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次日,两个人都睡到大中午。

晏砚章睡得有些昏天黑地,坐起来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谁。钟目被他起床的动静吵到,慢悠悠蹭过来贴着他的腰继续趴着一动不动。

“……”

钟目的后脑勺很圆润,头发没抓造型时有些长,松垮垮散在枕头上,只有小半个下巴露在外面,脖子以下的肌肤也是白皙细嫩,很难想象这样的皮肤会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也很难不承认其下包裹着的肌肉恰到好处。

晏砚章看一眼他搭在枕头上的胳膊,昨晚因为伤口太多晏砚章几乎给他捆成了个木乃伊,绷带密密麻麻缠着没能瞧见什么伤口,不过一夜过去没渗血也没怎么,想来以钟目的身体素质应该是在快速愈合中。

他起身准备下床,脚踩在地毯上抓了一把自己凌乱的头发,余光瞥见钟目竟然撑起一个小幅度眯眼看他。

看来是被吵醒了,在散他的起床气。

室内还是暗暗的,晏砚章垂下手看了会五官有些紧皱的钟目,难得语气柔和的说:“没睡醒就再睡会。”

“晏砚章……”含含糊糊,尾音上挑。

低沉的嗓音加上晨起的慵懒,钟目重新把脑袋埋回枕头里,双手抱着枕头,有一些ooc的撒娇感。

晏砚章喉头滚动二三,仿佛自己才是被抱住的那个浑身动弹不得。

“不要乱叫。”

钟目恢复的速度很快,赖床起来后就没昨天那么蔫蔫的要人撑着才能走路,如今动作间是没那么干涩了,只是整个人还是白得毫无血色,又嗜睡又没胃口,还有点一反常态的黏人。

“……”

比如此时,钟目难得没有坐相的双臂搭在桌上脑袋埋在其上,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和密密麻麻的绷带隐入家居服之中。

“钟目,你不吃饭怎么好?”

“吃不下……”

一个无能狂怒,一个委屈唧唧。

晏砚章仰头,看着手里的白糖稀饭,想找个人问问这种症状一般要持续多久。

“你不会要我喂你吧……”

声音还没落下,钟目已经把脑袋从胳膊上抬了起来,脑门上压出个红印,更衬得脸惨白。

ok,fine。

二十九岁年轻奶爸而已。

好不容易把钟目小同学安置稳妥,放回床上哄着睡着了,晏砚章才有机会能跑一趟桐市公安局。

大宝像是个嫁坏了的女儿,有啥麻烦全来找婆家帮忙。

这边他前脚刚进门,许见清和大宝还有白媛媛三人就先后下了车,各个湿的跟落汤鸡似的,许见清和白媛媛两人穿着警服,裤子湿到小腿,大宝冻不死穿了长裙,一边往里走一边把那湿成渐变的长裙撩起来拧水,露出一大截腿子来。

晏砚章可以说是看得心里五味杂成的,仿佛是亲爹不知道怎么吐槽自己亲女儿的那种感觉。

“你这是带队下沟里捞鱼去了?湿成这样。”

“不会说话没人逼你张嘴。”许见清白他一眼,长呼一口气往里走,脸上倒还是不轻松。

“咋了,情况看起来很严峻呀。”晏砚章跟在后面,谁知道许见清直接白了他一眼上楼去了,白媛媛也是一脸疲相翻出来吹风机去一旁吹裤腿,只有大宝还站在他身边,可怜兮兮地看他。

晏砚章揉了一把她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咱乖,变小了让媛媛给你吹吹毛,这么大只吹起来耗电。”

大宝扁嘴,委屈加倍。

两起失踪案前后两天报案,因为江婉婷和楚姝的关系,调查起来倒也是省了一些气力。

本来这种年纪的女生失踪案大多没那么复杂,不至于和拐卖人口挂钩,找找社交软件上的聊天记录和消费记录就可以查到线索,谁知这江婉婷和楚姝二人竟然鲜少在社交平台上聊天,二人现实恋爱可以理解,和朋友也不怎么网聊就离谱。

连大宝这种低级动物都有点被无语到了,于是头几天他们四处找访二人的共同朋友,终于问出来原来这俩是个文青,喜欢用纸笔交流胜过网络,甚至还曾经和他们发表过“互联网使一切文字失去温度,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较之原始时代更为遥远,关系更为淡漠冰冷”之类的消极言论。

后面去两人同居的屋子里一看,的确很文艺,到处贴了便签和字条。这几天他们就根据二人和朋友的来信来寻找线索,看到可能有用的就循着信封上的地址找过去问,有的甚至远在外省,实在跑不动了就电话联系,总之是跑的累得慌。

用大宝的话就是“没看过这么多的字,也没坐过这么久的车”。

好在线索还是有的,三人在江婉婷收到的一封回信里看到了对方为她推荐的爬山去处,方才就是找去了对方家里,借阅了近半年来的信件,发现江婉婷早在两个多月前就计划去早阳山玩,并且在最近一封信里似乎已经做足了准备。

许见清再下来时已换上了一身便衣,依旧是衬衫长裤,但袖口卷去了手肘,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但不过分贲张小臂。

晏砚章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无比怀念自己同样身处一线的曾经,如今天天搁办公室里坐着不说,有事没事还进医院躺上一阵子,医生对他最多的嘱咐就是:少进行剧烈运动。

要不是他天赋好已经要提前开始进入中年发福了。

“你什么时候戴眼镜了?以往好像都没见你戴过。”

“工作强度太高了不像你。”许见清站在白媛媛身后看电脑上的资料,闻言抬头怼上一嘴,被实话戳中肺管子的晏砚章几度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天气预报说下午两点过能停雨,许见清安排了十个人的调查小组,随时等待天晴出发。

好在这回天气预报没拿人命开玩笑,快三点的时候当真是放晴了。

晏砚章一来,他的豪车不仅给警队的人涨了见识,还省得许见清去批一辆车,直接充公和他们一起跑山路。

“真不愧是你哇晏队,越野车爬起山路来真的好舒适啊。”

“……”

钟目总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替他长脸。

雨后的盘山公路尽是石块和泥浆,又是九转十八弯又是颠簸颠簸,下车的时候极个别成员脸都有些青了,尤其是他那不争气的闺女,正蹲在路边发出一些奇怪的反胃声。

“暴雨后山路松软,落脚前务必确认安全。据江婉婷在信中所说,她们所去之处并不是常规的路线,所有人一旦找到信息或遇到危险都要立马呼救,明白了吗?”

十人小队,加上晏砚章和大宝两个苦力一共分了六组,每队确保工具和通讯设备在线后分别出发,许见清和白媛媛一组,路线与晏砚章一队最近。

虽说是难得的放晴,天却没有亮个透彻,许见清在前面走着,兼顾着白媛媛的速度。

“要是累就说,不要和我勉强。”

约莫走了三十分钟,许见清的声音在前头响起,没多少特别的情绪波动,专心脚下的白媛媛听到一怔,接下去仍是紧跟动作。

“到底谁勉强,你这几天家都没怎么回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隔壁缉毒大队抓来的。”

他俩距离不远,也就隔了半步,实在是有些地方无法下脚,边上的树因为暴雨滑得跟泥鳅似的,他俩经常要你拉我一把我扶你一把才能顺利往下走。

这会没功夫想有的没的,只能说江婉婷和楚姝真是好兴致,说好了爬山结果是爬下坡的山,路线规划上尽是从路边往下去爬,这样不要命的行为很难想象会发生在两个很普通的女白领身上。

果然还是现实把人们逼的太死了,以至于面具之下人们内心扭曲成不同的程度。

大约四五十分钟的样子,白媛媛叫住了他。

“许见清,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顺着她得手看过去,带着水珠的杂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发光,这儿人烟罕至,都说不上算不算早阳山的开放范围了,能有奇怪的东西多半是江婉婷他们留下的。

许见清看了看脚下的位置,他们正站在一处类似于平台的地方,只是这块平台非常狭窄,以至于他二人像现在这样不抱在一起站着,白媛媛就得抱着一旁的树才不会摔下去,前面顺着路线走倒是一个较为平缓的坡,而反光物所处位置不仅离开了原定路线,还和他们隔开了一个大断层,这个断层之下是根本没有落脚处的急坡。

“很危险。”白媛媛拉着许见清的衣服,好看的五官全然写着“不可行”。

“危险也得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我在这等你更危险,你一个人去没人接应就算了,我留在这谁知道脚下这块石头能撑多久?”她就拉着不放手,和许见清拉扯之际都快给他塞衣服里的衬衫揪出来了,许见清站正低头看她,奈何她完全不松口,最后还是许见清先败下阵来。

“我踩哪你踩哪,要是我出问题了第一时间呼救,别想着来拉我,多点自知之明。”

白媛媛应下,接过许见清递来的对讲机,打起十二分注意力跟在他身后。

然而有些事当真不是乌鸦嘴作怪,实在是概率太大以至于会直接发生。

就在他们离那处杂草丛还有不到两三米的距离,许见清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整个人往下一滑,那种人原本还好好走在自己身前,即使位置比自己低仍是高出一截,下一秒唰一下就从眼前直直下滑的感觉,白媛媛几乎是下意识就伸手去抓人了。

骤然袭来的拉扯感,快到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离开自己了,下一刻就被人艰难的护住脑袋,天旋地转的磕碰随之而来,在她意识还没回笼之前,他听到许见清几乎咬牙切齿的低吼。

“白媛媛你不是挺懂事靠谱的吗?怎么刚才一个字没听进去。”

“懂事还不是为了讨你欢心!你妈的!”

浑身被磕得巨痛,好像有数十个人大力朝你挤来,高速之下还带着尖锐物体的冲撞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大约是感觉自己要死了,嘴里的话也就不过脑子了。

但还没等她尴尬许见清听见后的尴尬,她就磕上了一块坚硬的石块,即使有许见清替她护着脑袋,那顿痛感还是直击后脑勺,也不知道许见清的手怎么样了,总之眼皮是越来越沉了。

晏砚章和大宝这条路相对来说轻松些,约莫是因为二人外援的身份,不好分配太难走的路线,于是在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接到了三号路发来的消息,说是找到江婉婷了。

二人抄着最近的路磕磕绊绊绕过去,即使已经做好江婉婷会死的有些埋汰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光景。

大树前头,听见聊天声三组的两个队员转过头,现场也被完整地曝光在众人眼前。

旺盛的树叶中不知拿垂下一根麻绳,麻绳之上吊着一具尸体,乌黑的长发以及洁白的长裙皆湿漉漉的贴在尸体上,然而让人感到诡异的不是空旷树林里的女尸,而是这具女尸正宛若一个婴儿一般蜷缩在那里。

不,说蜷缩也不对。

晏砚章他们慢慢走近,待到了大树之下,整具女尸完整近距离挂在眼前时,他发现这具女尸脖子上被绑上了一根洁白的绸缎,绸缎另一端是被交叉捆绑起来的双手,因为绸缎的长度,双手宛若西子捧心般虚挂在胸前。

而她的双腿也被绑上了洁白绸缎,只不过是在白色长裙之下,大腿和小腿被折叠着捆在一起,乍看之下有些像西方油画上圣洁的天使。

众人沉默不语,尸体被吊的位置很高,众人只堪堪对上她膝盖上方的高度,不得不仰望着这具低头完全没有任何扭曲表情,甚至五官可以用祥和来说的女尸。

“许见清呢?他和媛媛怎么还没过来?”

“许队那边路线复杂,过来可能需要些时间……”

“能联系上吗?”

晏砚章往那一站莫名其妙就是决策者的样子,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尝试联系许见清,然而频道却没有任何回应。

“晏队,联系不上……”还能认识他的人发言。

晏砚章皱着眉,总感觉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他深呼一口气,吩咐:“目前就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死状肯定不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帮凶或是杀人犯一定在附近留有痕迹,大家以此为圆心辐射搜找,顺便找找许见清和白媛媛,时刻保持联系。”

啊啊啊临时现写,没有任何存稿可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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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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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途
连载中山下渡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