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扭曲

但很快,苏埃诺的魔法师们就发现,使用这种晶石来支持自己使用魔法并非毫无代价。魔法师们频繁地使用这些晶石,会使苏埃诺的魔法元素发生一种奇异的扭曲。

这些扭曲的产生并非一蹴而就的,一开始,它甚至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其中的奇异魔法波动引起了一些魔法师的注意。

毫无疑问,这些魔法师天赋卓越,且十分敏锐。比起普通的魔法师,他们对于周遭的变化总是更加关注:谁知道这种扭曲一直发展下去,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向芙萝娅公主禀报,却得到了“不用担心”的回复。于是苏埃诺帝国中,这种奇异的扭曲开始逐渐增加,直到任何一个能够操纵魔法的人,都能发现苏埃诺帝国的异常了。

这种异常首先从人烟稀少的郊野开始。利莫里亚大陆上的一切,看似与先前并无不同,却总让人觉得怪异。本来葳蕤茂盛的树木爆发出了更加蓬勃的生命力,但它们的表皮却开始干枯;那些砖瓦土石砌成的墙面似乎要比之前更加坚固,但它们原本平整的表面开始生出裂纹,就好像在短短几个月内,经历了数千年、数万年的风霜。

而这种奇异的扭曲并不是只体现在无生命的物体身上,苏埃诺的国民也日渐消瘦了起来,但他们眼中却闪耀着令人惊讶的光芒,就如同一个人垂死之际的回光返照——芙萝娅公主声称那是国民们对于这场战争必胜的信念。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变化罢了,没什么需要注意的,”芙萝娅公主踩在镜面般光滑的地板上,绕着带有繁复花纹的石柱踱步,似乎对自己所处的华丽宫殿格外满意,“我们必然胜利,也只能胜利。”

带着必胜的信念,新一批能够无限制使用魔法的魔法师踏上征程。

利莫里亚大陆与新大陆之间相隔的整片大洋,在魔法师们眼中并非天堑。拥有了这种奇异晶石的助力,魔法师们更是如虎添翼。偷渡上岸之后,魔法师们对岛上展开了无差别的屠|杀。

——这是芙萝娅公主的命令,她甚至不惮于将这个计划公之于众:“背叛是一种罪恶,无论如何。”

毫无防备的沿海居民们,就这样彻底失去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结。入眼的殷红血液并未使得这些遵令而行的魔法师们感到惊惧,反而激起了某种奇异的兴奋感。这种无来由的兴奋感使他们无休止地利用自己的力量去掠夺与屠戮,晶石中的魔法源泉源源不绝,居民们的哀嚎声也与日俱增。

红鸢萝骑士团顺势而动。然而他们在拯救艾丽西亚的臣民于水火之际,新的意外随之而来。

名为“瑞普特斯恩”的小国悄悄在新大陆的北边建国。

被派往北境的那一批人在北境探索无果之后,发现了自己被欺瞒的“真相“”。他们认为自己并非被委以重任,而是因为植入失败,无法成为艾丽西亚用于自保的手段,被自己的国家所遗弃。

然而,上天为它们关闭一扇门,就同时打开了一扇窗。这些自认被遗弃之人并未覆没于北境,反而发现了在北境生存的方法。表面上,他们的踪迹隐没于北境;实际上,他们在北境的天寒地冻中找到了发展与共荣之策。

这些自认被遗弃之人憎恨艾丽西亚公国,他们不再真的无用,但他们的“有用”,被用以对准他们曾经的后背所向。

苏埃诺帝国堵上荣誉与尊严的反扑行将胜利,而紧随其后的更多魔法师大军即将穿越整个大洋而来。艾丽西亚公国一时内忧外患并行,腹背受敌。距离建国还不到十年的艾丽西亚公国,似乎就要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孰轻孰重一眼便知,正如“艾丽西亚”们当年未曾放弃那些奴隶们,如今也不会放弃艾丽西亚公国的所有臣民。艾丽西亚也并未计较瑞普特斯恩的背叛,大敌当头之际,他们只得承认瑞普特斯恩共和国的建国,并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

瑞普特斯恩的回应在艾丽西亚公国的预料之中。

皮将不存,毛将焉附。瑞普特斯恩显然也意识到了,倘若苏埃诺帝国肆无忌惮地侵入整个大陆,那么瑞普特斯恩与艾丽西亚公国的结局不会有所不同。与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的“遗弃“相比,毫无余地的颠覆还是更加严重一些。两国在这危难之际,终于达成了共识。

然而即使两国联手,也难以抵挡拥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来源的魔法师。这些魔法师燃烧的仿佛不是自己周遭的魔法元素,而是生命抑或灵魂,或者其它,他们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仿佛要将这一整个新大陆都灼烤得焦黑发烫。

随着魔法师们渐渐逼近都城迪莱希,艾丽西亚的大公的内心也越发焦灼。终于,圣瓦伦蒂诺大公先按捺不住,将方才清理过魔法师的红鸢萝骑士长召回。

“也许杀掉那个人,”继位不久的圣瓦伦蒂诺二世通过魔法幻化出的镜面看向里面的画面,有着美丽金发与轻佻笑容的王室女子缓缓地沿着纹饰繁复的地板缝隙踱步,“我们才能有机会。”

“我会尽力而为,达成您的愿望。”

隐蔽了自己身形的骑士长趁夜离开了赛德琉斯。他生于此长于此,却要乘坐一叶扁舟,离开这片战火交加的新大陆,前往他之前从不知晓的另一片大陆。要么取下那位年轻女子的命,要么交付出自己的性命,他深知自己只有这两种选择。

然而骑士长到达苏埃诺帝国,一向隐匿于暗影之中的他很快就发现了异状。苏埃诺帝国并非大公所描述的那样,华丽、庄严且有威势,也不像元老院的长老们所说的车水马龙,人流往来。他眼中的苏埃诺帝国,城墙上是野蛮生长的荆棘与枯藤,缠绕纠结在建筑的周围。城中空无一人,甚至可以看见乌鸦在藤蔓间悠闲地飞跳。与其说它是一个伟大帝国的城池,不如说它是一个被遗忘的残破城池。

而骑士长就在这个城池的最中心,看到了那位被疯狂的苏埃诺魔法师们称为“公主殿下”的金发女子。她躺在宫殿中的地板上,只有眼睛还能动作。然而,她的脸上一如既往带着漫不经心又轻佻的笑容,“我们虽未蒙面,但是红鸢萝骑士团的大名已经响彻苏埃诺。”

芙萝娅公主在说话时,直勾勾地盯着吊顶,骑士长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幅由魔法制造出的画面,画面中,正是这位年轻的骑士长——碧绿的眼睛,用红色丝带束起的金发柔软蓬松。

“以及伪装成骑士长回乡的、我的表姐,奥克塔薇尔·克洛宁阁下。”

骑士长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盯着这位已经不能动作的公主殿下,并未给出任何回应。但芙萝娅公主似乎并不在意骑士长是否回应,自顾自地往下说,“您是否想见一下贝西墨先生?他可是十分思念您呢。”

“既然选择的道路不同,就不用非要见面了,”被红色兜帽遮住的脸颊的人终于发声,在一片晦暗看不清她说话时的表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芙萝娅?”

“你感受不到吗?”芙萝娅反问,“身为苏埃诺帝国贵族中魔法最为卓越的一代,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苏埃诺帝国的所有臣民都在试着用这样的方式去获取胜利……这场战争,苏埃诺帝国不能输。”

骑士长哑然。她在登陆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异样;几天来在路上的所见,也验证了她的想法。从表面上来看,苏埃诺帝国确实维持着繁华富饶的表象;但实际上,她却自这繁华中看到了隐藏着枯败的未来。

奥克塔薇尔·克洛宁,苏埃诺帝国的王室表亲,她年纪虽轻,却具有其它魔法师无法轻易匹敌的天赋与力量。与之相伴的,则是她对未来细致入微的洞察。她这几天所认为的所见,皆是未来的幻象。实际上,苏埃诺帝国仍然车水马龙,一派繁华,但很快就不会如此。

在踏上故国土地的第一刻,她就已经察觉到,苏埃诺中的魔法元素不再纯粹,就像是在本该洁净的泉水中滴入墨汁,只有一滴两滴时,与平时并不会有许多不同;但当滴入的墨水足够多,这种异常就会尤为明显。现在她所能感受到的魔法元素,就如同被墨汁浸染得彻底的清水。

“你一定看到了。不知道在你的眼中,我现在是什么样子?”芙萝娅公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这是扭曲,我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杀了我吧。”

骑士长却并未理会她的话,而是被什么追赶着般转身离开。周遭魔法元素的扭曲已经到了能够影响范围内的花草木植甚至人类的地步,利莫里亚大陆已经产生了这样的变化,那么是不是会影响到新大陆?

而事实正如她的猜想一般。魔法元素的扭曲流动虽然并未抵达新大陆,但沿路的流动已经十分明显,仿佛在伸出爪牙一路追赶着她所乘坐的小船。十几个日夜后,奥克塔薇尔·克洛宁站在了自己的伯父面前,气喘吁吁地告知他这一噩耗,“……苏埃诺会因为这些扭曲的魔法元素覆灭,假如我们不做出应对,那么苏埃诺的今日,就是艾丽西亚的明日。”

如她所预测的那样,老彼得迅速地集结大公与元老院进行商讨。这些已经疯魔的魔法师们的屠戮已经越过了沿海城市的防线,逐渐向内陆攻来。艾丽西亚的都城距离这些沿海城市并不远,只消最多三个月,这些魔法师必将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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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有病[西幻]
连载中亓官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