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谁知道?!”林大宝毫不犹豫地把所有错全甩给林雨,声音刺耳,“奶,我看这事儿八成就是这死丫头整出来的!”
林雨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确实不知道——她真以为那是野参。
可现在,不管她怎么解释,落在林家人眼里,都是狡辩,是心虚,是推脱责任。
她垂下头,指甲死死掐进掌心,掌心渗出一股微凉的汗意。
这个时候,没人会替她说话。
她唯一能依靠的,只剩下那个曾一次次保她周全的系统。
林雨在心里焦急地喊:
【系统!系统!救我!你快点出来!】
下一秒,冰冷、无情的提示音在她脑海里炸响:【宿主,系统有心无力。当前辅助功能权限受限,无法干预现实。】
林雨脸色骤变,整个人如坠冰窖。
系统——也帮不了她了。
【那、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她在心里急切地追问。
按照她先前掌握的51%气运值,怎么可能倒这么大的霉?!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挖到的野参居然是商陆,原本想着能借机捞上一笔,结果不仅没赚到钱,还惹来祸事。
更可怕的是——竟然有人因为误吃上次的野参差点出事,还专门设局吊她们林家出来。
这一切,就像一场精心布置的报复,而她,偏偏撞得结结实实。
她嘴唇发白,指尖死死攥住衣角,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和惶恐从心底漫上来。
她不是应该已经逆天改命了吗?
怎么忽然……像被反噬了一样?
系统再次陷入沉寂,像是彻底离线了一般,毫无回应。
也许——连它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按理说,它的剧本并不是这样的。
林雨本该凭着那一株野参狠狠赚上一笔,名声传出去之后,甚至会有越来越多的城里人慕名前来,主动找她买药材、收野参,日子也该自此一飞冲天。
可现实却拐了个弯。
她挖到的根本不是野参,而是商陆。不仅没赚成钱,还因为上次那株野参出事,被人盯上设局,一举揭穿,颜面尽失。
她捂着胸口,站在原地,耳边是林老太的怒骂,是林大宝的讽刺,是旁人看热闹的窃窃私语。
可她谁也顾不上听。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已经走错了棋,这一步错,全盘皆输。
“还杵在那儿干嘛?”
林老太一巴掌重重拍在炕沿上,声音震得屋梁都颤了三分:“从今天开始,不许给她吃饭!挑水、砍柴、去后山割猪草,啥活都别想落下!”
林雨浑身一僵,猛地抬头,只见林老太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翻滚的怒火和厌恶,仿佛在看个赔钱货。
“还有,”林大宝咧着嘴冷笑,“她要是敢偷家里一口饭,我就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一句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泼下。
林雨脸色涨得通红,指节发白地死死攥着衣角,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林家人一个个像是变了脸——先前还一起吃鱼庆功的人,现在个个对她横眉冷对,连林老太都不再护她。
*
林家老二的事没过多久,便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上林大队。
几乎家家户户都听说了,林老二被公安同志从公社送回来,还当着众人的面被揭穿——林家拿着商陆当成野参去坑人,差点要了人命。
风声越传越响,不出半天,连隔壁大队的人都来凑热闹。
“啧,林家也太缺德了,这要是真卖成了,谁敢再跟他们来往?”
“哎哟,可不敢乱吃东西,吃死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在地里拔草的李娟也是午后才听说这件事。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锄头都顿住了,心头一阵疑惑——林家怎么又闹出这么大的事?
还没等她开口,旁边一个大婶就凑了过来,半真半假地感叹:“哎哟,还好你们早就分了家,不然这一回的祸事,怕也少不了你们一份。”
李娟笑了笑,没接话,只低头继续锄草。
可心底却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庆幸。
幸好,他们分家分得早,撇清得干净。
否则——真要跟林老太那一家扯不清,别说孩子上学了,连进城的机会都可能泡汤。
不过说到底,林家的这桩烂事,终究与他们家已经没了干系。
干完活后,李娟正准备回家歇口气,谁知还没走进,就远远看见刘晓芬扶着林老太在拍门,嘴里还嚷嚷个不停,院门口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李娟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她刚迈出一步,胳膊就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大队里的徐奶奶。
徐奶奶压低声音,小声嘱咐道:“你先别过去,那老太婆现在像疯了一样,别让她缠上你。”
李娟一愣:“出什么事了?”
“还能是什么?林家那事儿闹大了。”徐奶奶叹了口气,悄声道,“我刚听去公社办事的人说,林老二拿着商陆出去卖,差点害死人——那城里人不依不饶,说要追责。公安那边也说了,就算不是故意的,也得进去听审。”
李娟神色微变。
徐奶奶继续说:“林老头上次摔伤后,身子就一直不好,那老太婆也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可林老二若是进了局子,那脸往哪搁?林老太这不是急疯了么。”
说到这儿,她语气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娟一眼:“她们打的主意,是你家志明。”
“志明当过兵、进过部队,在城里有人脉——只要他点个头,去公社说两句,也许就能把事压下去。”
李娟听完,心下已然明了。
她目光一沉,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冷:“我家志明能不能帮,是他的事。林家出了事,关我们什么事?当初赶我们出门的时候,可没人记得我们也是林家人。”
徐奶奶听她语气冷了下来,倒也没劝,只是拍了拍她的胳膊:“说的是,你们这早就分了家,咱们这些老眼睛都看得清楚。”
李娟冲她点了点头,绕了个小道,从后门先回了家。
而另一边,院门口的林老太见屋里没热巴理她,气得眼睛直翻白,声音拔高:“林志明你们给我出来——你是我的儿子!现在一家人有难,你还能袖手旁观吗?”
她越说越激动,连拐杖都甩一边,整个人扑到李娟家的门前就哭嚎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白眼狼!当初吃我们林家的,住我们林家的,现在有难了,就翻脸不认人!”
这番话引得围观的人一阵窃窃私语。
“哎呦,这林老太可真是……脸皮够厚的。”
“分了家还要拉回来凑数?早干嘛去了?”
“她那几个孙子天天欺负李娟家孩子,怎么不提?”
“现在知道求她了,当初赶人走赶得可欢了。”
人群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已经按捺不住,直接出声:“林老太,你们林家干了那缺德事,还好意思在这撒泼?你咋不去公安门口哭呢?”
林老太被噎得脸涨通红,偏偏又下不来台,瞪着眼睛却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这一嗓子像一巴掌甩过去,林老太被噎得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她本就上了年纪,这一来气,额角的青筋都突了出来。
刘晓芬见状,脸色也不好看,硬着头皮站出来吆喝:“这不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吗?现在咱家有难,大哥也该出份力不是?谁家过日子不得互相帮衬?”
她声音又高又尖,眼神还不时往围观人群里扫,企图博取几分同情。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一个圆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小小的脸蛋白白净净,眼睛滴溜溜亮。
林安安两只小手扒着门,声音奶声奶气却一针见血:“哇,你脸皮还真厚呀——”
话音一落,周围人顿时“噗嗤”笑出声。
“这丫头说话太有意思了。”
“比大人还会怼人,哈哈哈哈!”
“这就叫童言无忌,不过也太准了。”
一阵哄笑声中,刘晓芬的脸腾地一下青一块红一块,气得直跺脚:“你个小野种,说什么呢!”
话刚出口,人群立马就安静下来,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有人脸色一变,指着刘晓芬骂道:“啧啧,这还是个当婶婶的嘴里能说出这话?小孩子你都骂,怪不得你们家出事!”
“这要是再不讲点良心,怕不是哪天雷都劈你头上。”
刘晓芬本就被顶得难堪,这会儿又被围观人嘲笑,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一张嘴刚要骂——
“你再说一句,我让你再也不敢在这村口吭声。”
声音不高,却冷冽得像刀子。
院门咔哒一声全开,林志明身形挺拔地立在门口,目光森寒,一手将林安安拎回怀里护住,另一手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目光落在刘晓芬脸上。
他的语气没有怒吼,却句句如钉:“我闺女还小,说两句玩笑话。你身为大人,骂她是野种,这话你说得出口,也不怕给自己攒阴德?”
“你敢骂我孩子一句,我就敢告你一状——你可以去公社问问,现在公安那边最爱管的,就是你们这种嘴不干净的人。”
他往前踏了一步,挡住所有视线,声音依旧不重:“我不追究,是我教我女儿要懂事。可你不讲理,我也没必要留情面。”
这一番话如刀刻铁划,听得围观的人全都安静下来,甚至有人忍不住点头称快。
“啧啧,这才叫有种。”
“林志明当年可在部队待过,人也不是个好惹的。”
“谁让刘晓芬嘴太毒,这回踢铁板了。”
刘晓芬脸色刷白,嘴唇颤了两下,却连个字都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