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成绩出来了，意料之中的分数，下午的时候，陈肖忍向于承要了份那边的考卷题打印出来重新做了一遍。
总结错题，自我了解。
二月十几号开了学，报到的话，陈肖忍一般起得比较晚，挨拢了报到时间，早上八点才爬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就朝对面学校走去。
门口早已一大窝人，有住校的，背着大包小包，手上再抱个盆，里边全是洗漱用品，家长门外等着，小电瓶将校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繁忙的清晨，给陈肖忍一种赶集回村的既视感。
他东窜右窜，找半天，爬个二楼，进班级一看，全是陌生面孔，一问，班级调一楼去了。
陈肖忍又窜下去，走进班级，这次人是对了，都坐在座位上抱着手机玩，老师没来，全是乱坐一顿，但位置几乎是满的。
他朝里边寻去，眼一扫，最后一排，靠窗边，自己的专属位置也被人补上了，陈肖忍走过去，位置上趴着一人，头朝窗边，但单看身形和穿着吧，其实挺眼熟的。
陈肖忍站停在位置旁边，在他还没低头探那么一眼时他的内心是不确定的，但当他探那一眼，心里惊讶又兴奋。
他坐去一旁，用肘撞了下意识昏迷的“新同学”。
李烊言感觉到动静皱了下眉，扭头看去，脸上气愤的表情挂了一刻，在瞥见人脸后只用了半秒，瞬间换上一副惊恐，“我操...”
陈肖忍立马回了句，“我也操了。”
两人互瞪着几秒，空气中的气体仿佛也跟着停滞几秒，五秒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陈肖忍笑了几声问，“不是和那傻逼校队队长同学吗？怎么？转班了？”
李烊言点点头，无奈道，“人班级老师不收我了。”
陈肖忍听着这掺着几丝委屈和无奈的语气又乐了。
“挺好的，正好咱俩一个班了，做什么事方便。”他随口安慰道。
“做什么事方便？”李烊言直盯着陈肖忍，打趣，“你想做什么事方便？”
陈肖忍被这不正经的眼神盯得一个没忍住，轻拍了下李烊言的后脑勺，“上下学回家。”
李烊言摸了摸脑袋，倒是意外地没拍回去，“傻逼。”
教室里待几分钟，孟大洪拿着保温杯徐徐而来，一踏进教室，整个班级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个别的手机声响，也在孟大洪拿着直尺拍打讲桌时结束。
“同学们，时隔一个月，咱们又见面了，该收心的收收心，玩脱了的野马也给我拴上绳子。”他将保温杯放去讲台桌上，拿着木直尺又在桌上拍了拍，“这学期，该努力向上的加把劲，还在底下的，你就该更努力，咱们这马上步入高三了，得使劲向上窜！”
他说得激昂，突然将目光投向了后排的陈肖忍身上，“就像我们班陈同学，这次考试又稳定发挥！不仅如此，在学校的作风也是良好的，我觉得，优秀的人我们应该一致看齐。”
陈肖忍隔着一段距离和孟老头互看着，他眉心不知道在太阳穴边跳了多少下。
打架，作风良好？逃课，作风良好？上课睡觉，作风良好？偷偷玩手机，作风良好？脏话连篇，作风良好？
确实，太他妈好了！
李烊言听着，在一旁已乐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趴去桌上冲着课桌狂笑一通。
一番夸奖，班级里的掌声络绎不绝。
孟大洪满意地扬了扬唇角，却在注意到陈肖忍身旁的李烊言时敛了敛笑意，“李烊言，别睡了！”他扬着声吼道，“既然转来我们班了就认真学习！别天天在教室里坐飞机，我可没有其他老师那么仁慈！”
李烊言听着一顿批莫名其妙地抬起了脑袋来，这次换陈肖忍在一旁乐了起来。
“老师，我没睡觉。”李烊言扬声打回去辩解道。
“没睡？！”孟大洪吼得满脸通红，“难道是我眼睛有问题吗？！你那脑袋都黏桌上去了，快融为一体了！”
陈肖忍直乐，周边的鼓掌声不知道何时也换成了起哄打趣。
对于孟大洪的威严，李烊言无奈耸耸肩，收回眼没再反驳。
陈肖忍安慰地拍了下李烊言的肩，在他耳边小声道，“没事儿，我理解你，我原来在那边也这样。”
李烊言看他一眼，“你这样一说我更难受了。”
陈肖忍对上眼敛了敛脸上的笑意，几秒，收回眼去看前方。
孟大洪拿着直尺拍了拍桌，将一片闹声压了下来，“行了！都别笑了！”他说，“下周开学考，你们要是还能笑这么欢我请全班人去外边摊子搓一顿！”
果不其然，一教室人听见开学考三字瞬间跨下脸来，一片唉声叹气。
“老师，下周啊？这太突然了吧。”教室里的一个男生抱怨着。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孟大洪很得意地说，“我放假前就说过了，放学回家有事没事都给我多看看书，没人听，那就现在还吧，到下周考完出成绩了我再一个个来算账。”
话毕，又是一片唉声叹气。
“对了。”孟大洪拿尺子拍拍桌子，眼扫一片又停留在了最后一排，“现在位置就这么坐着，我有空了再来换。”
他盯着陈肖忍，“那...陈同学，你正好方便，有空的话就多帮助帮助李同学，他才回学校，有些知识点是跟不上的。”
听这句话，陈肖忍去看身旁的李烊言，他也默契地扭过头来，两人对上眼笑了一声，陈肖忍移开眼去看讲台上的孟大洪，很爽快地点点头，开朗地大声回去一句，“那肯定的老师！这事情不用你说我就做了！”
孟大洪很满意，毫不犹豫地给陈肖忍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陈同学，同学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
陈肖忍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的李烊言，犯病似的，帕金森重症患者，低垂着脑袋迟迟停不下来。
孟大洪这边夸奖完又拿着直尺拍了拍桌，开始一堆繁杂的大道理和心理疏导，接近一小时的口水输出，前排同学直呼不行，在上午十一点放了人。
两人在外边随便吃了点儿，陈肖忍空闲在孟大洪那要来了课表，将明天要用的书放进了包中。
收假回校第一天都是昏昏欲睡的，补作业的撑着眼皮补，听课的撑着下巴听，总之，整个教室里是一片死气沉沉，但陈肖忍还真没见过，有比这昏昏欲睡更离谱的人。
“你书呢？”陈肖忍看李烊言一眼，他将摊开的书放去中间，上边已经英语半节课了，这边桌上空空，连样子都没有能做的。
李烊言扫了一眼，懵了，“没发啊。”
陈肖忍听这句话和这语气其实挺惊讶的，“羊儿，你就算翻一下书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李烊言不解地盯着陈肖忍。
陈肖忍垂下眼翻去书页面，用手指了指封面上的几个字，一字一顿，“全一册，这教材上下册一起。”
李烊言听着愣了两秒，两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被自己的傻逼行为逗笑了，咧开嘴乐了几声，“哦，那书放家里了。”
陈肖忍有些无语，“我有眼睛，能看着。”他将书翻回去，“那没办法了，今早就凑合用我的吧。”收回眼说，“早知道你这么傻逼，我昨天和你一起说了，那没办法，只能今天中午回家吃了午饭下午给搬过来。”
李烊言行了声。
陈肖忍满意地点点头，低垂着眼静了几秒又突然去看李烊言，“你没把那书撕了吧？”
李烊言对上陈肖忍的目光，很认真地回答了他，“我草稿纸够用。”
陈肖忍听这语气瞬间想笑，索性，他也没憋，带动着李烊言一起笑了起来。
“哎呦我真服了你个傻逼。”陈肖忍低着脑袋冲桌一通笑。
李烊言肩直颤，也低垂着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老师都有专属的磁场，他后知后觉地抬起脑袋看去，上一秒背身对着黑板写英语句子的老师此刻正转头盯着两人，那架势给李烊言一种错觉，两人要是再这么笑下去，等会那粉笔就不是写字的了，得是充当红太狼平底锅的杀手锏了。
他看得背后一股发凉，悄悄在桌底掐了下陈肖忍的大腿。
这招管用，笑声是瞬间止住了，他操一声，皱着眉头去看李烊言，“你他妈犯病了？”
李烊言低着脑袋盯着书本，此刻认真得不是半点儿，他咳了声，咬着牙小声道，“行了，别笑了，上边盯着呢。”
陈肖忍脸上表情一顿，扭头看台上一眼，半秒时间，又垂下头，和李烊言玩起了木头人。
大概半分钟，整间教室因为老师甩来的这一个眼神都不敢出声，连同耷拉下的眼皮也一起跟着睁了开来。
陈肖忍再抬头看去，老师已背过身继续自己的事。
“明明是看你。”陈肖忍用肩撞了下李烊言的肩，“书也不拿，抄个空手读天书。”他不屑地轻嗤一声，小声喃喃，“还看我...”
李烊言抬眼去看前方，“陈哥，咱俩要是再这么唠，不到两周，指定被分开。”他收回眼去看书上，“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陈肖忍缓了缓心中的兴奋劲，他深呼吸一口气，感受那股腾腾升起地认真劲道，“我不说话了，你别打扰我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