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兼职卖身,不是真卖给你了。”
姚固合衣躺在浴缸里,身体还在不由自主的发抖,他努力盯着出水口集中精神,反驳的嗓音哑的厉害,气息不足。
开口倒是他一贯的作风。
“太聪明也不是好事。”陌生男声从屋外传来,他听了全程,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姚固努力平复呼吸,集中注意力,让自己不要想太多,他讥讽道:“如果我蠢一点,没有意识到……大老板玩真的,我也不会犯病。”
“说到底还是我自讨苦吃。”
“你已经连我的名字都说不出口了?”高岭恕站在浴室门口,死死盯住背对着他泡在冷水里冷静的青年。
“呃”
姚固抓紧浴缸边缘,又开始觉得难受,佝偻着身体几乎卷成一团。
“看来不止是你的名字,连你的声音他都会有反应。”
萧奇看姚固难受成这样,也意识到他的病不对劲,站起身想要把人关在门外。
“我跟他聊聊,你先出去。”
高岭恕格挡住门,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态度坚决。
萧奇耸耸肩,又回去,拿了个大毛巾盖在姚固的脑袋上。
“需要开热水吗?我让他不要讲话,你只要不转头就看不到他。”
姚固的手指扣进手臂,他好像靠着这才能勉强保持理智,唇色白的没有半分血色。
“你不是怕别人碰你,你是怕别人对你有感情,在不知道他对你有感情之前还能跟他上床,一旦意识到他来真的,你连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觉得窒息。”
萧奇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边上,抱着手臂认真看他。
“我是真没见过你这种毛病,按理说就我知道的资料里,也没人对你好过,你这病可真稀奇,不怕别人伤害你,倒怕别人爱你。”
姚固没有说话,他的指甲陷进肉里,手臂缓缓渗出血,目光空茫,好似没有在听。
萧奇看到了,只说:“如果自残能让你保持清醒,我倒也不会拦着你,只要你别一个没留神把自己废了。”
手指迟缓的松开,姚固慢慢偏头看他,语气还算温和:“我不会这么傻的动手废了自己,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不如直接开窗从天台跳下去。”
萧奇挑着眉头,听他还能跟自己贫,只当没听出来声音有异,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跳下去你也死不了,你这人除了滑,也就是个命大的好处了。”
姚固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活着不好吗?如果哪天你想死,也别死我面前,我懒的给你收尸。”
萧奇重重拍下浴缸边缘,被他这话气的要死。
“我靠,我把你从斗兽场捞出来,给你扫尾隐藏身份,刚还给你煮了晚饭,又辛辛苦苦把你搬进来泡着,你就这么咒我?”
说完做了个西子捧心状,忧郁摇头。
“人心啊。”
姚固没有理会他像模像样的叫苦,伸出一根手指,开始逐一反驳。
“你不捞我我自己也能走,我还顺手给你提供了证据,理所应当享受你的回报。只帮我扫个尾算便宜你了,更何况慧眼识珠的又不是你,是、大老板的哥哥,你在这邀什么功。”
他下意识避开了高岭恕的名字,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男人闷笑,也只当没听见。
“你用我的房子,我的食材工具煮的面,我吃算给你面子,让你有机会孝敬我,可惜你做的实在太难吃,我全吐了,你搬我过来算你将功赎罪,现在,我允许你找个房间睡觉过夜,明早请你麻利的滚蛋。”
说完他抬手一指门外,却没转身,他知道高岭恕在,根本不敢看过去。
“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碰,账就全抹了,合着我还倒欠你个住宿费是吧,啊?你怎么不去搞个演讲,全世界都得拜服在你这一套理论下。”
萧奇看他都有精力开始赶人,麻溜的站起来,要跟他辩驳一二。
“你嘴笨,说不过他的,他应该没事了,你还有伤,早点休息。”
那个男人制止了正要激情辩论的萧奇,萧奇就跟只捏了脖子的斗鸡,直接哑了声儿,蔫了吧唧又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也没有伤的很重。”
姚固毫不客气的开嘲:“厉害啊,一句话让斗鸡成开屏花孔雀,这训法真有一套。”
“你闭嘴,我看你是不挨揍不舒坦。”萧奇恼羞成怒的撩水在他脑袋上,恶狠狠威胁:“你再多嘴我就揍你。”
姚固早知道他外强中干,根本不怕他。
“你来啊,你伤真不重早该上手打架了,不会只在这打嘴炮,不动手不就是怕现在伤重打不过我,被我摁地上揍,被你心上人知道丢人。”
萧奇被他这话噎住,愣是给气乐了:“你现在又好到哪里去,刚差点给自己憋死的不是你?犯病快厥过去的不是你?现在站不起来的不是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说我只会动嘴,整得你自个多能耐似的,有本事你站起来啊,让我看看你腿是不是在打抖。”
姚固别的不好说,有的是自知之明,他很快躺平直接承认:“对,你说的都是我,我腿软的站不起来。”
萧奇被他这么不要脸的直接承认唬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就听他一张嘴皮子张张合合的给他下刀子。
“我被我男人干的腿软有什么好丢人的,你想也没机会,还暗恋着呢,还追着吧,这都挑开明恋了,人答应你了吗?人理你吗?连人弟弟还没搞定呢吧。”
末了还不怕事的同情惋惜:“都三十了吧,还单着,老处男真可怜,您不会直接憋成太监了吧。”
最后他面露同情,用一句话总结:“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整得跟他真有多同情对方似的。
“……”
“姚固!我要杀了你!!!”
高岭恕攥着暴走的萧奇高扬的手,把他甩了出去,嘭的关上门。
“不能说我的名字,不能看我,不能听我说话?”
他掐着姚固的后颈,强迫他看向自己:“你是我的,你必须接受我的一切。”
“不准拒绝。”
第二天中午,姚固是跟着高岭恕一起去上班的,他的手腕上全是乌青掐痕,眼下也是一片晕染的黑雾,垂着眼皮子,一瘸一拐的跟在高岭恕背后。
始终和他保持两步距离。
他在电梯口迟疑着往后退了半步,被高岭恕一把抓了进去,他艰难的喘口气,掐着钳制自己的手臂,尽量保证自己可以正常呼吸。
这是昨天晚上到出门前长时间的教学成果,他目前学的还算不错。
昨天在浴池里,高岭恕一直在强迫他适应,撕扯开彼此的衣服坦诚相见,不断的占有他。
只要他开始窒息,高岭恕会等到最后一刻,才会给他渡氧气,控制他呼吸节奏。
包养近三个月,同居近两个月,他们从未接过吻,昨天的吻几乎成了姚固的心理阴影,仿佛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折磨。
反复窒息,再被强行供氧,他想吐,高岭恕就放开他,拎过垃圾桶让他吐,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池冷水放了,换上热水,弄脏了,再换热水,反复换了一整夜。
到了后来,他撑不住示弱,高岭恕又拿出录音,反复播放他昨天说的那句“可惜高总活不是很好。”
然后充耳不闻他的改口,姚固的伶牙俐齿在高岭恕面前总是词穷的可怕。
高岭恕反复问他:“你跟谁都能聊的开心,却连我的声音都听不了?”
他起初还能说没有,到后面没了力气,只能反复叫出高岭恕的名字,才能得到对方的片刻温柔。
“大老板?”
早上的时候,逼问已经从长句变成了简短用词,因为姚固已经理解不了太长的句子。
“高、高岭恕……”
姚固没法思考,只能重复对方的名字,眼瞳涣散,呼吸轻的几乎听不见,高岭恕冷冷看他,俯身过来,又是强行供氧。
“看着我。”
他目光失焦,勉强抬头,眼眸中照不出清晰人影。
“活不好?”
他很轻的皱眉,迟缓的回答:“好”
天亮以后,或许是姚固没力气再犯病,高岭恕停止了逼供,只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他的所属。
“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只有我才能拥有你,你也只属于我。”
“我想怎么碰你都可以,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想,像这样毫无阻隔的触碰你。”
“你属于我,我想怎么对你都可以,你只能看着我。”
“姚固,你也喜欢我,这一个月来你身体的反应变化骗不了人,你的身体才是最诚实的。”
姚固缓缓闭上眼睛,在无尽占有中抬手覆盖住对方的眼睛。
出门前吃了药,也吃了饭,姚固不是很想再一次吐出来,他勉强抬头看了高岭恕一眼,又靠着电梯重新低下头。
高岭恕这才放开他,他越来越没有办法忍受姚固不在他的视野里,不在他的监控下。
更无法容忍姚固想要离开。
如果说之前利诱的路子走得通,他还能装个人样,装出老板的模样让他留在家里睡觉。
可姚固昨天的反应,毫无征兆的撕开了他伪装完好的人皮。
他在拒绝他。
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如果不是下午三点有个例会,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姚固。
高岭恕是个掌控欲很强的性子,他可以不在办公室坐着,但定好的行程一定不会改,不论什么原因。
姚固听明白他的意思,要他跟着一起参加例会,很自觉的抱着垫子和毯子跟进会议室,动作缓慢的挪椅子。
于添憋了又憋,实在憋不住,闷不做声的过去给他把椅子拉好,排成一排,看他露出的胳膊腿上全是青紫掐痕。
“怎么搞成这样?”
算算老总回来的时间到现在,也就十三四个小时,大晚上的怎么又打起来了。
姚固眼眸一动,默默离他远了一点,他的声音还是很哑,也没什么力气。
“谢谢。”
于添看他表现明显的抗拒,只礼貌疏离的跟他道谢,憋着气扭头不理会他了。
两个多小时的会议,姚固侧躺在拼成的临时床榻上睡觉,他太累了,睡得很安静,连翻身都没有,也没有被会议影响到。
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会议早已结束,整个会议室里空荡荡的,昏暗寂静,让他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比起爱你保护你,让你疼痛远比让你舒适,更不容易让你犯病。”
逐渐清晰的视线里捕捉到了一个高大人影,没有灯光,姚固沉默一会。
“开灯吧,你这是在折腾我还是折腾你自己。”
高岭恕在夜晚从不关灯,姚固猜测多半是幽闭恐惧,这样一个密闭黑暗的环境会让他觉得难受,就如同此刻听到他声音开始难受的自己。
“你更能适应纯粹的占有,而不是我喜欢你。”
高岭恕不为所动,手掌触碰他瞬间僵直的小腿,他强行拽住他的腿,搁置在自己膝盖上,一点点按揉。
黑暗中,姚固的呼吸声顿住,咽喉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响,过了一会,发出一声抽气声,呼吸开始变得又短又急。
“你可以犯病,犯病的后果是你连呼吸都到受到我的节制。”
高岭恕的嗓音很稳,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意,密密麻麻裹在姚固身上。
“我很喜欢这样。”
“你合该是我的。”
他说完这两句,起身压着喘不过来气的人,吻住他的唇轻轻磨了磨,这才渡过去一口氧气。
“第一次见面,我在笼子里看你,分别后再一次见面,我在笼子外看你。”
高岭恕等着他胸膛氧气耗尽,慢条斯理的拂过他的脸颊,在临界点上俯身再渡过去一口气。
“你看,没有我,你自己连呼吸都做不到。”
过了很久,能够自主呼吸的姚固仰躺着,试图组织了一下语言,很是诚恳的向他道歉。
“对不起,高总,我只知道你病的重,没想到你病的这么重,是我不对,我错估了你的严重程度。”
“您看这样成吗?我把房子手表之类退给您,那场斗兽局里的损失我也会尽量还。”
“当然。”姚固知道自己现在状况不行,动起手来铁定吃亏,赶紧在高岭恕发疯前强调了一句。
“我也不跑,只要您别动不动靠近我,我吐了一晚上,胃都疼了,真不想再吐了。”
高岭恕看他捂着胃,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看:“真不跑?”
“不跑。”姚固拿出他最真诚的表情,试图让高岭恕相信他,他忍不住开始嘴碎:“您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人其实挺有自知之明的,该躺平绝不会反抗。”
高岭恕这才起身打开灯,拿了个垃圾桶给他。
姚固勉强保持他最后的礼貌,说了句:“谢谢。”
又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