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谜团

引起慕格怀疑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口口声声不肯接见自己,担心传染的老牧首,却在某一个深夜秘密请了大长老漆宴进入牧首府坻。而他们商议的内容一字不拉地传入慕格的耳朵,隐藏在黑夜中的秘密以近乎荒诞的方式,被老牧首最不希望的人知晓。

他肯定猜测不到,自己多年来分布人手,密切监视权贵们的一举一动,到头来,也被自己的儿子监视和怀疑。

实际上,牧首早已和血族长老院成为一派。包括血族目的如此令人揣测,他还是保留血族的一席之地,顺从他们灭掉尔琳洛斯,目的就是为了获得神墓的自主权。圣洁蔷薇圣物是真的,尔琳洛斯的纯血统召唤是真的,但是仅此而已。从尘封的回忆来看,她也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而掌控棋局全身而退的漆宴,则利用她培养圣物,随后弃之若敝履,一切为了永恒的生命,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稳坐血族一把手的长老,又如何甘愿被一个小小的纯血统压制住。既然她的存在如同定时炸弹令自己忌惮,不如巧用方式除掉她,顺便还能够获得民心,后世人会将他视作神明降临般的人物,编撰的圣歌和史书,始终为后人所传唱。

名传千古。

而这样荣耀的一切,他都要活在世间,亲眼见证。

冰蓝色的圣洁蔷薇痕迹,铭刻在长老院核心人员的胸口。契约生效,神墓存在一天,他们的生命就不会终止。可是神墓里的上古魔煞不甘被困在一方天地,蠢蠢欲动,因此圣物需要再度启动,用作封印的备选,而尔琳洛斯就是圣物铸造最重要的一环。

灵族所言不假,但是有一点绝对说错了。圣物已经被培养出来,存在长老院的赤色墓园里,与福音书并立在冰冷漆黑的密室里,阴谋弥漫在逼仄的空间里,成为共存在长老们心中心照不宣的底牌。既然圣物已经培养出来,担任肥料和催化剂的尔琳洛斯,自然也没有什么存活留下来的必要了。

于是长老院让克斯特准备毒药,作为她的亲弟弟,赫连侍奉在尔琳洛斯身侧,伺机下毒,纵然她敏锐识破,但是无孔不入的计划还是轻而易举地击溃了这位传说中,拥有上古魔煞倪克斯,法力无比高强的公主。

作为上位者,漆宴擅长玩弄人心。

他看穿了这个古老纯血统家族里暗流涌动的矛盾。

以血仆身份上位的伯爵夫人克斯特,即便是获得了旁人艳羡的权力地位,哪怕高端的派对里都是众人巴结的存在。但是出名的同时,闲话也如风暴席卷在她耳畔。对于她卑贱母家身份的贬低从未停止。

关于她和丈夫伯爵米尔的爱情也颇受质疑。即便米尔毫不在意,对她始终如一,也从不另娶,但心中易生疑的克斯特,还是与他产生了隔阂。再好的爱意,于克斯特眼中都如泥土般低贱,仿佛路人施舍给野狗的一块烂肉,淤积在心里,溃烂发臭。

毕竟当年纯血统只剩下米尔一脉,彼时他担任长老院的首席长老,而血族也有责任延续纯血统家族。唯剩的贵族纯血统帕尔斯家族,并没有女孩。配对的任务迫在眉睫,好在经过当时长老院的寻找,在城郊的破楼屋里找到了贫穷的克斯特,经过验证,她是纯血统的血族,因而凭借着高贵的血缘,她成为了米尔的血仆。

因为按照阶级的传统递进方式,低贱身份的克斯特,作为米尔的血仆都实属高攀,所以长老院仅肯给她这样的名分。后来还是在米尔的执着和坚持下,克斯特才能够成为如今人们口中的伯爵夫人。

丈夫宠爱,婚后不久诞下一女。如果米尔没有意外离世,这将会是外人眼里幸福美满的家庭。

米尔离世也和尔琳洛斯脱不开干系。生而具有强大异能法力的尔琳洛斯,难以控制住体内的能量,一旦情绪激动,能量便会迅速爆发,造成无比震慑的伤害,米尔就在某一次她的爆发中意外离世。

——这是广为流传的版本。

尔琳洛斯“恶魔”“妖怪”的称号也由此而来,她一夜之间从国民的宠儿,成为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自此尔琳洛斯呆在庄园足不出户,每日所能做的便是望着窗户发呆。庄园地脚偏僻,远离闹市,自此公主庄园成了人们眼中神秘、血腥、黑暗的存在。

无数人猜测,她每天都需要不停地杀戮来缓解她的杀意,公主庄园里的魔仆们都是被强迫玩弄的可怜人。

但很少有人知道,米尔的去世并不是意外,而是克斯特精心设计的成果,最后栽桩到了女儿身上。

她恨极了米尔,自然也连带着恨极了自己的女儿。

甜言蜜语宛若粗糙的刀刃在皮肉的伤痕里反复凌迟,她呆在庄园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丈夫的爱意更令克斯特恐惧,而女儿柔软的身躯如同最恐怖的魔煞,哪怕贴近都会令自己痛苦。

所以克斯特亲手结束了这一切。

在尔琳洛斯的生日那天,蛋糕里参杂了剧毒的药丸。

十指不沾阳水的妻子难得下厨,一向对恶语相向的妈妈竟然愿意给自己做生日蛋糕。尔利诺斯兴奋地趴在被窝里睡不着觉,伯爵米尔也高兴地合不拢嘴。

习惯晚起的尔琳洛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爸爸妈妈都坐在餐桌旁,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木桌上的生日蛋糕已经摆满了蜡烛,明亮的烛火照耀在房间里,为每个人的身影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尔琳洛斯,这是妈妈亲手给你做的生日蛋糕,喜欢吗?”米尔笑盈盈地搂着妻子,褶皱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尔琳洛斯小跑到了餐桌旁,紧紧地搂住爸爸妈妈,压住嗓音里的哭腔。

“喜欢。”她小心翼翼地许愿,吹灭了蜡烛,火焰霎时间灭掉,房间陷入黑暗。

米尔起身,缓缓踱步向了一旁的荧光石,准备掀开遮挡的布。

步伐间,寂静的空气里只有他皮靴敲击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克斯特骤然启唇,温柔地盯着黑暗中尔琳洛斯的方向。

“女儿,你许了什么愿望?”

尔琳洛斯被声音吓得一惊,骤然回神,随后奶奶地回应。

“我希望我们永远都在一起。不分开!”

多么童真可爱的心愿。克斯特和米尔相视一笑,从彼此的眼眸中,都瞧出来了满满的爱意。

分蛋糕时,一向乖巧的尔琳洛斯却硬要先给自己盛蛋糕,理由是上面有自己最喜欢的姜饼人。这样不礼貌的行为自然引得了米尔的训斥,碍于生日,他没有太严厉,但还是绷住脸不悦。

“尔琳洛斯,我怎么教育你的?长辈为先,第一块先给爸爸和妈妈,再说了,你一直喜欢小魔女,什么时候喜欢姜饼人了?不要找借口。”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接过盘子:“这块已经被你切坏了,我吃掉好了。你再切一块好的,递给妈妈。”

不久后,米尔便因为吃了剧毒的药丸死去。而陪尔琳洛斯玩法术游戏,不过使得他调动了体内的法力,使得他最终催化了毒药的发作而已。

当然,这些秘密只有漆宴知道,毕竟药丸是他给克斯特的。这是一盘双赢的棋局,克斯特获得了死去伯爵的名号和财产,而漆宴获得了米尔的首席长老的位置。

甚至还有更多。

众神墓开启的浩劫也与血族脱不开关系,他们故意放任魔煞杀戮,实现契约的永生,与此同时来除掉异己。

聪明善用手段的牧首,看穿了血族的把戏,却愿意与其合作,原因很简单。

第一,牧首也想要永生。众神墓开启时,强烈的冲击使得他普通人的身躯承受不住,身躯开始死亡溃烂,如若不是漆宴帮助他签订契约,他的尸体将会随千万人一起葬在悬崖之下,被汹涌的海水席卷。

第二,牧首要除掉异己。而异己不是旁人,是他的妻子。也是首席长老米尔,埋在他身旁的杀手。她没有确切的名字,但是因为天生拥有蔷薇的胎记,手段狠辣,被血族秘密杀手称作代号“野蔷薇”。

借由神墓,牧首假意吩咐妻子去前往探寻,而后将她关闭在神墓之中,永远埋葬在封闭的石门里,或许现在早已成为魔煞们脚下的森森白骨。

“可是漆宴,契约即将到期。魔煞不愿意提供新鲜的生命力。我的身体开始腐烂了。”牧首躲在床帷里,不肯打开窗帘,可腥臭难闻的气味,还是席卷了漆宴敏锐的嗅觉。

老牧首再也没有从前的神采奕奕,半眯着眼,有气无力地打量着干垂手臂上下垂的肌肉,松弛的皮布满霉点,晃荡在骨头上,像是即将支离破碎的木偶。

“是的,牧首大人,我也感觉到了。我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长老院的其他长老也很久不见人,我想他们的状况只会比我更差。”漆宴佝偻着身子,隐没在黑暗里,嗓音沙哑,背影不再直挺,比以往老了上千岁的模样,呼哧带喘地启唇,几近喘不过来气的样子。

神墓的开启迫在眉睫。

这是他们公认的事实。

可是谈及这样的话题,老牧首有些迟疑。

“血族真的有把握控制住魔煞吗?上一次神墓开启,就有上古魔煞逃出来了……倪克斯……漆宴,你知道的,后来成了小魔头的怪物,让我们除掉她颇为了一番功夫……”

老牧首用力地咳嗽着,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模样,好久才努力平息过来,接着补充。

“最近我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我总觉得我记错了,可是我想了很多很多遍,还是肯定我没有犯糊涂。传闻中明明只有十二魔煞……却有十三个位子……当年我被吸入了上古神墓,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倪克斯走了,剩下十一个位子……也就是说,还有一个魔煞跑掉了。”

“咳咳咳………可是漆宴,我顶着魔力在里面又停留着打量了一遍,那些魔煞的名字我都记得,他们都归位了……多出来的那个空位子,也是最中央的位置……却没有名字……”

“甚至那个跑掉的魔煞,始终都没有现身……漆宴……那究竟是什么,你有头绪吗……”

他的话音落下,过了许久,漆宴才轻轻开口,低沉苍老的声音,打破了窒息的寂静。宛若伺机而动在丛林中的蛇,带着“嘶嘶”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众神墓中央的位置是神格。”

“神格位置空着,神跑掉了。”

由文案可得,慕格是神!这一章其实是把前面铺的很多东西展现出来!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讲清楚(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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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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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圣火[西幻]
连载中西村薏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