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毓觉得，这个工作可能适合玉童去做。
实际上，何霁提供给她们的文件虽然包含了不少关键信息，但还不至于包含一整份验尸报告。
毕竟没人能一分钟看完并记住那玩意儿。
而何霁目前联系她们的方式显然是单向的。
证据就是她们今晚出门之前，黎蔓的新手环就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邮件里面还包含一段视频。
画面里，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小姑娘正和长夜面对面，接受心理咨询。
鉴于黎蔓说过她家人的病症，姜毓猜测那实际上应该是个弟弟。
当然，重点是长夜作为“系统漏洞”，似乎真的被修复了。
他的新身份，是尖兵团的专属顾问医生，办公地点也转移到了军区之外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邮件里，何霁宣称会在任务结束后告诉她们长夜到底在哪，在那之后，邮件就再次自动销毁了。
姜毓更愿意把这次报平安行为称为绑架。
黎蔓或许也有点这种想法，所以对于这次任务，她比其他人更积极。
但她们没办法找何霁再了解更多信息，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查清楚这些药物的作用机理。
至少她们得知道，为什么目前没有女性受害者，只有男性。
采集到的样本需要被送去可信的地方做检验，与此同时，还要有人打入嫌疑人内部。
所以大家要分头行动。
“按照他耳机里所说的惯例，注射了这东西的人，没有低于三小时的。”
严密说这话的时候，看向那两个Beta的眼神带着惊叹。
她以前并不知道，Beta的体质如此惊人。
姜毓的表情却有点凝重，慢吞吞地说道：“不会每次都要把人搞到进医院吧？这可没办法伪造啊……”
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
“该死的！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快抬着他去抢救……”
门外的人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没有谈过姜毓的耳朵。
只可惜这种房间没有可以向外窥视的猫眼，姜毓也只能按兵不动。
她低下头，按了几下手环，给玉童发了消息。
大厅卡座区，玉童立刻从卓一凡怀里站起身，说道：“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着就拿着她的手包进了Beta卫生间。
混乱区这边的卫生间也很混乱，根本不分男女，只分ABO，而且还有一些不按规矩上厕所的人。
玉童听着两侧时不时传来的暧昧声音，走到最尽头的隔间，反锁了门，拿出手包里的便携工具，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就打开了通风口。
接着她就钻了进去，在楼层与楼层间的夹层里快速爬行。
头顶的脚步声和手环上那条信息的提示让玉童很快确定了那些人的位置。
她在下方跟着这些人的脚步，移动到了一个房间的正下方。
一个小小的蚊子仿生监视器顺着通风口向的细长管道飞进了房间的独立卫生间，停在了门上。
“怎么回事？这家伙看起来壮得像头牛，他怎么会耐受不了？”
“我怎么知道！肯定会有条子过来盘问！上面知道了又要说我们办事不力！该死的，不卖给这些人怎么赚钱？”
听声音这些人又进行了什么急救措施，但显然是失败了。
那名非法行医的医生冲进卫生间，洗去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呕吐物的东西。
玉童控制着那只仿生蚊子飞进了房间，停在了一个文件柜顶上。
她看见了躺在急救床上的人。
是一个快有两米高的男人，身上因为药物反应起了很多红斑，但是比起这些红斑，更惊人的是这个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衰老。
他些许不对称的脸迅速变得松弛，皮肤上的红斑也很快被老年斑取代。
只有乌黑的头发，显示出他曾是个年轻人的事实。
很快，这里的医生就找到了这家伙出意外的可能原因。
这人从死者的后颈拔出了一个可以散发香味的装置，骂了一句，“淦！他根本不是Alpha！”
“别开玩笑了，这么个大块头怎么可能不是Alpha？即便不是，他至少有很高的Alpha倾向吧？”
“看到了吗？这是一个微型拟信息素喷雾器！”
下一秒，玉童就看见了长针眼的一幕。
死者的衣服被扒掉了，医生指着那人的下半身说道：“他显然是个不甘于平庸的Beta，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个超雄。超雄在文明社会很容易被识别出来，在混乱区却再正常不过……可能他身边那些帮会的兄弟都没发现他是个超雄Beta，只以为他是个有点暴躁的Alpha。”
玉童在通风管道里趴着，只想骂人。
说归说，你能不能把这家伙的裤子穿上？
“上头说了，只能把这玩意儿卖给Alpha和Alpha倾向高于75%的成年人，严禁卖给Beta……现在出了人命，千万不能让上面知道是我们的失误。”
“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处理掉，就没人会追究我们的责任。”
“看来只能去找鳄鱼了。”
包间里，严密听见这句话，露出有些惊恐的神色。
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直接让鳄鱼把尸体吃了？
姜毓揉了一下太阳穴，低声说道：“鳄鱼是个尸体贩子，会把一些解释不清来路的尸体通过自己的渠道卖给某些研究所，或者是一些有怪癖的人。”
严密对所谓的怪癖一点也不感兴趣，只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
至少知道该去哪里找尸体了。
而且这家夜店出了这种事，管理者忙着善后，也就没心思去关注她们这边到底有多激烈了。
对于姜毓和严密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只需要两针幻痛剂，和一些淤青，就能解决一个麻烦。
姜毓和严密出来的时候，刘抱朴和黎蔓两个人几乎要求救了。
两人摆出一副很挑剔的姿态，表示这里的药够劲儿，但人显然不够火辣，决定换个地方继续玩。
等出了夜店，黎蔓才看向姜毓，指着玉童说道：“下次能不能我们俩一组？”
吓得卓一凡一把就把玉童搂过去了，“休想！夜店的那些人也太他爹的吓人了！这群人扒上来是真摸你大腿啊！”
“那些人也只是为了谋生而已，没有人一开始就是那样。但泥潭不是那么容易爬出来的，有时候为了好受点，就得假装自己在做泥浴护肤，人的大脑其实挺好欺骗的。”
“所以你结账的时候指明多给的小费，就是因为这个？”严密问道。
“也不全是。”姜毓扬了扬眉毛，“要闯入别人的梦境，总得给点好处吧？说起来，我还给他留了另外一件礼物呢！”
……
凌晨。
侍者回到自己的住处，洗去一身疲惫，将自己摔在了柔软的床上。
说实话，他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虽然身体隐隐作痛，但洗澡的时候，他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受伤。
这简直不符合来夜场的Alpha的作风，尤其还是注射了药物的。
不过……
侍者看着账户上多出来的信用点，心想：
也许她以前是个文明人也说不定。
那些人初来这种地方总是会比其他人更像个人，但时间久了就说不定了。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等攒够了钱，可以把欠款连本带息还给老板的时候，他就能离开那种地方了。
嗯，至少能出去找个正常点的工作。
侍者怀着这种想法，渐渐沉入梦乡。
但今天似乎不太走运，梦里他又回到了夜店，而且回到了之前的包间。
唯一的幸运，大概是他正靠在那个银发女Alpha的怀里。
梦里她依旧戴着面具，只露出光洁的下巴。
侍者看着Alpha身上的丝质睡衣，有些疑惑。
夜店会给客人准备这种睡衣吗？
侍者没来得及深想，搂着他的Alpha就说话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吗？”
“像您这样的人，一定是大人物，大人物的心思，可不是我能猜到的。”
侍者的恭维十分熟练，几乎不需要额外思考。
“我对你很满意，以后会常来。听说这个街区的老大接了一笔大生意，我虽然初来乍到，但也想分一杯羹。我知道这种生意有门槛，不过……”
姜毓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枚能源核，“我们之所以躲到这，就是因为劫持了军方的一座能源运输飞船。我现在唯一发愁的，是怎么找途径，把这一飞船的东西脱手，换成钱和权力。你消息灵通，或许可以帮我留意一下。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这个梦并不长，侍者没来得及多问，就醒了过来。
他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梦里的真实感还是让他忍不住爬了起来，跑到挂起的工作服旁边，鬼神神差地伸出手掏了掏口袋。
冰凉的触感让侍者愣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能源核。
这样一枚能源核，可以为一把激光枪长期供能。
很多时候，比起武器本身，能源核才是更贵的。
很多想要加入帮会的年轻人，拼了命也想搞到一小块这东西。
因此能源核在黑市卖得很贵，这样大小的能源核，只要三块，就可以赎回他的自由。
他已经攒了一笔不菲的信用点，只要再拿到一块，就可以彻底脱离这份工作了。
侍者目光灼灼地看着掌心里的能源核，心想：
也许她真的和我说过这种话，只不过当时……所以没顾得上听。
侍者握住手里的东西，下定了某种决心。
……
第二天，夜店的管理者终于处理完了那具棘手的尸体，终于有空挨个去听那些Beta侍者的汇报了。
监听器里那长达几个小时的嗯嗯啊啊，他实在懒得亲自去从中辨别可能偶尔蹦出的一两句有用的信息。
“老板，昨天那个银发女Alpha告诉我，说她们劫持了一艘军方的能源核飞船，所以才不得不到这边躲风头，她当时还给我展示了一枚能源核。”
“哪个时间点？”
“可能是半夜一点一刻左右吧！我发现我的耳机在那段时间被关闭了。”
“你当时怎么没发现？”
“老板，她至少是个SS级的Alpha，您总不能指望我能一只保持清醒吧？要不是她对我格外满意，我昨天会不会进医院都说不准。”
夜店的管理者似乎听进去了这个解释，冲侍者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继续忙吧！下次她再来，你可要机灵点！”
侍者默默退了出去，看了一眼时间，心想：
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来。
遗憾的是，姜毓今天并没有来。
确切得说，是她清楚，一个还没验证的消息，不足以让一个帮派高层的大头目当天就跑去查看情况。
所以这天晚上，姜毓和几个队友分头行动，去了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