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一愣,咬牙道:【盛桐柏,你他妈招了个什么东西来?】
盛桐柏老实答:【第八神,欺霜。】
识海中静了一瞬,随即,011超分贝的声音炸了开来。
盛桐柏的眉毛细微皱了下,拾起地上的剑拍拍,声音沙哑地问:“宴衡?能听见吗宴衡?”
一阵流光划过,宴衡化作人形站在他面前。盛桐柏有些艰难地起身,眼前骤得一黑,临要跌倒了的时候被宴衡搀扶住了。
“……你——”他有些干巴,担心的话只冒出个你,又被咽了回去。
盛桐柏的脸色很不好,纸一样惨白的吓人。他一手攥着宴衡,一手搭在额前轻抚眉心,低喃着说:“……没事,我没事…”
宴衡探了下他的脉搏,表情渐渐冰冷下来。
盛桐柏被诅咒了。
他的灵魂会在死后交于第八神的手中,傀儡似的听从欺霜的一切命令。凭借着心意,欺霜甚至可以让他无法再以生灵的姿态重现这世间。
他可能只会存在于世界外的空间中,宛若被金丝笼困住的莺雀般只供欺霜一人欣赏。
……坏透了。
“……邺城,去邺城。”盛桐柏感觉稍微好点了后,便强撑着身子向宴衡发号施令。他的眼很亮,完全没有一点衰败之相。
宴衡心里无端烧起了股火,他松开盛桐柏,冷声反问:“凭什么?”
盛桐柏踉跄一下抓住他,好像咬牙说出的这话,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凭你是我的剑。”
*
传送阵闪过,盛桐柏和宴衡落地魔族地界。他的脸色看着好了点,手上的口子被一方帕子包住了,欠揍地说:“哎呀,想想小妖王现在一定气的不行。我倒还挺想看看那张脸的,可惜咯。”
事实确实如此,时眠已经已经快气疯了。自幼年懂事开始,他就没被人这么戏耍过。
“呵呵,明明能用武力直接抢走女娲泥,却偏偏用这么麻烦的法子。”他气笑了,手里的扇子捏的咯吱作响。
封玦沉默下来,自我怀疑的模样叫时眠看了,憋屈窝心的情绪一下散了不少,隐隐有些得意的地笑问:“不知小叔现在觉得,我这朔金花下的如何?”
封玦沉默不语。
传讯的小妖跪在殿中,一时竟是进退两难,只得将脑袋低得更狠,生怕一个不注意,将两位主子惹了个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时眠轻飘飘地说着,手拍了拍封玦的肩膀,与他错身而去。
“你说云粼那边至今还未得到消息?”
“回禀君上,确实如此。自半月前在嶂林中消失后,云粼遍在未露出过痕迹。仙门百家的人一直在逮捕他,却不见任何成果。”
“给莫砌传话。就说‘云粼’携天地一剑闯入我妖族地界,而后盗走女娲泥销声匿迹。”他晃晃扇子,“可要叫莫砌千万快点,‘云粼’可不是好招惹的。”
“属下遵命。”
“修为被废,经脉损毁……”封玦低喃着这几字,恍然道:“难不成他就是云粼?可你的……”
时眠浅笑,“不用担心,我都已经看过了,他不是云粼。只是单凭我们的话,自然找不到他俩,所以就先接仙门百家的手查一查了。”
“想要在外面潇洒自在?哪有那么简单。”
*
魔界位处世界的东北角,一条将他们与苍流世劈开的横沟深不见底,也由此划开了人魔的清晰地界。
但魔界的环境并不好。黄沙戈壁,寸草不生,跟撒哈拉大沙漠一样望不到头。昼夜温差又大,外来人在这基本抗不过三天。
比如盛桐柏,这才半分钟,他已经热得受不了了。还好上方有建筑投下的阴影,不然他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收拾收拾滚蛋了。
【这多少度啊?】
【三十五。】
【我晕了。】
宴衡抬手,轻轻在他肩上一拍,盛桐柏整个人瞬间凉爽下来,周身似乎又恢复到了二十多度的适宜。
“不用谢我。”宴衡抢先说着,“你是叫盛……呃…”
盛桐柏笑笑,大概猜到了他要问什么,贴心道:“盛桐柏。成皿盛,木同桐,木白柏。”
“好,盛桐柏。”
“终于想问我的目的了?”
宴衡垂眉看他,低低嗯了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本来睡得好好的,某天忽然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占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体。而他的灵魂被我撵走了,正在外面飘荡。我感觉这样不好,寻思给他捏个身体,让他重新住进来,就算是弥缝其阙了。”
“现在女娲泥找到了,就差云粼那散落在这里的一缕魂魄了。”
宴衡皱眉:“你的重点好像放错了。暂且不提灵魂感应一事,你知道你这幅身体的情况吗?”
盛桐柏点头:“半死不活嘛,我知道。”
“何止。”他冷声训斥道:“你中毒了,世间无药可解的朔金花毒。它会蚕食你的□□,折磨你的灵魂,连我也没有办法,你不曾为自己想过吗?”
“我想有什么用?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你都无可奈何,何谈我这个经脉报废,灵丹被毁的小小修士。”
“不。”宴衡定定看他:“还有一技可用。”
“什么?”
“你用女娲泥重新给自己捏一副身体。”
“你这不是浪费吗?朔金花是种在灵魂上的毒,我换了个身体也是一样的啊。”盛桐柏说:“这不是浪费神器吗?”
“但这可以减少你很多痛苦。”
“那也不行,这生意太亏了。”
宴衡皱眉。
【小心点,楚华秋来了。】
【好。】
光灵导航跳出来,亲昵的在他身边转了圈后落到了他的肩上。
盛桐柏这才想起来楚华秋被骗到魔界的事儿,不过他也不是很害怕,最强外挂就在身边,宴衡难道还能看着他去死?
他要真会这样,盛桐柏将他从时眠身边召回来时,他就不会现回人身了。
况且现在他把自己洗的多白啊,宴衡对他最不爽的事情应该也就只有骗着签主仆契那一回。
死是死不掉,但一顿暴打应该少不了,既然如此的话……
盛桐柏深吸口气做好准备,“走,我们去找程进榕。”
那就俩人一块打吧,省时省力。
*
宴衡搂着他直闯程进榕主殿,楚华秋紧随其后。彼时程进榕正在床上小憩,窗子上便接连翻进来了两个人。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紫水晶似的眼里氤氲一层雾气。他看看盛桐柏,又看看宴衡,还没反应过来,楚华秋便也跟着钻了进来。
“好久不见面啊冒牌货。”
楚华秋“唰——”的亮出本命剑,语气阴沉眼神阴鸷,“我正打算找你呢,你反倒是自投罗网来了。”
“说,我师尊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他的剑刚指向盛桐柏,一点裂缝便从剑尖陡然向下裂开。几人皆是一阵惊疑,在反应过来时,楚华秋手里的剑碎落在地,只余一把剑柄还在手中。
“无礼。”宴衡冷冷扫过一眼,如雪山之巅的寒风般将楚华秋冻在原地。程进榕察觉不对,匆匆下床后抱拳弓腰做礼,“他年纪小,不懂规矩。不知二位贵客此番前来,是有何要事?”
宴衡收回视线,手碰了碰盛桐柏的胳膊。
盛桐柏:“……”
【这开局我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011:【我也。】
盛桐柏不免觉得恍惚,明明他什么还没做,什么还没努力,怎么就感觉任务快完成了。而且......
【程进榕这个反应……他云粼不是生死之交吗,怎么表现的这么平淡?】
【因为武力太过碾压的原因?】
盛桐柏咂舌:【可恶,011,我好恨。下个世界能不能给我安排个狂拽酷炫吊炸天的身份啊。】
【行啊。】
将云粼的事情上下解释一番后,程进榕松了口气。他将楚华秋拉到身后,打起了圆场,“此事华秋也同我说过了,想来是太着急,没问清楚,这才造成了这么个误会。”
盛桐柏也挂上笑,十分理解地挥挥手,“没事没事,都懂都懂,小孩嘛,难免心急。”
“是是。”程进榕拍拍楚华秋的胳膊,“对了,不知二位是否用餐了?这正值晌午,不妨与我一同落座,尝尝邺城的美食如何?”
“这可太好不过了,我同宴哥自来到邺城至今还未进食呢。早便听闻魔族的特色菜品香辣美味,今日得借尊上的福气,我是定要好好尝尝的。”
程进榕听了这话,脸上地笑更灿烂了。余光扫了眼楚华秋,而后左手向前一伸,“这话客气了,快请。”
盛桐柏同他向前走出几步,见宴衡仍落后着,连连道:“哥快跟上,还有这位……”
他冲楚华秋笑笑,表情上却无端透着种挑衅,很狗仗人势地说:“小徒弟,可别走丢了。”
楚华秋阴沉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稀得你虚情假意。”
“那你能如何?要来打我吗?”盛桐柏贱兮兮地说着,手抱住宴衡的胳膊,“那你快点来打我,快快。”
楚华秋气的咬牙,愤愤骂:“狗仗人势的东西!”
宴衡凉凉扫来一眼,好像薄刃,抵在楚华秋的咽喉上,让他嗓子发干,浑身的汗毛霎时树立起来。
这狗主人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