧!跟逃难似的。”秦海嘟囔了几句。

“那昨天晚上那个花魁……是不是陆公子啊?”秦海又问。

柳随风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眼里的精光射来,吓得秦海立刻闭上了嘴。

秦海的眼睛眨了眨,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他昨天就觉得那个花娘很眼熟,一时没往陆明身上想。后来听到他告别时用了男声,这才想明白了!

没想到一个国子监的学子,还有那种爱好,逛青楼也就算了,竟然男扮女装,呃……读书人的想法,真是深不可测。

“那我们去鲁州做什么?”

“鲁州是京城附近最大的州郡,我要去看看鲁州的钱庄有没有出现假银票的问题。鲁州尚武,你不是说要挑几个会拳脚的护院吗?正好过去看看。”

柳随风前脚刚走,陆明后脚就来了。他昨晚也是一夜都没睡,脑海里都是柳随风喝醉的样子。他今天特意向国子监请了假,打算跟柳随风来道个谢。

谁知他敲了半天的门,看门的小童说柳随风不在,离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陆明顿时觉得晴天霹雳般,他要是还看不出这是柳随风在躲他,那他十几年的书也算白读了。

柳随风是真的讨厌他,所以才一直躲着他的吗?他到底是哪里不好?柳随风都不想见他,为了躲他,甚至离开了京城。

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京,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京。如同幼时的那个叶子哥哥一般,突然就不告而别了……

几日后,柳随风三人到了鲁州,他先去了鲁州的钱庄分号,了解了钱庄最近的运营情况后,柳随风与掌柜去内堂看账本。

秦海拉着一个伙计打听最好的武馆在哪里,他想送青书去学武。这是他们来的时候就商量好的。

青书有一些武功底子,又喜欢学武,柳随风就打算把他留在鲁州,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师父,等他学成之后,再回到柳随风身边伺候。

伙计告诉他们,鲁州有一条街,街上都是各类的武馆。其中有个“仁义武馆”最有名。

两人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城里最有名的武馆一条街。

只见这条街挺宽的,足够并排通过四辆马车,街两边挂满了各家武馆的店招。街上走的都不是普通老百姓,多数都是膀大腰圆的习武之人。

秦海往街口一站,无数双眼睛看向他,秦海被看的发毛了,他声音颤抖的问了一句:“请问……‘仁义武馆‘

’怎么走?”

一个高壮的光头三两步走向他,还没靠近,就觉得一种无形的威压向他逼近。

“你找‘仁义’啊?找‘仁义’做什么?找我们‘正义’啊!”那光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嗓门大的整条街都能听到了。

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其中一家不起眼的小武馆门口,走出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只见他足下生风般,只短短几步,就到了秦海的面前,二话不说,先把光头踹到了一边。

光头一见来人,顿时摸了摸鼻子,不满地说:“你是长着顺风耳啊,那么远也能听到。”

年轻人白了他一眼:“就你那破锣的嗓门,喊一声,整条街都听到了。”

然后他看向秦海,问道:“是你们要找‘仁义武馆’?”

秦海深吸了一口气,好歹不能在人前认怂。“对,我们是外地来的,听说‘仁义武馆’是鲁州最好的武馆,特来拜师的。”

说着,还将青书往前推了推。

年轻人打量了青书几眼,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有眼光!走走走,跟我走。”然后转身往回走,经过光头身边时,还轻轻踢了他一脚,仿佛是在嫌弃他挡道了。

年轻人带着秦海来到街边的一个又破又小的武馆。秦海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又认真看了好几次门上的牌匾,确定这个像是要倒闭了的武馆,就是他要找的“仁义武馆”。

秦海硬着头皮踏进武馆,里面的环境就跟外面的门面一样,破破烂烂的。后院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

年轻人领着秦海和青书往后院走,还没看到人,先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说道:“徒弟都给你吓跑了,你要让我跟你喝西北风吗?”

另一个苍老些的男声说道:“臭小子,养你这么大,还不如养只鸡,养大了还能宰了吃。”

然后,秦海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拿着一把金丝大环刀,正与一个头发花白,浑身酒气的老头对打着。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那是我师父和我师弟闹着玩呢!”

秦海抹了一把冷汗,这样子还叫闹着玩?这两人今天得死一个吧!

“师父,有客人!”年轻人看不下去了,一脚将脚边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踢向了对打的两人。

两人立刻跳开,看向年轻人,然后看到了秦海和青书。

“师父,这是来拜师的。”年轻人上前,拉了一把老人的衣袖。

另一个年轻人撇了撇嘴,丢下手里的刀,就要往外走。

“你等等,臭小子,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了。”老人眼看年轻人要走,就大声吼道。

那年轻人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秦海左右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老人终于想起了秦海的存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眉说:“你都多大了,骨头都硬了,还学什么功夫,赶紧回家去,别浪费老子时间。”

秦海笑笑,又把青书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弟弟,我带他来拜师的。”

带秦海来的年轻人说道:“师父,是个好苗子,像是有底子的。”

老人又打量了青书一番,点了点头:“年纪是大了些,好在是有底子的,还有救。”

见老人愿意收下青书,秦海还有些将信将疑的。

老人将青书叫到一边,先做一些简单的测试,看看他现在的学习程度如何。

年轻人就领着秦海去了前厅,给秦海介绍起武馆的基本情况。

那个老人叫白起,是武馆的馆主,他是先帝时期的武状元,因为不太会做人,就辞官回乡,开了这个武馆。

也是因为不太会做人,所以徒弟收了不少,留下来的却没几个。尤其是妻子死后,他喜欢上了喝酒,日日酗酒,把徒弟都吓跑了。

年轻人叫白威,是白起的大徒弟,从小被白起收养。

另一个年轻人是白起的亲儿子,叫白武。因为看不惯白起每日喝酒,武馆都开不下去了,就想去外面闯闯。但白起不同意,两人就三天两头的打架。白武打不过,就到外面住几天,等气消了再回来。

秦海听完白威的介绍,心里更犹豫了。这么不靠谱的老头,就是武曲星在世,也教不出一个好徒弟吧,可别把好好的青书教坏了。

像是看出了秦海的犹豫,白威笑了笑,说道:“你别看我师父这个样子,他的功夫可是鲁州数一数二的,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将这条街上的武馆踢个遍。

你看见刚才那个光头了吧,他也算鲁州城里的高手了,我也不托大,就他那样的水平,我一个可以打五个。不然为什么被我踹了,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秦海想了想,呃……一个打五个,那样的身材,来五个,就白威那副瘦不拉几的身板,估计也能压个半死了吧……

“你不信?要不去试试?”白威撸着胳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呃……不用了,不用了!”秦海连忙摆摆手。

正好青书从后院回来了,秦海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他:“你想不想留在这里学武?”

青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白威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旁人好些,看到青书点头,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白威上去摸了摸青书的头,说道:“师父人很好的,就是嘴巴太坏,他若是骂你,你别放在心上。就当他喝多了说醉话,反正第二天他就不记得了。”

青书又点了点头。

秦海看了看武馆破旧的设施,又问:“白师兄,不知你这里的束脩多少钱?像我弟弟这样的,也不知道要学多久才能出师。”

白威想了想,报了一个金额,秦海一听,倒是不贵。

“小师弟有底子,学起来应该很快,长则十年八年,短则三年五载,一定还你个武林高手。”

秦海眨了眨眼,十年八年,三年五载,这也差太多了吧。那他是交十年的钱,还是三年的钱?这武馆真的不是骗钱的?

“呃……好的好的,我们过段时间才会离开鲁州,这段时间,我先把弟弟留在这里了,等离开之前,我们会把束脩交上的。”秦海笑着说。

白威倒也不怕秦海跑了,点了点头。

秦海临走前,又小声地跟青书说:“我们住在哪里你知道吧?要是觉得这里不好,就回客栈找我们。”

青书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秦海离开。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清风入我怀
连载中逆光的妖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