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空间的不同时间线，”梁映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看向陆逍，再次重复，“不知道我这样说陆警官能不能理解，简单地列举一个概念：时间和空间对于我们来说是相对的，实际上并没有一个绝对的参照值，所以我们一般以光速为代表，超越光速是否就能实现超越时间，一直是科学家们多年以来研讨的方向。”
陆逍听完，揉了揉眉心，用一种不是你有病就是我有病的眼神看着梁映白：“我理解一下，梁博士你现在应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一个概念叫……时间穿梭吧？”
梁映白想了想：“如果通俗一点来说，可以用这个词语来概括。”
陆逍被整笑了：“不是，梁博士，当然我没有质疑你们科研水平的意思啊，但我这听下来实在不对劲儿，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我们都和闪电侠似的，未来的闪电侠跑得快过光速于是回到过去杀了齐昊阳和余文星？是这意思不？”
“这……确实有点相似，”梁映白露出一点“解释困难”的苦恼，约莫这些年少做讲座，已经很努力地用通俗的语言来解释这些现象，“如果要拿美国科幻电影举例，比起刚才说的，这其实更像《蚁人》里的量子机器，我知道或许你听起来会有些荒谬，但这一概念确实不是好莱坞电影的杜撰，203X年MSIIU物理研究院曾发表过关于‘量子领域时间线’的初步论证，国内外有无数研究所在进行关于这一猜想的研究，在很多人，包括我的眼中，如果真的能够破译时间与空间的密码，绝对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据我所知，申城市对该领域的研究也非一日之功……”
陆逍一愣，梁映白又接着说：“当然，关于这一课题的研究在今年早些时候已经被叫停了，沉尧刚才也告诉我，不可能有重新启动的可能性，如果不是某个连我们都并不知情的实验室自己偷偷实验成功，那么在我们的世界里应该只有一个时间线，只是……你刚才给我看的那段监控，抱歉，从任何一种尽可能科学的角度来说，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陆逍长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恼得挠挠鼻子：“感谢梁博士的科普，但你说的这研究太科幻了，对于我这种文化程度的人来说，远，而且不合理，破案讲究的是切实的证据，我认为有人跟踪扮演你的可能性远大于你的猜词，我们也会尽快查明。至于你说的这个不成体系的课题……别说是我市研究的，就算是沉尧亲力亲为在做，我也觉得不切实际。”
一边说着，他收拾起桌上的资料，显然是有送客的意思：“辛苦梁博士最近忍耐一下我同事的监管，连环预告杀人案不是小事，凶手绳之以法之前，我们要保证相关人士的安全。”
梁映白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其实有监管的意思，但还是微微点头示意：“理解。”
送走梁映白，陆逍打开手机仔细查看自己休息期间的调查情况，因为余文星的确认死亡，一大队和二大队暂时并为一个大组，陈酉办事一向利索，几个小时的时间内已经将马戏团的所有人全部问询完毕，目前正在做理工大早晨篮球场和马戏团各监控的对比，陆逍刷着陈酉发来的笔录一面向外走，刚换上鞋就被沉尧叫住了。
沉大教授递来一个保温桶，并没有叮嘱陆逍不要太拼命或是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记得吃饭。”
“谢了，”陆逍也不扭捏地接过，看到沉尧的打扮：“你也要出门？”
沉尧：“嗯，去趟研究所，有点事。”
两人一人一辆车，开出一个十字路口就分道扬镳，陆逍看着沉尧的车尾灯先一步消失，看了一眼保温桶，突然生出一种已婚夫妻一块儿出门上班的错觉，在这几天扰乱头绪的案子之外，突然意外得有一丝……怪异的温馨。
爱情诚可贵，真相价更高。陆逍前脚踏进市队，刚好赶上队里开会，温苗捧着一叠几乎比他还高的资料坐到陆逍边上：“老大，顾局亲自出马了，听说马戏团和美术馆的事儿在豆瓣灵异组传得沸沸扬扬，上级让我们赶紧查出突破口。”
“谁不想查出突破口，妈的。”陆逍替温苗分了一叠资料到桌上，就看到顾长风拧着眉头走进会议厅，一时间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凝重，陆逍也噤声，很快投影上出现了关于本案的PPT，血淋淋的照片以最直观的方式出现在两支大队所有人面前，陆逍看到温苗有些不适地喝了口水。
“现在这起案子，已经是轰动整个华南地区的恶**件，我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慢慢处理、调查！”顾长风说话很慢，但声如洪钟，直冲人天灵盖的威严，幻灯片切动，顾长风给陈酉递了个眼色，陈队会意，起身汇报目前的情况。
“目前遇害的两名受害者，齐昊阳和余文星，是理工大物理学院研究生院的教授及学生，基本信息你们都掌握了。排查本学院学生后可以暂时排除本院学生下手的可能性，发现齐昊阳下半部分身体的美术馆相关人员里，也没有可疑人员，但是在与受害者二号相关的余文星案件中，侦技科对比了犯罪嫌疑人可能出现过的两个场所——理工大篮球场和马戏团，发现了一个行为可疑，且重复出现的人。”
幻灯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色卫衣、黑色牛仔裤的人，戴着一顶NIKE白色棒球帽，蓝色医用口罩，穿一双黑色高帮运动鞋，这人在理工大和马戏团模糊的监控录像里都有出现，且并非一贯嫌疑人那样刻意躲避监控或小心翼翼，他像是刻意出现在监控前面，来来回回地晃了好几圈，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就好像是故意让我们看出来一样。”温苗喃喃地说。
陈酉再次滚动幻灯片，切到一份笔录：“而我们掌握到最关键的证据，是在马戏团录笔录的时候，有个十岁的小女孩声称自己看到了这个白色卫衣的人，她当时说这是‘见过的叔叔’，并且反复强调‘叔叔拿了行李箱在搬家’，我们合理怀疑那个人当时的行李箱里放的就是余文星的尸体。”
“见过的叔叔？”陆逍发现关键词，“她认识嫌疑人？”
陈酉摇头：“不，小女孩说她只是曾经见过，但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也不记得到底是哪里曾经见过，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反复问询之后又改口说可能没见过。后来我们又询问了她母亲，她母亲说小姑娘平时就天马行空，想象力比较丰富，也有可能只是胡说八道，这个也不好求证。”
陆逍：“理工大球场上的人怎么说？”
“理工大早上经常有外校的人来打球，所以他们习以为常，问了几个学生说确实见过这个人，但并没有和他们一起打球，来球场逛了会儿就回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嫌疑人确实是男性，”陈酉说，“但理工大从齐昊阳出事后就开始戒严，前几天因为余文星的失踪，学校更是非校内人员不得进入——实行的是刷校园卡入内的方式，不是本校的进不去。”
陆逍挑了挑眉：“干得好，聊胜于无，你们上大学的时候没借过同学的校园卡逃课？”
“咳咳！”顾长风瞪了嘴上没把门的陆逍一眼，打开面前的话筒，作了总结性发言：“现在所有的进展我们已经同步掌握，我再重申一遍，这是近年来最恶劣的刑事事件，所有人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陈酉，陆逍，你们两个的脑子要清楚，明确怎么查、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听明白了吗！”
陈酉和陆逍同时起立：“是！”
顾长风给了陆逍一个深深的眼神，很快一二大队分为几个行动小组，由陆逍和陈酉确认接下来的方向，陆逍在白板上画了个十字，切成四块：“一大队的人主要负责继续跟进相关人员，1组由小李带，再去调查一下齐昊阳和余文星的所有社会关系，包括但不限于室友网友学生，这次的主要方向是确定这两个人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2组小夏跟你们陈队一起，盯一下技术科对两个受害者的手机和社交软件的分析；3组二队跟温苗，再次彻底清查工地、美术馆和马戏团，是否有遗漏嫌疑人的抛尸工具及一切细节；4组从接走齐昊阳的出租车开始查，棠真跟我，追溯到出租车套牌的制作地，从根源上查起。还有问题吗！”
一屋的刑警面色凝重，陆逍平时和他们吊儿郎当惯了，一下子还有点不习惯这气氛，草草喊了句“散会”后，三两步追上了去整顿一大队的陈酉。
“老陈，等会儿，”陆逍把陈酉拽到角落，神秘兮兮地往他手机上发了张图，“有件事我有种特别的预感，那个说见过嫌疑人的小女孩，我隐约觉得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天马行空’，你查查她的家庭背景和父母工作，小姑娘的社交圈很难认识嫌疑人那样年纪的男人，如果她真的曾经见过，那么他大概率是父母辈的朋友。”
陈酉看了一眼手机上陆逍发来的图片，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你确定？”
他把手机反过来，那上面赫然是梁映白的照片，陈酉不开玩笑：“你为什么就那么固执地觉得这下半身残废的家伙是嫌疑人？”
“下半身残废，你不是说了吗，”陆逍认真道，“什么人最想让别人没有腿？”
陈酉摇头：“你的说方向值得一查，但我不觉得会和他有关系，再次重申，这人半身瘫痪，连行动能力也没有。”
“我没说一定是他，”陆逍某一瞬间突然想起梁映白和自己说的话，喃喃道，“万一不完全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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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Chapter 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