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不行吗？
如海浪般的难过将他裹挟，抹灭了他企图呵护的微弱希望。
也是，他怎么会想到和血族谈交易。血族千年来传承秉持的，就是狡诈至极的霸王条款，从不在意所谓的公平买卖。
尔琳洛斯怎么会是家族的例外。
他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正欲起身，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动作。
“就这个？”
“啊？”他反应不及。
尔琳洛斯没骨头似地瘫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我说，就这个要求？”
她卷发蓬松地散在肩颈上，小脸包在斗篷里，容色红润，满是餮足。
慕格眸光一动，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微笑又重新洋溢在了脸上：“是，就这个。”
餐厅的门窗不知何时被魔仆们打开透气，微风携带着花朵淡淡的清香充斥了原本憋闷的空间，阳光从窗棱缝隙里照射进来，晕染了一角绚烂的明亮。
太阳出来了。
尔琳洛斯轻吸一口气，只觉察出凛冽的清爽，闻不到花园里魔仆们精心打理的花香，不过现在她心情很好，并不介意这件事情。
但这倒是提醒她了。
“闻不到花，那就种一朵我喜欢的花。”她红瞳轻眯，扬起唇嘟哝着。
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什么？”慕格没有听清。
“没问题。”她懒洋洋地直起身，托着腮望向他，温和出声。
这般好说话，慕格倒是手足无措起来。
少年躲避着她**裸的目光，颇为不好意思地侧过脸，耳根微红：“那，要怎么印印记。”
每个血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这是他们会精心设计，引以为傲的仪式感。
虽未曾踏足该领域，但是坊间各种各样的传闻，他也听过不少。
比如有的血族热衷于跳舞赐印，还有的喜欢使用权杖，更有甚者会在行闺房秘事的时候……
红色逐渐顺着耳根蔓延了他的脸颊，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尔琳洛斯，会是什么方式呢。
“好奇？”她舔了舔唇，睨了他一眼，俨然看透的模样。
“我没有。”慕格下意识地反驳，随后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懊恼地侧过身。
他暗暗剖析自己现在复杂的心绪，只当是趁着现在小祖宗心情好，愿意听他意见，不至于太被动，到最后被印在显眼的位置惹人嘲笑。
而并非打心底喜欢赐印。
慕格的笑容敛了敛，陡然沉静下来。
“好的，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话音未落，不等他反应，尔琳洛斯就扑了上来，扒开了他的衣襟。
慕格下意识地伸手，却因为坐着的缘故，被她重重得压住，倒了下去，两人摔作一团，他承受了大部分的重量，后背结结实实磕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闷响。
慕格吃痛地轻哼一声，正在愣神之际，尔琳洛斯率先反应过来，加快动作，继续未完成的事情。
他结实的胸膛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尔琳洛斯！”慕格咬牙切齿地唤她。
对方却恍若未觉的模样，趴在他身上，随后低头，直直地吻住了他的胸口。
准确的说，是心脏的位置。
前来收拾餐具的魔仆，不小心闯入，见到这一番情形，下巴都要被吓脱臼。
只见尔琳洛斯亲密地搂在慕格的身上，宽大的兽毛斗篷将二人笼罩在其中，她的唇正暧昧地磨蹭着他**的胸膛，神情认真又虔诚。
眼观鼻鼻观心，魔仆瑟缩地退下，顺带贴心地合上了餐厅的大门。
门声轻响，慕格意识才勉强回笼，他喉咙微动，脸色赤红，比耳垂的红珠更要艳丽。
“你……”他磨牙凿齿，尽力压住心底的异样。
没有痛意，甚至还带着密密麻麻地痒，柔软的唇贴在稚嫩敏感的皮肤上，哪怕仅仅一瞬，也让他浑身燥热，鼻息间忍不住发出重重的喘息，撩动起陌生的**，一点点下坠。
可紧随之后，冰冷刺痛便肆无忌惮地覆盖在了感知上，惹得他浑身颤栗，低吟一声，眼睫染上了雾气，如同扔进没有底的冰窟一般，整个人陷入漆黑的宁静。
许多似梦非梦的画面忽而掠过，走马灯一般，他看不明晰，只嗅弥漫不绝的血腥味，还有漫天遍野的银蓝色，一幕幕熟悉而压抑。
画面的最后，有一双手轻捧起了他的脸颊，颤抖着拭去他的泪珠。正当他想要努力辨识时，周围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
尔琳洛斯已经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俯瞰着他。
而她方才亲吻的胸口，一朵娇小的冰蓝色蔷薇被雕刻进皮肉，娇艳地绽放。
慕格深吸一口气，怔忡地揉了揉眼眶，额头升起一层冷汗，却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声音沙哑：“好了？”
“嗯。”尔琳洛斯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慕格趁这个空挡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短短几秒，一系列纷杂的感受都消失不见，令他怅然若失，垂下眼眸。
“好奇怪。”慕格好半天才重新启唇，伸手把衣襟扣好，“这就是血仆契约？”
“对。”似乎看见了他的不对劲，尔琳洛斯又屈尊开口解释，“不同人感受会不同，有的人会比较敏感。”
慕格点了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所以印记也会不同。”
他记得自己见过的血仆，都是红蔷薇的印章，但他的却是冰蓝色的。
“自然。”尔琳洛斯不屑地冷哼一声，“寻常的贵族，怎么能和我的印记一样。”
她又恢复了倨傲肆意的模样，整理起来凌乱的斗篷，重新扬起声：“说吧，什么事？”
慕格顿了顿，正欲开口，才发现起初躲起来的魔仆，重新出现在了餐厅里，全程无声无息，如若不说，他真的没有发现。
“灵族祭祀弥花大人，和骑士团恩底大人求见。”魔仆恭敬弯腰，等候指示。
“真是愉快的消息。”尔琳洛斯原本嚣张的神情耷拉下来，昏昏欲睡地努努嘴，“给慕格的办公厅不是收拾妥当了？正好去那里。”
“我也要去？”慕格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
按照皇国建设之初的规矩，血族有权听政，所以弥花和恩底要将禀报给牧首的政要，再前来述说一遍。
作为目前地位最高的血族小姐，尔琳洛斯就是血族听政的代表人，长老院都要回避，无权旁听。
“你是我的血仆。”尔琳洛斯瞥了他一眼，骄傲地扬起眉，“我去哪你就要去哪，谁敢多嘴？”
说罢，她目光微紧，警示般地扫了一圈周围深鞠躬的魔仆，意思不言而喻。
“我侍奉慕格大人更衣。”魔仆机灵地上前，带着慕格离去，完全听懂了尔琳洛斯的意思。
是了，规矩是小姐定的，他们只需要乖乖遵从。
慕格垂下双眸，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就跟着魔仆们离去。
其余剩下的魔仆也大气不敢喘，收拾完餐厅就上前准备扶着尔琳洛斯去往办公厅。
“赫连呢？”想起来什么一样，尔琳洛斯不悦撇嘴，看着魔仆们伸过来搀扶的手。
尽管他们已经裹上布帕，不会触碰到她的皮肤，可还是不如以太舒心。
她有些怀念那只呆头呆脑的魔煞了。
“赫连大人说，他要出门采购食材。”魔仆们战战兢兢，头低得更低了。
联想到什么一样，他们慌忙递上干净的帕子。
“做什么？”尔琳洛斯满是茫然。
“小姐刚刚触碰到了慕格大人，要擦一擦嘴吗？”魔仆们慌忙解释，颤颤巍巍抬眼。
“不用。”尔琳洛斯正准备顺手扔掉，却又愣神片刻，随后揪了回来，胡乱擦拭着自己的唇。
她眸色凝重下来，魔仆们倒是提醒了她，自己竟下意识地开始信任慕格了，这是万万不可的。
似乎有心事，她手忙脚乱地起身，却不小心抖落下来怀里的罗盘。她叹了口气，弯腰拾起，呆滞地摩挲着罗盘里繁复的蔷薇刻痕。
世人都以为那是红蔷薇的花纹，大错特错。
血族遵奉红蔷薇例行千年，后代只知道潜移默化认同跟随，却不知，最初赤色墓园里秘密种植的圣物，压根都不是它，否则长老们也不会那么焦头烂额。
冰蓝色的圣洁蔷薇，以纯粹的魔力供养，百年才会盛开一瓣，极度珍贵，很难成活。
它才是当之无愧的圣物。
以圣洁蔷薇为契约签订的血仆条约，便是传说里真正会生效的古老契约。血仆的性命会和主人捆绑在一起，等到主人使用魔力时，能起到“借命”的效果。
而现在皇国里的劳什子“红蔷薇契约”就是没有用的噱头罢了，除了标志无其他用处。
这是尔琳洛斯为计划上的一道保险锁。
一旦慕格未来觉醒，他必然会消磨大量的力量，到时候尔琳洛斯的生命，会因此陨落的更快一些。
通俗点讲，就是他苏醒之日，便是她的死期。不过那时候愿望都实现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只是纸包不住火，有朝一日慕格知道了这个契约的作用，知道她骗了他，应该会更恨她一些吧。
这样笃定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升起。
她不发一言，轻轻嗤笑一声。
罗盘扭动，黑烟冒出，倪克斯出现。
它迅速拥抱住尔琳洛斯，向着办公厅的塔楼掠去。
庄园外，几只**的寒鸦，扑棱着翅膀，停在破旧的栏杆上。
它们发出凄厉的鸣叫，响彻天际。
如同为世人唱诵的悲歌。
我想象的圣洁蔷薇的样子，可以参考小说封面上拿在慕格手里的那朵花~
稍微解释一下哈
1.红蔷薇契约，可以看作是什么用都没有的契约，就是贴个标签告诉别人“这是我的血仆”而已
2.圣洁蔷薇契约，是真正的血仆契约，但只有尔琳洛斯可以做到。后面会给解释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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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