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监护仪的备用电源指示灯开始闪红。米奇眼皮都没抬，左手已经摸到裤兜里的战术笔，右手顺手拔掉墙上三个非关键设备的插头。他蹲下身，用笔尖撬开设备间门锁，金属刮擦的声音混着警报滴答响成一串。
门开的一瞬，应急发电机的低频嗡鸣灌出来。米奇伸手进去，把功率旋钮往右拧了半圈，70%的刻度线刚对上标记，手机震了。
不是邢克垒。
是陈昊发来一张模糊照片：泥地、半截战术裤腿、远处一辆盖着帆布的越野车。米奇盯着看了两秒，手指悬在电源键上，最终点开对话框回了句：“能拍到人员编号吗？”
消息发出去，米奇才意识到自己呼吸屏了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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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的灯管嗡嗡响，米奇脱下白大褂搭在椅背，碘伏味还黏在袖口。他刚掏出快递单准备核对签收码，手机弹出一条推送标题：《突击队战术演练现场照流出！邢克垒与女指挥官亲密互动引热议》。
米奇没点开，但手指已经下意识捏紧了棉签，碘伏液顺着指缝渗出来，滴在桌面上。他低头看，那滩液体正慢慢往快递信封边缘爬。
信封是医院后勤统一配发的牛皮纸款，右下角印着“宣传资料，非紧急”。米奇撕开的时候，里面除了几本新修订的急救手册，还滑出三张纸。
最上面那张，抬头是“烈士抚恤金申领通知单”，收件人姓名栏空着，签收日期赫然是邢克垒失联的那天。
米奇把纸翻过去，邮戳清晰得像刚盖上去的。米奇没动，战术笔在桌面轻敲，一下、两下、三下，停顿，再两下——和急诊楼外救护车经过的鸣笛节奏刚好错开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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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门被风吹得哐当响。米奇扒着铁门边缘往上爬，十二级阵风直接往脸上糊，他眯着眼往前走，想找个没信号干扰的地方再打一次邢克垒的号。
刚站定，听见直升机旋翼声由远及近。米奇下意识侧头，风里好像夹着一声“米奇”。
米奇猛地往前一步，手撑在天台边缘的水泥台上。战术笔从指缝滑出去，银光一闪，坠向楼下设备层。
米奇探身往下看，笔卡在排水管弯头处，没掉下去。就这瞬间，米奇闻到了一股味——冷、涩、带点橡胶烧过的焦，是战术绷带高温摩擦后的特有气味。
米奇顺着排水管往下爬了三层，脚刚落地，看见两个穿迷彩服的人从设备间拖出个密封箱。箱体外壁全是冷凝水，滴在地上，蜿蜒出个S形。
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米奇一眼，没说话，抬手关了设备间的灯。
米奇没动，等他们走远才蹲下身，捡起那支沾了灰的战术笔。笔尾的防滑纹被磨得发亮，和邢克垒那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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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外的玻璃墙反着冷光。米奇站在小满病房门口，正调整呼吸机的PEEP值，眼角余光突然扫到镜面里一道影子——迷彩纹路，肩部有战术电台的轮廓。
米奇猛地转身。
后背撞上生理盐水架，玻璃瓶砸地炸开，液体溅了一地。巡逻机器人立刻调转探头，红光扫过来。
米奇闪身钻进旁边的储物间，反手关门，结果战术笔卡在密码锁缝里，用力一拽，显示屏突然亮了，跳出一串数字：2017.9.13。
米奇盯着那串数字，手指僵住。
这日期米奇记得。那天他刚醒，在急诊室翻病历，手腕上还贴着“待确认身份”的标签。后来才知道，是邢克垒把米奇从爆炸现场背出来的。
米奇松开笔，往里走两步，脚踢到个铁皮柜。柜门虚掩着，米奇拉开，里面半盒压缩饼干，铝箔包装受潮发软。米奇抽出一包，翻到背面看生产批号——LH-88247，和邢克垒装备箱上的编号只差最后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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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库的灯一格一格亮着。米奇坐进车里，把处方笺塞进外套内袋，刚发动引擎，后视镜里闪过一双作战靴。
米奇没急着走，等那双脚走近，突然推门下车，故意把处方笺甩在地上。纸被气流卷着往排水沟飘，米奇快步跟上去，眼角扫到靴跟——刻了个“猛虎”标志，漆面有点剥落。
米奇捡起纸，转身回车，发动，驶出医院大门。
车载电台突然滋啦响，杂音里蹦出几个词：“……任务优先级……调整部署……不得擅自……”
声音断断续续，但语气米奇认得。
是邢克垒。
米奇左手无意识在换挡杆上敲节奏，战术笔夹在指间，敲出的节拍和电台里的杂音共振，刚好拼成一句完整的指令：“原地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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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室的灯关了。米奇坐在桌前，打火机火焰刚窜起来，窗外一道光束扫过窗帘——战术手电，三短两长的频闪。
米奇熄火，把手里那张写过坐标的糖纸塞进《儿科急救指南》第127页。书页边缘有铅笔写的批注，字迹熟悉：呼吸支持窗口期，宁慢勿错。
米奇合上书，刚要放回书架，听诊器从白大褂口袋滑出来。米奇捡起来，金属头贴上胸口，想听听自己心跳乱不乱。
结果听诊器里传来震动，低频，规律，像某种信号。
米奇顺着震动方向走，贴到暖气片后，摸到个硬物。掏出来，是台卫星电话，屏幕亮着，显示“任务终止”四个红字。
米奇盯着看了两秒，战术笔从手中滑落，笔尖朝下，正对电话屏幕。
窗外，手电光又扫了一轮，这次停在门缝。
米奇没动，电话屏幕的红光映在米奇脸上，像一道没擦干净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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