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薄纸被瞬间捏紧,发出声声扑簌,随后被揉皱成一团,攥于掌心。
吴婉瑜柳眉紧锁,悄声问白蝶:“昨儿在宫里,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她现在是皇子福晋,赴宴的时候不好随意离席,且她因为弘晖的事在偏殿待了许久,便是想听宫人八卦也没办法。
而白蝶与白灵则不同,她们不仅行动自由,身上宫女服饰也与宫内差不多。“胤禛或能得封郡王”一事若是在宫中早已透露出端倪的话,宫人不可能不议论。
但白蝶却是十分茫然地摇了摇头,“奴婢从未听见过什么消息。”
那就奇了。
吴婉瑜想到这里,急忙又把掌心里纸团展开,薄如蝉翼的纸张上,乌黑墨水密密麻麻写了两行小字,除“获封郡王”几个字的字迹稍微清晰一些以外,其余字迹都有不同程度氤氲。
吴婉瑜便将纸张举过头顶,对着阳光又看了半晌,隐约能从中辨认出“周嬷嬷”几个字来。
一下子直接破了案。
不过吴婉瑜想不明白的是,这样大的事情,为何贵妃和德妃却从没有与她提起来过?
是不信任她吗?
还是……这根本就是个假消息?
吴婉瑜沉吟着,眸间划过几抹深思。白蝶在一旁忐忑等待,良久,终是过来问了一句,“福晋,还去前院吗?”
吴婉瑜回过神,“去!”
她在这里想东想西根本没有用,还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
于是带着白蝶一路疾行,走到胤禛书房门口时,额间已经溢出微汗。
苏培盛见了忙过来请安,“奴才见过福晋,福晋吉祥万安。”
“起来吧,”吴婉瑜朝他一颔首,问:“爷可在里头?”
苏培盛摇摇头,“贝勒爷今儿是策马回来的,身上沾染了泥土,眼下正在偏殿沐浴更衣呢。”说着,殷勤把吴婉瑜引到书房,伸手开门,又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贝勒爷知道福晋要来,特意嘱咐了奴才在这里恭候着,另外里头也早已备好了点心和茶水,福晋自个儿进去便是。”
“好,那苏公公忙你的去吧。”吴婉瑜沉声开口,看向白蝶,“你也在外面等着。”
“是,福晋。”白蝶屈了屈膝盖,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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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胤禛就带着一身水汽推门而入。
他身上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青色衣裳,许是因为着急,衣襟处和后背处都有一小团一小团水渍晕开的痕迹。
他却似丝毫未发现一般,长腿一伸,几乎只迈了三两步就走到了吴婉瑜跟前。
吴婉瑜连忙起身行礼,“妾身给爷请安。”
“福晋无需多礼。”说罢,伸手一把把吴婉瑜扶起,引着她回到位置上坐下。
吴婉瑜坐下前,某人还特意看了一眼她身后椅子,见上头已经铺上了两层厚厚坐垫,心下微微满意。
吴婉瑜便也从善如流坐下了。
她在心里整理了一番等下要说的话,然而还不待她开口,就听得眼前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儿起来,福晋身子如何,可还疼痛?”
吴婉瑜当场沉默:……
几乎想一拍桌子,扬声怒斥:你居然也好意思问??
可胤禛却仍旧笑意盈盈的,他从袖口再次掏出一个熟悉的青花瓷药瓶,“这是我叫苏培盛去太医院拿回来的药,与上次的药相同,都是用以清除身上痕迹用的。”
说完,见吴婉瑜板着脸不肯伸手接,也不甚在意,轻轻将药瓶放到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回身走到靠墙而立的书架边,抬手取下来一个用红金色包裹住的盒子,递给吴婉瑜:“这是十四特意交代我拿给你的。”
听见“十四”两个字,吴婉瑜脸色稍霁,这才肯伸手接过,放在膝盖上打开。
约长三十厘米、高十五厘米的正方形盒子里,赫然躺着几个木雕小人,小人的周围铺满了各类颜色、或大或小的干花花瓣。
吴婉瑜轻“咦”一声,将里头几个小人先拿出来,又发现盒子底层居然还躺了一大两小,三根通体莹白的素色簪子。
吴婉瑜抬眸:“爷方才说,这是十四弟送给妾身的?”
她打开盒子时,胤禛也在旁边探着脑袋看,看她把木雕小人拿出来,眸光瞬息流转,微微怔愣过后,很快化为了然。
胤禛点了点头,“是,福晋先看十四的,看完了还有十三弟和爷的呢。”
闻言,吴婉瑜嘴角不由得抽搐两下。
不过就是出差时准备个伴手礼,搞得这么神秘干嘛?还分先后压轴,可把他能的……
吴婉瑜无语低头,复又看向被她整整齐齐放在桌上,摆成一排的小人,发现里头的小人有大有小,其中一个明显穿着女子服饰的小人,怀里还抱了个襁褓。
吴婉瑜:?
她“嚯”地一下盒上盖子,严肃道,“爷,您是不是拿错了?”
此时胤禛的眼眸里已经染上浓浓笑意,他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拿错,这就是十四弟送的。”
“还在苏州时,十四弟有次过来寻我,说他做了个梦,梦到回京不过半年,你就有了身孕,便特地为你准备了这份礼物。”
“这几个小人,也是他亲手一刀一刀雕刻好的,福晋可还喜欢?”边说着,边伸出大掌,在桌上拨弄几下,让小人们重新排好队。
吴婉瑜还能说什么?只能缓了面容,内心无限挣扎地点了点头,道:“还成吧。”
胤禛见状,唇边莞尔,指着其中一个,莫名自豪介绍道:“十四弟说了,这个是我!”
“哦。”吴婉瑜胡乱点点头,眼神自动略过那个名为胤禛的小人,和他身旁抱着襁褓的女子,又看向另外两个,明显是一男一女的小人。
胤禛也就耐心给她解释,“十四弟说,这个是他,这个是额娘。”
“而这两个小的,一个是弘晖,一个是月月。”
“他还说了,等福晋以后有了别的孩子,可随时去寻他多添几个。”
前一秒吴婉瑜还在惊叹于这古代全家福多么废手,后一秒就被胤禛嘴里的话深深吓到:几个??
吴婉瑜拳头瞬间硬了,想也不想地拒绝:“子嗣之事,还是顺其自然罢。”
胤禛叹口气,眼神依旧停留在那几个小人上,“福晋这话,私下与我说说就好,切不可传扬出去,再惹来外人无端非议。”
吴婉瑜一怔,很快意识到胤禛这几句话中隐藏的包容与宠溺,他在用他的方式保护着她?
想到此,吴婉瑜抿紧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不着痕迹地掐了一下掌心,很快被尖锐的刺痛唤醒,心口处莫名而来的悸动也随之停下。
她神色不自然地道:“妾身知晓的。”
“嗯。”胤禛得她回应,微微点了下头,很快又倾身过来,将她膝盖上的盒子重新打开,“这三根簪子也是十四弟在苏州时,逛了许久才买到的。听说是用同一块玉石打造而成,十四弟说大的那根给你,小一些的给月月,另一支则等你日后有了身孕……”他迟疑着,还是道,“或是府里再次有了小格格,福晋可将此送予小格格。”
说罢起身,回到书架旁,又拿过来两个盒子,语气有些莫名恹恹的,“这两个是十三弟与我送的,福晋等拿回后院了再看罢。”
“自然,还有一些旁的礼品。只是当时我与十三十四着急快马加鞭赶回,一时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就留了人一路护送,估摸着这两日就能到京城了。到时候还得劳累福晋给宫里、府里,还有其他兄弟府上的人都分一分。”
顿了顿,他又道,“给大哥和二哥的那一份需福晋多用些心,且厚重一些,三分便够。”
吴婉瑜静静听着,一一回应。
恍惚间,又想起来她曾许多次在原主记忆中见过这样类似的场景。
原主与胤禛之间的相处,不像夫妻,倒像是领导与下属。
而这还是吴婉瑜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感受到面前人的冷淡和漫不经心。
不由有些适应不能。
好在吴婉瑜没忘记自己是个已经被水泥封了心的人,于是很快收敛好思绪,等听完胤禛的嘱咐后,起身盈盈行了一礼,拿出最专业的态度,郑重道,“爷放心就是,妾身必会妥善安排好的。”
胤禛“唔”了一声,依然伸手过来扶她,“还有一事,眼下中秋已过,宫中除重阳外,还需得为除夕元宵和小选一事忙碌,而等过了年,则还有万寿节要筹备。”
“贵妃娘娘就叫我来问问你,可愿意去宫中与她帮帮忙?”
“她说也无需如何费心,一切都依着往年旧例来就行了。”
吴婉瑜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妾身?”
贵妃是要邀请她去宫里带飞她,顺便给她刷点功劳,攒点资历,为以后入主……咳咳,想远了。
吴婉瑜及时停下已经飘散得越来越离谱的脑洞。
然后就看见胤禛摇了摇头:“自然不止你一个,还有太子妃,三嫂和五弟妹她们与你一起。”
吴婉瑜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好,那妾身自是愿意的。”说完,几乎是带着点迫不及待的意思询问胤禛,“爷交代完了吗?”交代完了是不是该到她了?
胤禛听出她言下意思,扭头好奇地望入她眼底,“福晋有话要说?”
当然啊!不然她专门来前院做什么?闲的啊?
吴婉瑜几乎想翻白眼。
思及不太礼貌,到底还是忍下去了,她“嗯嗯”点了两下头,神色带着几分紧张,“爷离京不久,额娘就把她身边伺候多年的周嬷嬷派到府里来了。”
“但是妾身知道她这人颇有心机和手段,便没敢叫她插手府里事务,又着了人时时看守……然而却不想还是叫她跑了出来。”
“甘嬷嬷说这两日……”吴婉瑜把周嬷嬷来到贝勒府以后,做过的三两件事都仔仔细细说给胤禛听。
末了还记得要翻出周嬷嬷之前的黑历史,也算是在为原主之前的某些举动洗白。她就是要告诉胤禛,以前并不是原主一意孤行,非要与德妃亲近,而是因为有周嬷嬷在德妃身边时时撺掇的缘故,她不敢得罪德妃,这才会……
好在后来她及时醒悟,才没叫周嬷嬷得逞。
交代完周嬷嬷的事情,吴婉瑜又从腰间荷包里掏出那张纸条,同时冷哼一声,“不论爷允许与否,左右这个刑,妾身是一定要动的!”反正甘嬷嬷只说了要知会胤禛一声,又没有说一定要得他允许才行。
吴婉瑜便自顾自霸道专横地下了决定。若是甘嬷嬷在此,听到她的话,说不得会吓得腿都软了。
“另外还有一事,估计也与周嬷嬷有关。”
“爷看看,这可是真的?”
吴婉瑜把纸条递过去。
几乎是在胤禛眉头紧锁一瞬间,吴婉瑜就悟了:这多半还是个假消息。
于是不等胤禛开口,她就愤愤然道,“也不知周嬷嬷是安的什么心!现下宋格格和李格格都已经得到消息了,从昨儿晚上到今晨请安,她俩对妾身真是献尽了殷勤,道不尽地谄媚。实在是叫人难以习惯!”
“然而妾身更担心的是,她们若是为了这唯一一个侧福晋之位,把府里搅弄得翻天覆地该怎么办?”
“总不能动用刑罚来叫她们长记性吧?妾身真的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她脸上愤怒的表情实在生动,柳眉一拧,皱起鼻子,绷着下巴,嘴唇便不知不觉微微嘟起,说话时,颊腮还一鼓一鼓的。
胤禛在旁只是看了两眼,心头怒气就蓦然消散了不少。
最后实在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吴婉瑜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感受着指下柔软的触感,以及手指离开后,光洁似玉的脸颊出现的点点红印,胤禛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
然而下一瞬,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就被人猛然拽过,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两人俱都愣在当场。
吴婉瑜当然是没有怎么用力的,她理智回归得很快,几乎是在牙齿触碰到他指节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于是不由放轻了力度,牙齿在指节上磨蹭两下……便没有然后了。
而胤禛这头,则是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手指处被瞬间点燃,酥酥麻麻的同时,还引得心悸不断。
黑色瞳孔瞬间就浓得就跟化不开的墨水一般,呼吸也随之加重。
也许是感受到胤禛身上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变化,吴婉瑜火速甩开他的手,拿着帕子不知是该先擦嘴还是去擦他的手指。
思考片刻过后,月白色的手帕贴上红唇,将之深深掩藏,叫人无从得见半分。
……她不傻。
经历过之前两个晚上,吴婉瑜已经摸出了些规律,知道这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减少身体接触。
而且青天白日的,胤禛总还不至于禽兽到那般地步。
让他安静缓一缓……估计就能好了吧?
吴婉瑜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尴尬的气氛就此蔓延于两人中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椅子另外一头的胤禛,才哑着嗓子开了口,“我之前已经说过,府中一切事务交由福晋全权打理。”
“福晋要动刑便动,内务府那边若是有人敢追责,你直接告诉我,由我来处理即可。”
“至于那个周嬷嬷。”他拧着眉,“到底是额娘身边的老人,不若就明日入宫时带回永和宫,叫额娘来处置吧。”
吴婉瑜忙点了点头,放下掌心手帕,露出殷红的唇来,道,“妾身也是这般想的。”
“不过有一事需要爷的帮忙。”
“何事?”胤禛说话时,声音被放得很轻很轻,而瞳仁几乎是眨也不眨盯着吴婉瑜的红唇看。
吴婉瑜还未发觉,自顾陷入原主久远的记忆中,“妾身没记错的话,浣衣局有个叫做‘采月’的宫女,原也是在永和宫伺候过的,妾身想请爷明儿派人过去一趟,把这个宫女送到永和宫来。”
这事儿其实交给贵妃和德妃也能做。
但是德妃吧……她这人稳定性太差,吴婉瑜还不能确定她百分百可靠,万一明日带了周嬷嬷入宫,她一时脑抽,回想起多年旧情,非要保下周嬷嬷,让她把这些事儿烂在肚子里呢?
那她估计要憋屈死!
而至于贵妃……
这毕竟是永和宫的家事,能不闹到贵妃面前自然是最好的。
再者,吴婉瑜也担心,自己总是带着数不清的麻烦到承乾宫去抱佟贵妃的大腿,很容易会被人觉得她是个没有本事的,回头再看她不起怎么办?
见胤禛蹙了蹙眉,好像对那宫女有些好奇,一时迟疑着没直接应承下来。
吴婉瑜只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交代了:
“那个名叫‘采月’的宫女,原是在永和宫伺候过的,妾身嫁给贝勒爷时,她就已经是永和宫的二等宫女了,当时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冬灵‘’来着……”吴婉瑜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不想后来被周嬷嬷诬陷,说她偷了额娘的一枚镯子。被额娘直接打发到了辛者库。”彼时德妃还与其他三妃共掌宫权,把一个犯了错的宫女随手打发到辛者库去做苦力,对德妃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
“她自然是没有行过偷窃之事的,而她之所以会被周嬷嬷盯上,概因她之前不小心撞破过周嬷嬷的丑事,手里拿捏着周嬷嬷的把柄罢了。”
“大概是她被赶去辛者库的第四天,就有一间耳房走了水,因着当时还是夜间,宫女们经过一日劳作都累得紧,于是不知不觉烧死了七八个宫女,又有十余人被烧毁了容貌,就此被挪出宫去。”
吴婉瑜说到这里,轻叹口气,觉得周嬷嬷实在是害人不浅。
“当时采月因起床出恭,侥幸躲过一劫。次日宫人清点名册的时候,被妾身发现她躲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死活不肯回去。”
“妾身瞧着她实在可怜,只好给她出了个主意。后来她就化名做‘采月’,被分到浣衣局去了。”她没说是出的什么主意,然而胤禛也能粗粗猜得到几分。
当时辛者库烧死了那么多个宫女,若是旁人宫里的也就算了,偏是辛者库的宫女,她们在紫禁城本就是如野草一般的存在。
内务府人清点尸体时,估计都懒得去确认身上有没有胎记之类的,大约是宫女报什么名字,他们就勾什么名字,最后没有被勾到名字的,就是地上不会说话报名字的尸体了。
至于辛者库其他宫人会不会认出来……这个就更好办了,只需在脸上涂抹些黑色的碳粉,不叫人辨认出来就行。而等到后来梳洗干净,旁人认出来了又如何?内务府的人左右都已经走了,她们还能冲去内务府告状?
只怕是连门都出不去的。
更别说福晋后来还把人调走了……
胤禛想着,深深看了吴婉瑜一眼,直接问到重点,“所以,她手上是拿捏了周嬷嬷什么把柄?”
吴婉瑜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才倾身斜倚过来,带着阵阵馥香,她悄悄地:“二十七年五月的某日,她奉额娘的命令去御花园采花,采完后看天气炎热,一时犯懒,便想从假山丛里过。”
“谁知就看见周嬷嬷,和一个身穿亲王样式衣服的男人……那个什么,偷偷摸摸、衣衫不整……”
吴婉瑜说到这里,脸颊悄然漫上绯红。
胤禛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口渴,于是拿起茶盏两三口饮尽,“嘭”地一下又把杯子放回原位。
“二十七年?”
“嗯,她当时被吓了一跳,还算谨慎,便原路退回去了。”
“那周嬷嬷是如何知晓被她撞破了的?”
“原也是不知的,周嬷嬷深得额娘信重,她如何敢与周嬷嬷做对?便暗自发了狠誓打算谁也不说。”
然而不说也不行呀,自从知道了周嬷嬷的事,她就忍不住暗暗留意周嬷嬷的一举一动。如此观察了两年多,最后还是被周嬷嬷发现了异常。
周嬷嬷便趁着她不在时,偷偷问过其他宫人,得知采月时常盯着自己,有时候她去私会时,采月还会特意讨了外出跑腿儿的活……
话说到这里,周嬷嬷还能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
这才下了死手。
而采月被吴婉瑜救下以后,对周嬷嬷自然也是发了疯一样的恨,她求着原主为她讨回公道。
原主却犹犹豫豫地退缩了。
采月无法,又不敢自己跑回永和宫去求德妃做主,生怕会撞见周嬷嬷,被她得知自己还活着。
另一层原因也在于,她深知德妃对周嬷嬷的信重,若是告到了永和宫,说不得就会被德妃一力压下。
可要她去告状给别的娘娘吧,她又不敢,于是只将所有希望托付在了原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