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当然可以。”慕格慢条斯理地扭过头，“不过小姐，要和我做一场交易。”
他倒是深谙血族的习惯，任何事情都用交易来衡量。
尔琳洛斯的耳朵竖了起来。
“套十个圈，练半小时佩剑。”慕格顿了顿，玩味地轻笑了一下，“怎么样，够划算吧。”
挺起来确实不错。
她有些踌躇地起身，眼眸里蕴含交错着各种思绪。
尽管打心底不情愿去练那个该死的佩剑，但必须承认，套圈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尔琳洛斯如同被羽毛扫过皮肤，坐立难安，迟疑几瞬，还是不悦地答应了。
“前提条件是，我要先玩！”她倏地昂起头，赌气似地撅着嘴，露出了孩子般的童真。
见状，慕格愣了一下，随后勾起唇，应声递给她了藤圈。
本想着先练剑再给奖励，可小祖宗已经做了如此大的让步，再得寸进尺，恐怕她会炸毛。沉思间，尔琳洛斯已经兴冲冲地自顾自玩了起来。
或许因为第一次尝试，尽管使劲了浑身的力气去瞄准，藤圈还是和不听使唤一样，胡乱飘在空中，眼瞅着它愈发偏移原先的轨迹，尔琳洛斯刚翘起的嘴角僵在了脸上，硬生生望着藤圈落在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当下不服气的她，又扯过慕格胳膊上剩下的几个，一股脑地甩了出去。结果毫不意外地一个都没有套住。
——倒是圈住了在一旁看戏的魔仆的脑袋。
“小姐这是在玩回旋镖？”慕格努力憋住笑意，弯腰拾起来了落在脚边的藤环。
尔琳洛斯小脸紧绷，嗓音里带有明显的不满：“你做的圈有问题。”
说罢，她就作势要缩回皇座上，一副耍赖的样子。
慕格了然地笑出声，眉眼柔和：“原来小姐不准备履行交易，可真令我伤心。”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尔琳洛斯难得地愧疚起来，尝试辩解。
“我才没有。”她长睫如蝶翼轻颤，没好气地重新坐正，目光下意识扫过地上的珍宝，粘连而不舍地移开。
慕格刻意忽视她的情绪，定气神闲地指挥魔仆们收拾回宝箱，淡然地拿过来需要练习用的衣服和装备。
“这样，小姐要是愿意认真地练习，不要像上次一样偷懒，我就教你怎么套圈，如何？”
尔琳洛斯犹豫再三，终究抵不住诱惑，乖乖下地，任凭慕格摆弄着系好铠甲，嘴上却不饶人。
“谁稀罕！”
“好，那就是我特别特别想教一下小姐怎么套圈，可以赏个脸吗？”他倒也没恼，声音低沉中带着磁性，略显慵懒。
身前的人刻意地躲避他的视线，良久才蚊子的音量，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慕格扬起唇角，之后认真地投入到教学之中。
骑士团的新兵也是他负责带，教格斗式是常有的事情，次数多了，他自然也知道怎么让繁复的理论简单易懂。
所以尔琳洛斯这次进步神速，不仅掌握了基础的动作，还不再犯令人头疼的顺拐毛病。
相较于上次的难熬，今天一切就顺利了许多，沙漏很快全部倾泄到底。
当然了，最主要是小祖宗愿意配合。
慕格履行诺言，重新布置好了套圈的场地，而后换了站位，闲庭信步地踱到尔琳洛斯的背后。
他俯下身子，轻握住她的纤细的手腕，比划着抛圈的动作。
“你看，这样扔，藤圈就会落在你想要的位置上。”
慕格耐心地说道，持续反复，直到尔琳洛斯有了肌肉的记忆。
“小姐，看中哪个宝贝了？”时候成熟了，他偏过头，温热的吐息充斥着她敏感的耳畔。
尔琳洛斯不自然地侧了身，望着慕格拢过来的身影。
他的骨相极为出色，轮廓漂亮又锋利，严肃起来便显得沉稳清冷，不可冒犯，偏偏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
要不是尔琳洛斯见识过他素日里放肆恣意的模样，恐怕也会被他这副矜持冷酷的表相迷惑。
“最，最好的那个吧。”她竟结巴了起来。
什么都要最好的，很符合她的性格。
“好啊。”
他爽快地应下，自信地捏住尔琳洛斯的手腕，甩出去了藤环。
绿色的圆环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成功落在了最远处的宝贝上。
慕格随后松开了她的手，前去捡起道具。
怀抱远去，一股失落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尔琳洛斯怔愣在原地，紧接着，发呆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小小的羊皮纸条。
“这是什么？”她垂下眼帘，掩饰着自己的不正常。
“兑换券！”回答她的音调上扬，溢满了骄傲。仿佛在等待她再问下去，慕格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黑瞳里满是期待。
像是一只摇着尾巴想要主人嘉奖的小狗。
“兑换什么的券？”
尔琳洛斯鬼使神差地接道，内心欺骗自己这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不忍落空他的期待。
“兑换……”慕格故作玄虚地拉长语调，“兑换小礼物的券。小姐想要什么礼物？”
小狗的尾巴摇得更勤快了。
她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倚靠回了皇座上，噙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礼物？”
尔琳洛斯当真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摇摇头。
“没有？”慕格有一瞬错愕，抿紧了唇。
这是实话，她的仓库里盛满了贡品，雍容华贵，怕是珍宝都看花了眼，哪里还需要什么别的宝贝。
“那我就做一个我最喜欢的玩具，给小姐吧。”他很快反应过来，似乎有了主意，恢复了先前的笑容。
尔琳洛斯挑了挑眉，点了点头，被勾起了好奇心。
可慕格并没有明说具体是什么。
“但是，兑换券，也是有条件的！”少年坏笑一声，把羊皮纸翻了个面。
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道：“答应一个清求。”
“不难的！”他叹了口气，望着尔琳洛斯沉下来的脸色，厚着脸皮弯下腰，双手合十，“求求小姐了，好不好？”
分明是装作委屈的声音，可面上慵懒的笑里，又带着些许恶劣和痞气。
丝毫不愧疚，像是算准了她会答应。
这样并非主导的失控感，让尔琳洛斯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什么？”
见她松动，慕格的嘴咧得更大了：“请小姐陪我，一起去吃早饭好不好？”
低哑的嗓音，居然有几分撒娇之意。
尔琳洛斯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了起来。
郁积在胸中的闷气消散得干干净净，弄清了他的目的后，许多话都憋回了肚子里，简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妥协地点头，慕格十分绅士地将她环抱起来，走向了餐厅。
*
还是和上次一样，菜品丰富多样，魔仆们一盘盘上着，几乎要把长桌填满，生怕哪一道不合小姐胃口，惹得他们遭殃。
都是人类的食物。
尔琳洛斯眉梢微挑，淡淡地把目光收回，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隐藏在角落里的慕格。
她作为血族，的确不需要天天喝血，也可以摄入人类的食物。
可是赫连一向对她喝血浆这件事情很执着，日日服用个干净才好。
今天对着满桌佳肴竟没有丝毫异议，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费力把血浆全部倒掉了。
“请用餐。”赫连监视完魔仆们上菜完毕后，恭敬地退下，合上了大门。
慕格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随意拿起一碗粥喝了两口，自觉地放到了尔琳洛斯的面前。然后把她的粥端给了自己。
“小姐吃饭吧。”他好像已然习惯了这样用餐，神色自若。
尔琳洛斯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吃了起来。
没有任何味道，一如既往。可是旁边的慕格吃得很香，她也不知不觉吃了很多，久久才放下碗筷。
她望着自己微凸起来的小腹，指尖不轻不重地摩挲着。
他似乎，真的只是想要让自己陪他吃饭。
尔琳洛斯闷笑出声，醉人的红瞳闪着粼粼光芒。
越来越有意思了。
真是奇怪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