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的小鸡在后院废弃的猪圈里安了家。
苏晓用石块垒了个简易鸡窝,她望着自己这双不再白皙细嫩的手,恍惚间想起穿越前做美甲的日子。
"姐,这样行吗?"小武捧着一把干草跑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铺在这里就好。"苏晓收回心神,接过干草仔细铺在石窝里。那只瘸腿的小鸡被单独放在一个破瓦盆里,珍珍正用菜叶逗弄它。
"就叫你小跛吧!"小女孩用菜叶逗弄着蔫头耷脑的小鸡,眼睛里满是怜爱。
夏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苏晓每天都要赶去晒场干活。
自从父亲中暑后,队长再不敢安排重活给他们家,但自尊心强的苏大山还是坚持每天去翻麦子——只是现在有了草帽和充足的淡盐水。
烈日当空,晒场上的麦子被翻起一层层金色波浪。
苏晓用头巾包住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汗水顺着脖颈流下,在后背洇出一片深色痕迹。
"晓啊,喝口水。"张春梅递过来一个粗瓷碗,"这天能把人烤熟了。"
苏晓道谢接过,碗里的水带着淡淡的咸味——是加了盐的凉开水。自从陆营长那次"视察"后,队里对防暑工作突然重视起来。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
赵建国戴着草帽坐在驾驶座上,旁边是撑着洋伞的小雨姑娘。机械收割确实快,不到半天就完成了人工一天的工作量。
"显摆什么..."张春梅撇撇嘴,"听说那姑娘娇气得很,嫌咱村厕所脏非要赵家现盖了个新的。"
苏晓抬头看了一眼,赵建国英俊的侧脸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原著描写他"剑眉星目,身材挺拔",确实不假。但苏晓内心毫无波动,以前见惯了各种明星网红,这种程度的颜值已经不能让她心跳加速了。这几个月来,她刻意避开与男女主的接触,专心帮家里改善生活。
正说着话,大队广播突然响起:"社员同志们注意了!县里通知明天有暴雨!所有劳力今天加班抢收!"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夏收最怕遇到雨天——麦子淋了雨容易发芽发霉,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快快快,跟老天爷抢时间!"队长李德全嗓门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挥舞着草帽大喊:"妇女组去东头那块地!壮劳力跟我来!"
晒场上很快只剩下老弱病残继续翻晒已收割的麦子。苏大山拖着伤腿来回走动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傍晚时分天色突变。
乌云从山后压来,远处已经响起闷雷声。
"快快快!装袋入库!"李德全的声音都喊哑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哐当"一声巨响——拖拉机熄火了!
赵建国满头大汗地跳下车,检查发动机:"油路堵了...需要工具..."
人群爆发出一阵抱怨:"早不坏晚不坏..."
眼看着雨点已经开始零星落下,一道军绿色身影突然出现在麦堆旁:"所有人听我指挥!"
是陆渊!他身后还跟着五六个穿军装的年轻战士。
"一排负责装袋!二排搬运!三排码放!"简洁有力的命令让混乱的场面立刻有序起来。
陆渊自己则大步走向最忙碌的区域——正是苏大山负责的那片晒场。
"伯父您去仓库清点。"他不由分说接过老人手中的木锨,"这里交给我。"
苏晓远远看见这一幕心头一热。她加快手中捆扎的动作想过去帮忙,却被突然倾盆而下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抢救麦子啊!"不知谁喊了一声。
人们顾不得躲雨拼命往仓库搬运粮食。雨水模糊了视线,苏晓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一只结实的手臂稳稳扶住她的肩膀:"小心。"
苏晓抬头,正对上陆渊的眼睛。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流下,那道疤痕在闪电映照下格外明显。他的手掌温热有力,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你去仓库帮忙记账。"他的声音不大却不容拒绝,"淋雨容易生病。"
最终在军民合力下大部分麦子安全入仓。
虽然损失了一小部分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回到家里时全家人都成了落汤鸡。
李桂花赶紧烧热水给大家擦洗更衣——其实也没什么可换的干净衣服就是了...
灶房里飘出姜汤的辛辣气味。
"多亏那位首长..."李桂花一边搅动锅里的稀粥一边念叨,"听说他还帮着修好了拖拉机呢。"
小武兴奋地比划:"我看见他用铁丝捅了两下机器就响了!太神了!"
夜深人静时暴雨仍在继续。
屋顶几处漏雨的地方摆满了盆盆罐罐,"叮叮咚咚"奏响奇特的乐章。
雨水顺着茅草屋檐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屋里摆着的三个搪瓷盆已经接了大半盆水,"叮咚"声此起彼伏。
"姐,这个盆满了!"小武光着脚丫子跳下炕,小心翼翼地把接满雨水的盆往外端。
小妹珍珍紧跟在后头想帮忙,结果被溢出的雨水滑了一跤。
"哎呀!"
李桂花连忙放下针线活:"小祖宗诶!衣服湿了明天穿啥?"
话虽这么说却赶紧用干布给两个孩子擦脸。
苏大山坐在炕沿搓麻绳——这是队里派给他的轻省活计。
瘸腿不方便弯曲只能直挺挺地伸着。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多..."他侧耳听着屋外的雨声,"东洼地怕是又要涝了。"
苏晓正借着灯光缝补弟弟磨破的裤膝。
针脚歪歪扭扭远不如原主的手艺——作为一个现代都市女性这已经是她努力学习的成果了。
"爹,"她咬断线头,"咱家屋顶该修了。"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响——又一处茅草被雨水冲垮漏下条水线正好浇在灶台旁的柴堆上。
全家人手忙脚乱地抢救干柴,挪水盆,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等重新安顿好已是深夜。
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担心后屋倒塌全家人不得不挤在前屋过夜——
小武和珍珍倒头就睡着了,苏大山白天劳累也入睡得快。
夜深了雨声渐歇,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规律如钟摆...
李桂花辗转反侧睡不着,想到村里的都在讨论姓陆的营长,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模样周正,莫说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便是那些从城里来的女知青们,也常借着由头往他跟前凑。见女儿苏晓解手回来刚躺下,忍不住小声问:"闺女啊...那个当兵的..."
苏晓知道她要问什么,耳根发热,“娘你说什么呢,快睡吧,我困了。”
李桂花:“欸,我也睡了。”
但某种共识已然达成——在这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一个农家女和部队军官能有什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