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倒也不必如此大方。”
姚固干巴巴念了一句,重新躺了回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高岭恕的大方比小气更让他头疼。
姚固很清楚拿到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等价交换是最低限度,高岭恕对他越大方,想要从他这得到的也就越多。
一个月后,姚固也不得不承认,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在高岭恕强硬手腕下,姚固开始了做一休一的上班制度,频繁的接触居然真的让姚固开始适应,反应没有那么大了。
最起码的,只要高岭恕不说喜欢他,姚固就不会对他的声音有太大反应。
也能接受高岭恕不碰他的情况下,跟他坐在一起吃饭,正常同乘电梯,躺在一起纯盖被睡觉。
最开始的时候,姚固只试探提了一句意见,问高总是不是频率太高了点。
高岭恕也不多话,直接取消了他一周的休息,还心狠手辣的一大早把半死不活的他从床上薅起来,跟着锻炼身体,去公司加班,根本不管他死活。
到了第二周,高岭恕问他还有什么意见。
姚固再三表示:做一休一的上班制度,这班他上的心服口服,心甘情愿。
高岭恕这才作罢。
姚固遭过一次罪后苦中作乐的想,好歹还捞到一天休息。
总比天天上班的好。
好在高岭恕让他带上项圈以后看起来正常了很多。
下午姚固打申请去练车,高总看起来非常冷静,同意了他的申请。
姚固迟疑了一瞬,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我真的可以去?”
这整整一个月的形影不离,高岭恕把他看的很紧,就算考驾照报名,在考科一的时候,高岭恕也在外面等着他,限时给了他十分钟作答时间。
而今天,高岭恕居然能这么大方,让他去练一下午的车?
高岭恕头也没抬,食指敲击空空如也的水杯边缘,语气平静的说了一句可以。
姚固秒懂的端了茶杯去倒水,端回来,放在他手边,十分懂事的开口报备。
“教练每天下午一点在公司门口接,练车两个小时,我会回来接您下班。”
他还没拿到驾照,高岭恕给他买的车已经堆在了车库里吃灰。
为什么要用堆这个词,那是财大气粗的大老板根本不管他说的是哪一款跑车,一天一辆给他买了放车库里。
成功唬住原本只是瞎说八道的姚固。
姚固试着跟师崇微告状,小心翼翼提醒他,他的弟弟是否过于败家。
师崇微的反应让他明白人与人之间真的是有差距的。
他反问:“几辆车算败家吗?”
就连萧奇都在一边接话:“你下次直接跟他要一整栋楼,什么车啊,没出息,那才多少钱。”
姚固明智的把那句‘三十几辆跑车不算败家?’给咽了下去。
怀疑人生的坐在原地思考了很久,难道真的是他太穷了?
反向见识了高岭恕到底多有钱,姚固直接放弃了贪得无厌这一人设,再不敢随意开口跟他要东西。
姚固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他想了想,尽量用委婉,不会激怒高岭恕的用词。
“高总,我觉得跑车吧,不太适合开出门。”
所以,能别送了吗?
高岭恕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姚固在原地迟迟不动:“我知道。”
姚固跟他对视几秒,秒懂他的意思,赶紧出声制止:“我不是说让您买普通轿车。”
原本以姚固的性子,拿钱也拿的理所当然,可今时不同往日,高老板是生意人。
他给出的越多,支配他的时候,就越理所当然。
比如最近在床上的时候,高岭恕开始亲吻他的身体。
姚固不怕高岭恕弄疼他,折磨他,唯独就怕高岭恕亲吻他,这比之前逼供还要可怕。
精神值持续低迷了一整天也没缓过劲,高岭恕在他身边守了一天。
那以后,高岭恕只在周五周六办事的时候亲吻他,然后和他保持一天能看见又不碰到他的距离,守在一边。
高岭恕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我给你买了温泉山庄,练完车去签名,这周末我们去山庄里。”
姚固现在就怕金主突然大方,他屏息片刻,不抱希望的问:“我可以,不要吗?”
高总没有说话。
姚固连忙抢着改口:“山庄挺好的,谢谢高总。”
要不要都是一个结果,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姚固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他可以把师崇微和萧奇也叫上。
姚固打开教练车的时候,车后排已经坐了两人,一个是于添,另一个还没等他看清就主动打了招呼。
“哥哥。”
许进看起来很开心,她从许枝那知道了姚固跟自己关系,也从于添那知道姚固的病,在家里琢磨了很久,迟迟不敢见他。
高岭恕出钱让她跟着姚固一起学驾照,来的路上她很是紧张。
姚固抓着门把的手瞬间收紧,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对这种亲密称呼开始生理性反胃。
于添赶紧捂住她的嘴对她疯狂摇头示意,低声跟她解释。
安置许进后,他有段时间没见过这小姑娘,忘了给她更新版本,以至于小姑娘张口就踩了雷。
“姚先生。”
许进迟疑着换了称呼,看姚固对她避如蛇蝎的冷淡态度,心里很是失落。
“你好。”
姚固打完招呼就关了后车门,去到副驾驶,打开门坐进去,打开车窗,勉强对教练笑了下:“麻烦您了。”
教练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粗壮的胳膊上纹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嘴里是一口不知道哪里的家乡话。
“嗯,对。”
姚固不太舒服,换了平时他早就跟教练唠起嗑来,短时间就能跟对方称兄道弟,现如今到场地的路上,他只勉强打起精神回应一二。
他坚持到停车,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目光搜寻着垃圾桶,面前出现一个垃圾袋,他抬眼看,过了会才能反应过来是于添。
“谢谢。”
几乎把苦胆都吐了出来。
“大小伙子晕车这么严重啊。”
姚固喘着气,半跪在地上,用温水漱口,他勉强笑了下:“对呀,这练车也不知道折腾谁。”
过了一会,他才勉强恢复正常,扣着自己的手腕,找到垃圾桶丢进去。
回来路过于添的时候,他抬手竖了个大拇指:“你们高总,好手段。”
怪不得不怕他跑,有一个持续降低他精神值的许进在,他能练车都是自制力惊人。
还跑?
痴人说梦。
姚固花了十分钟了解考试规则,然后立刻跑下车,恨不得离许进十万八千里远,他给高总打电话,很直接的开门见山表达自己诉求。
“高总,我觉得我可以直接考试了。”
姚固其实是会开车的,十几岁就会开车,他只是没驾照,舍不得花钱去学,也没钱买车。
“不练车?”
“不练。”
姚固斩钉截铁的秒回。
于添走过来就听到他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高总,我体虚,没法在大太阳底下练这么久的车,而且我今天看了,考试内容挺简单的,我明天就能去考试。”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姚固接下来的声音都大了些。
“您不觉得我们分开太久了吗?我可以现在就回去的。”
只要许进别叫他哥,他觉得二十四小时见到高岭恕根本就不算个事。
“小姑娘都快哭了。”
于添看他挂了电话后脸绷的很紧,估摸是被老总拒绝了。
姚固把电话收起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问:“真哭了?”
然后指着自己的脸:“我都快挂了好吗,正好直接给我哭丧。”
“你就这么怕别人喜”于添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
“别!”
姚固赶紧制止了他,他找了个小台阶,不嫌脏的坐在上面,深深的叹了口气,索性承认了。
“我确实不能听这些东西。”
“我早说了我有病,我不能接受任何亲密关系,别管是口头表达,还是肢体表达。”
于添站着看了他一会,姚固在太阳底下晒着,惨白的脸上透不出半分血色。
“我知道了,我给你点奶茶,你就坐这,别上车了。”
“谢谢于大善人。”姚固像模像样的举手道谢,看他站在面前不动。
“你也可以找个地方坐坐,他只让你看着我,没说你不可以歇着。”
说完他仰着脖子指指项圈:“这不有个定位器,别太担心,我说了我不跑,他非不信。”
于添看他恢复点精神又开始贫,忍不住提醒他:“不止带定位,还有麻醉和电击,老总那边摁一下,或者项圈信号被屏蔽,立刻就会麻翻你,所以你不要自讨苦吃。”
姚固指着自己,反问:“你看我像是喜欢自讨苦吃的人吗?”
于添沉默了一下,忍不住点头:“挺像的。”
姚固被噎了一下,开始捏手指头跟他讲道理。
“我头一回被包养是六岁,那以后不知道被卖了几手,也不知道经手了多少金主,自由对我而言才是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不在乎,也不知道自由是什么,对我而言最自由的时刻就是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
“我适应了这种饲养生活,老实讲,他已经是所有金主里对我最好的一个了。”
他看于添满脸怀疑人生。
“你别不信,你看他给我房子车子钱,吃的喝的用的都大方的很,平时也就上上床,最严重的伤也就断个手。”
于添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姚固以前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轻松的说出,‘也就断个手’这样的话。
“就算我的表现他不满意,他也没有把我关起来断水断食,只要我顺着他不跑,他甚至不会动手打我,这不比以前的日子好过,我不会想不开好日子不过逃跑激怒他的。”
于添听不下去,打断了他:“奶茶还是双份珍珠。”
“对。”
姚固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还想吃炸年糕。”
“刚吐过别吃油腻的。”于添无情的拒绝了他。
“可是我想吃。”
“不行!”
姚固皱皱鼻子,想了想:“那我能吃炸鸡腿吗?”
“不能!”
姚固多少是有那么叛逆在身上的,他连接被拒绝汉堡披萨之后,不想再跟于添讲话,自己掏出手机点单。
“地址?”
于添抢过他的手机,恶狠狠威胁这个熊孩子:“再闹连奶茶都不给你喝!”
他看姚固不服气要跟他抢手机。
“我叫许进了。”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姚固下意识看了眼还在上坡的教练车,又是一阵叹气。
“我明天不来练车,随你吧。”
姚固怀疑自己再来练车,得被一句‘哥哥’给弄死。
“老总肯定会让你来的。”
于添低头看他,眼里多了几分同情:“我明天给你带个凳子。”
于添算是摸准了姚固的病,就算听到他说过去也不会表露心疼,该怼就怼,比起关心,姚固更能接受别人刺着他。
他表现出公事公办,拿钱办事的态度,姚固就能正常跟他聊天。
“帮我带个沙发吧,我还能躺着。”
姚固想了想:“没有沙发也别带太硬的凳子,今天晚上得上班,明天坐不了硬凳子。”
于添的表情有瞬间微妙。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这话题永远坦诚的姚固。
姚固想了想,敲了敲项圈,试图隔空跟老板打申请:“晚上随便您怎么弄,先说好别亲我成吗?”
于添没耳听,找了个地方坐着,看那辆车一圈一圈的在场地里转悠。
许进还是学生,她的学习能力应变能力都挺强的,练了一个多小时后兴冲冲的表示她可以直接去考试了。
教练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再送他们回去的路上,姚固还是坐在副驾驶,许进在镜子看了他好几眼,犹犹豫豫的开口。
“姚先生,于哥跟我说,今天我跟妈妈就要搬到你家楼下了。”
这可真是一个晴天霹雳。
给姚固劈懵了。
“我跟妈妈都很高兴你跟于大哥在一起,可以开始好好过日子,但是妈妈和我都想跟你说,不要总是想着我们,你好好的就行。”
“哈?”
于添也懵了,他后背发凉,赶紧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gay,也没有跟他在一起,你不要瞎说!!!”
大老板吩咐下来的时候不让说太多,因此于添安置她们的时候只说是姚固让的,根本没想过这母女俩私下里是这样想的。
这突然听到,吓得于添声音都叉了调子,哆哆嗦嗦的去拍姚固的椅背。
“祖宗,你说句人话,赶紧说我两没关系,你跟的男人是老总,我是直男!”
姚固也在组织语言,主要也没想到自己几个月前胡诌的一句话会被记到现在。
倒是许进看于添快厥过去,明白过来:“所以你其实没有跟姚先生在一起,是姚先生骗了我妈妈?”
“对!”
“在一起过。”
两人同时的答案南辕北辙,于添崩溃的指着副驾驶:“你不能这么害我,老总会杀了我的!”
姚固看他这样,挺开心的开始不做人:“我还对你告白过,你忘了?”
“别瞎说!你什么时候说过!开玩笑不算!”
于添拉着车门,想要跳车自证清白,可惜锁死的车门无情的拒绝了他。
“哦,原来你还记得,我还想着你不记得我可以再说一遍,你想听吗?”
姚固记恨之前他不让他吃想吃的东西,托着下巴语调轻松的不等他拒绝。
“那天在出租屋里,我跟你说我爱上你了。”
“啊啊啊啊啊”
于添快疯了,他手指发颤的指着他脖子上的项圈:“那可是有监听的!!!”
“监听?”
许进坐直了身子,她今天就觉得姚固不对劲,戴着项圈出门,但他两都表现的太正常,她也没好意思问。
刚才她只是觉得于添的反应似乎过于大了些,连她都听出来姚固在调侃,于添表现出忌惮害怕毫无道理。
于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解释:“不是……”
“小伙子玩的挺潮。”
教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接了一句。
姚固调整了一下项圈,只有在洗澡办事的时候高岭恕才会给他摘下来。
“好看吗,他送我的,应该是我身上最贵的东西。”
“我可以帮你”许进举着报警电话给姚固看。
这可不是小事。
“小孩子家家的,别多事。”
姚固不在意这个项圈,他戴的时候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他还跟高总打过申请。
希望冬天的时候能定制个毛的给他,金属的到了冬天太冷了。
很快高岭恕给他同步调节到了他的体温值。
让他见识了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