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孔明灯

周五晚上的自习没人守,陈肖忍上厕所一趟,掐着点回了教室,他背起书包抄起校服就准备朝外走,那潇洒样儿和熟练程度没个一年半载是做不出来的。

李烊言听见动静终于舍得从桌子上抬起了头来,他睁开眼看着陈肖忍一番举动,满头雾水半刻正准备开口人已经背上包跑没影了,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

李烊言心底自然不好受,愣两三秒,也跟着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翻墙翻得很顺利,陈肖忍这次出来不是漫无目的地来回踱步,他朝一向清冷的桥边走去,刚过了马路陈肖忍的背就被一块小石子砸中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李烊言跟在他身后,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你干嘛呢?”

陈肖忍没说话,他无奈地耸了下肩,显而易见。

李烊言继续脚下步子,朝陈肖忍走去,“逃课不带我?”

打趣。

陈肖忍的目光随李烊言收回来,“就是为了躲着你,最近呆你身边太压抑了。”

李烊言挑了下眉,停在他面前,“嗯?”

陈肖忍没说话,牵起李烊言的手朝桥底下走去。

“干嘛?”李烊言的目光一直放在陈肖忍的脸上,被他带着前进。

停在一处,陈肖忍将背包里的孔明灯取了出来,他将买的那几个孔明灯都递给了李烊言,“这个,写吧,把遗憾和想说的都写给母亲,她会理解你的。”

李烊言愣了下,正准备接过,陈肖忍翻翻那几张孔明灯又抽出一张,然后将剩下的塞给了李烊言,“当然,这个,我已经写了,让咱妈同意咱俩婚事。”

李烊言听着一下就乐了,“傻逼。”

陈肖忍顺手拍了下李烊言的后脑勺,朝天空仰了仰脑袋,又从包里摸出根笔来递给李烊言,“放吧,正巧这块地宽阔。”

李烊言接过,蹲身将东西放去地上,他展开一个铺去地上,摸出手机,打开电筒,对准黑乎乎的地面,开始书写,“你故意的?”

这个问题陈肖忍没回答,因为同样傻逼得显而易见。

“万一我不来呢?”李烊言手下不停,又问。

陈肖忍咧开嘴笑了几声,“就是在赌,如果你不来的话这东西就报废了。”

李烊言没再说话,低头写完几张才抬起头去看陈肖忍,“你那张写的什么?”他朝陈肖忍勾勾手,“我看看。”

陈肖忍笑着递过去,“行,正巧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李烊言看他一眼,接过,他拿着手电筒细细打量了一番:妈,本人陈肖忍,文绉绉的话我说不出来,但直接点,我对您的儿子李烊言有意思,不是那种兄弟之间纯洁意思的意思,十七岁的我深深为他着迷,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地明白,这不只是年少的说说而已,因为以后不管是二十七三十七,还是一百一十七,我都会坚贞不渝地爱着他,如果世俗认可的话,我将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望批准,不仅是这场不知道时间的婚礼,还有您儿子以后的幸福,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会用时间来告知这一切。

李烊言一字一句慢慢看完,一盏灯上都是陈肖忍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到末尾,他笑了声,鼻头居然有一丝酸涩,“你脸还挺大,妈叫得还理所当然。”

陈肖忍低眼认真观察着李烊言的表情,没说话。

李烊言将孔明灯递回去,抬头去看陈肖忍,“但在这种事情上,准了。”

陈肖忍接过没说话,宠溺地看着李烊言将写好的孔明灯一个个展开,掏出打火机点火,向着天空放飞。

几个安静放完后李烊言才站起身来,他朝陈肖忍手中的孔明灯看去,“不放吗?”

“放啊。”陈肖忍直盯着他,“等你。”

李烊言笑了一声,他和陈肖忍互盯着静了几秒,突然问,“这儿有其他人吗?”

“据我所知,这桥边晚上几乎是瞥不见人影的。”陈肖忍立马说。

李烊言朝陈肖忍面前走了一步,“有啊,我面前。”

陈肖忍轻轻地扬了下唇角,移开眼,将孔明灯展开,手抬起向着天空,“这个当然得一起放才有意义。”

李烊言按开打火机,默契地燃了孔明灯,他去看陈肖忍,“陈哥,我也爱你。”

这句话,陈肖忍手一抖,一不小心放飞了手中的孔明灯,他没去看李烊言,也没回答,静静地目光向着孔明灯上升的方向看去。

“陈肖忍。”李烊言紧盯着他,唤了一声。

陈肖忍扬了下眉梢,两秒,才侧头看去,这周围黑乎乎的,脸还没瞥清,唇上就一阵温软。

陈肖忍愣了下,李烊言这个吻很短暂,三秒?

“这周围要是没有人的话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亲你了。”李烊言拉开距离说。

陈肖忍舔了舔唇,“现在没人。”

“桥上边有。”李烊言说。

“这黑乎乎的看不着。”陈肖忍立马说。

李烊言笑了声,“外边接吻总感觉特别扭。”

陈肖忍认可地点点头,“确实有点儿。”没几秒,他又说,“那回家吗?”

李烊言听着开朗地笑了几声,向没飘多远的孔明灯看去,“我想看着它们彻底消失不见。”

陈肖忍很配合地行了声,他朝河边走去,弯腰在地上挑了几块石头打去了水面上。

几颗后,李烊言后知后觉地看去,走去陈肖忍的身旁,地上随随便便捡一块石头,跟着他无聊地打起了水漂。

“李烊言,你是我第一个佩服的人。”黑夜里陈肖忍突然说。

李烊言手上动作一顿,没说话,静静地将那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陈肖忍看他一眼,“草!听到没有!”说完,他转过头对着河面又吼了一声,此刻的心情有点儿激奋高昂,“你是我第一个佩服的人!”

“傻逼。”李烊言没忍住笑骂了一句。

陈肖忍跟着开朗地笑了起来,“不就生老病死嘛!有他妈什么事儿!站起来,继续做你陈哥最佩服的人!”他朝黑乎乎的水面上扔去一颗石子,“你想好,你陈哥我可是很难去佩服一个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夜晚太黑沉,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而这其中,也包括了两人逐渐猖狂的笑声。

陈肖忍被李烊言的笑声带动着,因为这气氛欢乐,或许是老天都看不惯他这个作法了,陈肖忍生生地被口水呛住了,他垂下脑袋猛咳了几声,盯着地面喘了几口气,终于消停了下来。

李烊言看陈肖忍一眼,替他拍了拍背,“你他妈傻逼,这还能呛着了。”

陈肖忍扬了扬唇角,抬头盯李烊言一眼又垂下头咳了几声,半分钟,才开口,“羊儿,轻松这个词儿其实并不轻松,我知道...”他停一下,吸了口气,立直身来,侧头去看李烊言,“但换个思维想想,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活还是在继续,与其难受着过不如轻松着过,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我知道,我这么一番话说给现在的你听并不能起什么用,但我只是想这样告诉你,你心里好受了,我也好受,你难受了,我这心窝子也扯着难受...”

陈肖忍顿了顿,“但是呢,我这番话的意思不是说你不能难受了。”他说,“你可以难受,只要那样做的话能让你好受就行。”

李烊言盯着陈肖忍看了几秒,嘴一咧,带着那甜甜的小酒窝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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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泞
连载中予欢榈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