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术还候在餐桌旁，他低头玩着手机，听见动静立马收起了手机看向了出来的两人，“陈哥，烊哥。”
他招呼一声，目光穿梭在两人之间，小心翼翼地问道，“没事吧？”
李烊言笑一声，把着陈肖忍坐回了椅子上，“我和他能有什么事儿啊？”
陈肖忍垂着脑袋，盯着满桌食物又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手，刚准备重新动筷子时又被张术叫住了。
“陈哥你别动！”刚刚光顾着发泄自己，现在仔细一打量张术立马就注意到了陈肖忍手腕上的青丝手链。
这个大动静，陈肖忍动作一顿，定在了上一秒。
李烊言也不解地看了过去，“张术，你别一惊一乍的，心脏病。”
张术抬起屁股，伸长手扯着陈肖忍手上那根青丝手链打量了一番，“这个……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顿了顿，张术看向李烊言，“烊哥，你复读那年，情人节，记得吗？”
他嗯了声，“记得。”
“就是我女朋友楼底那家铺子，我当时让别人帮忙编一根青丝手链准备送她。”张术说，“结果你也跟着我一起凑了个热闹，我当时就想着，你肯定有女朋友了。”
停了下，张术又将注意力放去了陈肖忍的手腕上，“不过说真的，陈哥手腕上这根和你那根好像。”
“有没有可能。”陈肖忍弹弹手腕上的手链，“就是他的？”
“不可能的哥，这要是他的那你俩不就…”张术开朗道，说一半，却突然顿住了，眼睛在陈肖忍和李烊言之间穿梭，那两只瞳孔除了震惊就只有震惊。
“…”
“不能吗？”好一会，李烊言没能忍住，问了一嘴。
“没没没哥！”张术这才从慌张里回过神，怎么也没料到这俩人能走一起去，“你别误会，能能能！我不歧视。”
陈肖忍看他这模样没忍住乐了一声。
闻言，张术去看陈肖忍，认真地问，“陈哥，真的啊？”他的脑袋依旧出于懵逼状况，“还是你们单纯在逗我？”
“真的。”陈肖忍不带犹豫地确认了。
这一下，张术愣了好一会，垂下脑袋作尔康手，“你们吃，我静会儿，捋捋脑子，神经线搭得有些杂乱。”
他的静一会静了确实有一会，直到陈肖忍埋着头解决完那碗饭张术才开了口，他目光炯炯注视着李烊言，“所以，烊哥你是因为陈哥复读一年考去皖城的？”
他嗯了声，“一直都是他。”
张术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方便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
陈肖忍脑袋一时间也有点转不过来，看向了身旁的李烊言，“什么时候？”
他上翻起了眼球，回忆道，“高二那会吧，下半学期。”
“我去？”张术整个人已经呆滞住，“完全看不出来，我就一直单纯地以为你俩是玩特别好的兄弟。”
“怎么还带欺骗感情的？”张术不满地说道，“早说啊你俩，搞得神秘兮兮的。”
“你不是也没问吗？”陈肖忍笑说。
“我疯了差不多。”张术说，“你俩我真想不到一起去。”
“给你点儿时间消化？”李烊言贴心地问。
张术点点头，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确实需要。”他站起身来，“打工。”
李烊言好了声，向他挥挥手。
张术向前门走两步停下了脚步，他扭头，真诚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放心，这种事情我不会到处说的。”
闻言，陈肖忍和李烊言对视了一眼，两人挺无奈地应了声好，没有感谢，也没有多余的言语。
张术走后这屋子里安静了很多，陈肖忍盯着碗发了会儿呆，被李烊言一个响指拉了回来，他看去，眸中几丝不解和疑惑。
“陈哥，饱了吗？”李烊言说，“今天饭菜做得不好吃吗？感觉不太合你胃口。”
“没。”陈肖忍收回神吸了口气，“就…刚起没一会儿，没什么胃口，羊大厨的手艺还是稳定发挥的。”
这番话，李烊言开心地笑了声，露出甜甜的酒窝。
陈肖忍站起身来，伸手将张术吃空的碗抽了过去，“我来洗吧，你休息。”
李烊言将自己的碗也垒了上去，“陈哥辛苦。”
-
下午抽个空，两人上了趟街，陈肖忍提了个水果篮子，李烊言则捧了一束花，在应付完门卫大爷后两人一前一后着进了学校。
这个时间，孟大洪还忙碌在教室里，高中比大学放得晚，高二高三还在紧张的学习里，陈肖忍和李烊言一间一间地找，走在这过道里，忍不住感慨学校变化大。
李烊言在前面轻哂，声音一直很轻，“还行吧，陈哥你走后学校就开拖拉机造作了一番。”
陈肖忍乐了一声，抬眼盯着李烊言的后脑勺，寒冷的天儿出了个假太阳，暖光耀在李烊言的发梢上，浅浅跳动着，他的脊背依旧挺立着，手捧一束鲜花搭在左胸口。
这一刻，陈肖忍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看到了那个下课爱睡觉的李烊言，没事爱把着他的肩一口一个陈哥喊的李烊言。
年少的悸动在，一生的心动也不过于此。
孟大洪现在教的班级在二楼，两人过去时班级里安安静静，正在低头自习，大门微敞，李烊言先探了个脑袋。
孟大洪戴着眼镜，坐在讲台上看书，听见台下窸窣躁动才后知后觉地看去。
瞥见李烊言时他一愣，两秒，顿时笑颜绽开，放下书激动地快步跨了出来，这一出门，看见陈肖忍又是一个愣，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都回来了？”孟大洪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抬手用力地拍了拍陈肖忍的手臂。
李烊言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孟大洪，“辛苦了。”
见状，他立马接下，嘴角都快咧眼角去了，立马拉着两人进了教室。
“还送这些干嘛啊？”他虽这么说着，已炫耀似的将花和陈肖忍手中的果篮放去了讲台上。
李烊言和陈肖忍尴尬地站讲台上，没有孟大洪的讲尺作祟底下就已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来。
“介绍一下啊！”孟大洪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随手拉了一个离得近的，拍着李烊言的背说，“这是我学生，现在在皖城关大读！”
话毕，底下一片起哄。
孟大洪满脸自豪，紧接着又将陈肖忍拉了过去，拍着他的背，音量又可见地扬高了几分，“这位，现在在华大读！”
话毕，下边整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起哄声更甚，开始零零碎碎地讨论了起来。
“帅哥牛逼！”闹哄中有人丢出这四字来。
“这俩啊。”孟大洪也乐得欢，拿着保温杯抿了口水，慢条斯理道，“放从前啊，那真是两个例子。”
他向着李烊言看一眼又去瞧陈肖忍，眸里的欣慰不难掩，“一个啊，班级倒数第一，一个啊，咱全校第一。”
“那成绩叫一个天差地别。”孟大洪笑看着李烊言，眸中闪烁着光芒，“但再看看现在，人家一努力，直接考皖城去了。”
闻言，陈肖忍也笑着看了过去，李烊言对上目光，就这么和陈肖忍眉目传情着。
“咱们呐，得向着他们看齐，有些事不用多想，尽管向前冲，只要肯攀登，万事皆有可能！”
这番发言，底下一阵雷动的掌声。
陈肖忍移开眼，他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得亲上去了。
“孟老师，你教的学生都好帅啊！”闹哄里，一个女生大声地豪迈了一句。
陈肖忍看去，接着是一片口哨声，三三两两也胆大了起来。
“开始以为是学校活动请了两个模特呢！结果是多才多艺的大学霸！”
孟大洪没制止，在这氛围里乐得轻松，让出讲台示意着两人，他先搡搡陈肖忍的背，“去，上去说几句话。”
“不用了吧。”陈肖忍显得有些尴尬，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孟大洪挥挥手，“没事没事，不用害羞，大方地说！你们有这个资本，好好让学弟学妹看着。”
陈肖忍为难地看了李烊言一眼，他憋着嘴角的笑意，直勾勾盯着陈肖忍，仿佛望眼欲穿。
陈肖忍挪动着僵硬的脚步走过去，停在讲台前，整个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敞亮一声，而后让出了舞台，底下一片吁声。
紧接着，孟大洪拍了拍李烊言的背，连带齐刷刷的目光也甩去了他的脸上。
两人对视着，陈肖忍一副看戏模样，李烊言停在讲台前，扭头看着陈肖忍，静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学习没有捷径，眸里藏拓星光，就算风吹草动也不灭。”
听着，陈肖忍一下就笑了出来，那点儿波动混杂在雷动的掌声里，眸里也闪起了细碎亮光，眉眼弯弯着，两人的视线没离开过对方。
“帅哥！你是和我们说呐还是和那个帅哥说啊！”掌声里有人提出了疑问，“脑袋都不是向着我们的！”
这一句话，底下又是一阵起哄。
见状，孟大洪立马拿着讲尺拍了拍桌，“行了！安静！做自己的事啊！”他手指底下一个男生，“来！苏灼你上来守一下！”
逃离那一片杂乱，孟大洪一手捧着花，一手提着果篮领着两人进了办公室，瞬间，迎来的是大片羡慕。
“老孟，享福啊！”
办公室里有人一两句，在这一两句里，孟大洪也愈发自豪起来，身板都挺得老直了。
他坐去椅子上，抬眼去看李烊言和陈肖忍，笑说，“记得上次啊，你俩一起站我这还是因为相互抄作业。”
“好汉不提当年勇。”陈肖忍立马说。
李烊言轻哂，亲昵地把住了陈肖忍的肩。
孟大洪看着两人友好的样子不禁鼻头发酸，他垂下脑袋，取下眼镜抹了下即将掉出来的泪水，吸吸鼻子还是那副笑容。
“你们俩，还是原来那副样子，没变！”他看着两人，“俩孩子好好的，别为了一点小事就吵架。”
“要说句实话，老师当时最看好的就是你俩，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你们这种友情和上进的精神很少了。”
“李同学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最后能凭着自己的努力走出去真的让我很欣慰。”
“还得是老师你的支持。”李烊言立马说。
孟大洪因为这句话乐开了花，“你要是没有那个心的话我再支持也没用。”
他将陈肖忍李烊言上下打量了一番，“俩孩子，现在怎么样啊？”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两人异口同声道。
陈肖忍一顿，去看李烊言，他立马举起三指搁太阳穴旁，“我发誓，绝对没有刻意的模仿你，巧合，默契。”
孟大洪看着又欢乐了几声。
办公室里还有老师在办公，三人说了几句便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李烊言是走一个街道得停几分钟的程度，路上大爷大妈都认得他，叙一旧得说好一会，打探私人感情打探近况的都有，甚至有几个好心当媒婆的。
就这样奇幻地回到家，两人齐齐躺去了床上，仰躺着注视着天花板瞧。
“陈哥，你看见没？她们都在夸我。”李烊言手搭额头上说。
陈肖忍嗯了声，“看见了，我家羊儿真棒！”
“我真幸运，居然遇到你了。”李烊言轻声说。
陈肖忍向着天花板眨眨眼，“换位思考，我才是幸运的那一个。”
李烊言笑了几声，带动整个床都开朗地晃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