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
受商人之托，布伦希尔德警长赶在剧团演出前，将一行人顺顺利利地送到了希望之城。
克罗伽娜打量着这座秩序俨然、欣欣向荣的城市，感叹道：“真看不出来啊，这么混乱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种城市。”
布伦希尔德警长压低了声音：“顽石，那个偷了你的钱的小孩怎么处理——把她逮起来，打一顿，还是？”中年女人做了一个比划脖子的手势。
克罗伽娜：“你是想为你们这儿提高犯罪率起到表率作用吗？”
布伦希尔德警长不语，然而独臂女人反而来了兴趣似的：“前脚刚收下商人的礼物，后脚你就要杀了随队的小孩？”她伸出唯一的一只手，拍了拍布伦希尔德警长的肩膀，“女士，你的职业诚信呢？”
这一番话把德高望重的布伦希尔德警长说的有些惭愧了。
克罗伽娜绕过惭愧的警长，走向路边停靠的警车，她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阴影下灵性狂乱的小孩，心想：“是隐藏线索，但很可惜，游戏只剩下七个小时不到就要维护了，我不能节外生枝拖累进度，毕竟这一章《混乱之地》我已经完美通关，并且还拿到了‘警长的信任’，保险起见，等游戏更新后再做决定。”
后头的警长嗫喏着唇，喊道：“顽石……”
“？”
“你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了？”银沙神探浑厚的声音从后头传来，“现在的你简直就像一个圣人。”
“圣·克罗伽娜，又一次选择宽恕杀人犯。”她嘲讽道。
克罗伽娜停下脚步，她无奈地看了一眼德高望重的警长女士：“尊敬的布伦希尔德女士，我必须提醒你——你打不过她，有枪也打不过。”
这里的科技水平很难实现凡人击杀超凡者的战斗神话，因为超凡者一旦|肉|体|死去，便会留下另一种形式的力量，以另一种近乎怪物一样的概念“存活”。
能够彻底杀死超凡者的，只有超凡。
布伦希尔德警长无法逮捕酒馆中的杀人犯，更无法杀死商队中的杀人犯，因为她只是一个凡人。
“如果你杀死了她，这里——”克罗伽娜指了指脚下，“我是说这座城市、商队，包括警队里那群好吃懒做的混账们，都会死。”
警长知道这些，所以她严厉地看向克罗伽娜，后者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抬头看天，低头看地。
末了，布伦希尔德警长有些泄气似的骂了几句粗话，克罗伽娜凑过来，安慰地搂住警长的肩膀：“那个孩子受到的侵蚀很高，放心吧，她活不了多久的。”
仅剩的一只手臂吃力地拉过强壮的警长，在后者颇为嫌弃的目光中，克罗伽娜将人推上车。
布伦希尔德警长推开满身汗味的克罗伽娜，掏出身价高贵的烟茄膏，她猛地嗅了一大口，吐出气缓缓说道：“所以说……我最厌恶你们这群超凡者。”
“没关系，我不讨厌你，银沙区的安定离不开我们精诚合作。”克罗伽娜拉开车门，主动坐上了副驾驶座。她随手从警长的专属座驾箱里开了一瓶酒，看着似曾相识的标签，短辫独臂的女人表情滞了一瞬间，转而轻松地说道，“你还在等什么？搭档，我们的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了，想想怎么应付远道而来的王都人吧。”
想起措辞严厉的王都电报，布伦希尔德警长骂骂咧咧地上了车，勤勤恳恳为酒馆主人当起了司机。
“你们这群狗屎一样赖皮的超凡者，真希望来一场爆炸把你们都炸死。”
“王都人最好也被炸死！”
……
“厄洛莉，很感谢这一路的相伴，我已经买好车票了，明天就离开。”依芙抱了一下小孩，“祝你早日回到家人的身边。”
12号忍下狂乱的灵性，用力回抱着依芙，她嗅着年长者身上的鲜活气息，天赋中的血肉渴求蠢蠢欲动，自嘲似地想道：“这可不吉利啊。”
然而，12号嘴巴上说的却是：“谢谢您。”
贾米拉走了过来，向来疲惫凝重的女人如今神色轻松、脚步轻快地朝商队宣布道：“警长带着人回去了，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地，接下来，我们只需要交付订单，再把剩下的货物推销出去！”
终于到了丰收的时间，商队成员们忍不住欢呼起来：“干得好啊，贾米拉！”
“大妈，我要回去跟妈妈好好聚一聚！”
“你上次欠我的钱现在没借口拖了吧？狗女人！”
商队沉浸在混乱的喧哗与欣喜之中。听到警官们离开的消息，12号显而易见松了一口气，她知道那支队伍里有一个很难缠的家伙。
不过是打了一个照面，那个少了一只手臂的女人便不知道怎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钱袋，微笑着问她是怎么来的，以至于12号不得不天真诚恳地解释，这是自己捡到的钱袋。
偏偏那个蠢钝的警长煞有其是地问了一句：“原来是钱袋啊，我还以为是从哪捡来的破布。”
12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然而独臂女人没有让她留下思考的时间，反而咄咄逼人地询问她从哪儿得到这只钱袋的——但只有银月才知道这个钱袋是怎么来的！
幸好，商队的贾米拉大妈与依芙帮忙解围，以至于愚笨的警长并不追究这种事，而是帮忙维护商队秩序，把人送到目的地后便离开了。
贾米拉大妈在这儿一块很有口碑与人缘，不过几个小时，便将货物换成了沉甸甸的金币，12号趁着人入睡后，偷偷为她解决了负担。
灵巧的小扒手掂了掂份量，她打开钱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最终心满意足地离开：“我不会再上当了！”
十二点——
【服务器关闭倒计时：4：59：59】
用一袋银币换来前排座位的陈智芸打了个哈欠，现在，黑幕低沉的剧院只剩下稀少的凡人，隐没在幕后的超凡者们面前出现了一封邀请函。
陈智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木偶，不过大腿高的褐色小女孩带着五彩斑斓的鸡毛帽子，穿着方方正正的短袖短裤，鼻子像是胡萝卜做的一样滑稽，粗糙的木制双手捧着一封信。
【格洛丽亚的木偶朋友（耐久度）：？？？】
陈智芸撕开火漆，打开信纸，入眼是一幅儿童画，她沉吟片刻，重新用灵性的视野去“看”——
“诸位贵宾。”
“欢迎来到《格洛丽亚的木偶剧》。”
“请跟随服务生前往指定地点观看演出。”
“演出注意事项：保持安静。”
一共四行字。
陈智芸收起信纸，起身跟随在服务员木偶身后，剧院建造年代年久，窗户狭小，银月的光辉无法照拂到里面，风干的木头带着几丝裂纹与尖锐的木刺，一前一后的身影穿过幕布，嘎吱嘎吱地行走在薄弱的木板之上。
电灯昏暗地照在模糊不堪的人脸上，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变得沉默，只有窗外的银月仍然鲜活着。
木偶将陈智芸引到一处剧场后，便融入黑暗一样消失不见。
陈智芸找了个视野良好的中心线位置坐下，她打量着前方的舞台：中心高高的舞台倾斜向下、向外扩展，木偶舞者踩着木质地板拼接的缝隙，令木板发出“吱呀”的噪音，它唱着讨伐邪恶的词，挥舞着木制的短剑。
一些细碎的言语落到陈智芸耳中，是那几个神职者。
“有超凡者，但不多……”
“见鬼——”
“那群野犬就喜欢玩装神弄鬼这一套。”
“就不能快点进入正题么？”
在间幕，舞台黯淡了下来，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漆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陈智芸保持着安静放松的姿态，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迅速、急促地跳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有系统服务器关闭的倒计时提示她——不过才过去一分钟而已。
与此同时，黑暗中猛地爆发一阵灵性光辉，接着是粗鲁的咒骂与尖锐的叫声。
当舞台亮起，灯光落下，舞台上的木偶剧主角小洛克欢呼着自己杀死了第一只怪物，随着怪物的死去，一道探灯落在席间一具尸体身上。
是超凡者，不是凡人。
这一事实令席间的众人变得沉默，她们屏息着，可在黑暗中，连呼吸声都清晰了起来，连来自王都的神职者都开始嘘声。
第二轮间幕开始——
这一次没有人开启灵性天赋，黑暗里不知道有多少的超凡者，她们谨慎地收敛着灵性力量，避免成为其她人或木偶的目标。
直到舞台重新亮起，木偶没有杀死任何一只怪物，这让整个剧场的气氛都为之一松，陈智芸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很快，我们的勇敢主角小洛克，来到了罪恶之都——”
“居住在罪恶之地的邪恶**师说道：‘你们要留下什么，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旁白声响起，令陈智芸稍稍提起了点兴趣。
一个小木偶站在她的身侧，双手捧着一个托盘。
陈智芸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枚带有仪式的金芙妮，她想了想，在托盘上轻飘飘地放了一点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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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