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他被迫得无路可退,连耳尖都不禁泛起了些许红色。

“好无救,何事让你如此开心,为兄也想知道。”

谢必安被猛的推开也不生气,弯起一双笑眼定定的看着他,眼中盛放着能让人活活溺死的温柔。

“哈哈哈……无妨,只是想到了那年的寒梅雪景,‘花美不如美人美,酒香不及美人香’。”

范无救想起那年赏梅弄景之时,不知为何临时起了意,要画在自家兄长背上。

谁知起笔太过豪放,竟一路画到了尾骨上。

谢必安的小厮青岚见着这一幕,吓得两手两脚不知要往哪摆,盘子碗都端不稳了,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哈哈哈……那不如一会出了木桶,再给为兄画上一枝?”

谢必安想到当日场景,不禁拍着他的肩膀一同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倒也不无不可。”

范无救想到“幕后之人”或许会被他二人吓得功力不稳,以至幻境出现裂痕。

不由得被激起了些许顽劣心性,忍不住和他一同胡闹起来,便是闹得不成样子,也颇得一番乐趣。

二人相互替对方搓洗过身体,各自穿了亵裤,披了外袍上床。

“必安兄大善,还请饶过贤弟,稍后以下犯上之举。”

范无救眉心一挑,弯腰俯身作行礼状,唇边明亮顽皮的笑意,越扩越大,怎么也藏不住,眼角眉梢间充满了活泼的生气。

抬手变出一排颜料,辰砂、赭石、墨黑不一而足,还在旁放了一支狼毫,和作涮洗水合的之用的清水,又伸手取了布巾以作擦拭之用。

“辰砂又名朱砂,无救可是要索为兄的命不成?”

谢必安任由他解了自己外袍,惬意的趴在床上翻看一本前些时日寻来的《奇闻异事》。

伸手拈了一点赤色颜料粉,观其色,嗅其味,状似生气的与他逗趣调笑。

“朱砂分明是安神的,必安兄学艺不精,竟还信口胡言,凭空污了贤弟清白。贤弟委实冤枉!”

范无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奇闻异事》,磨了磨尖尖的虎牙,亮晶晶的眼睛状若生气的瞪着他。

“哈哈哈……为兄知错。今夜任凭无救处置。”

“好无救,快把书还给为兄,如此干干的趴在这里等你画上几个时辰,委实无聊了些。”

谢必安扯了一下他紧握着《奇闻异事》的手,没扯动,笑着回握住他的手告饶。

“必安兄又来拿我寻开心。”

范无救摇了摇头,笑着把书放在他手里。挽袖欲画之时,又嫌袖子碍手碍脚,唯恐打翻了墨彩。

干脆脱了外袍丢到一边,提笔蘸了赭石,在他背上信手挥毫泼墨。

一树枯枝散出梅香,细小的点点枝杈渐渐攀附上他左侧肩头。

往日光景逐渐与此时重合。

“无救,梅自冬来,凌霜傲雪。却在春暖之际尽数凋亡,委实可惜了些。”

那时的谢必安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情态,他披着狐裘与范无救手挽着手,折梅相赠,若有所思。

“那贤弟就为必安兄画上一枝,必安想留多久便留多久!”

范无救拍着胸脯作出保证,转身去取了一排颜料来。

谢必安本以为他是要以笔墨封存,却没想他一把抽掉自己腰带,褪了外袍,竟在他背上胡作非为了起来。

细小的枝杈逐渐变得粗犷,又微微散出分支从旁点缀,一路蔓延到蝴蝶骨的位置。

“‘花美不如美人美,酒香不及美人香’,必安兄可愿将寒梅风骨封于己身?”

范无救带着促狭的笑喝了口酒,扬了扬手中握着的狼毫向他示意。

“如此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不无不可。”

谢必安干脆利落的脱了亵衣,拿了话本子趴在床上翻阅起来。

枝杈逐渐收束,变为满蕴着勃勃生机的粗重枝条,一路滑到腰下三寸的尾骨处。

范无救伸手滑向他腰腹,形状分明的肌肉线条干净利落,极富弹性。摸到那一处扭结时,他干脆利落的抽开他裤带,向下褪了三寸。

“无救起笔作画,未免太过豪放。怎的动辄就要脱了为兄的亵裤去?”

谢必安看到“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时,正巧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腰腹四处乱摸,不过多时就被解了裤带,向下褪去。

不由得起了些许玩笑之意,微弯起双眼扭头看他,不出所料的看见了正专心作画,装成鸵鸟不去理会他,耳尖却被臊得发红的范无救。

“好无救,你若是想,尽管说与为兄便是。何苦如此?你这样到处乱摸,弄得为兄都有些痒了。”

谢必安的恶劣趣味怎么也收不住,薄唇一张,又开始说些让人无地自容的怪话。

“闭嘴。”

范无救磨了磨虎牙,状似威胁的瞪着他,耳尖红得似要烧起来一般。

转身取了布巾沾湿,将他乱动时还未干透,正四处乱淌的颜料擦拭干净。

谢必安怕他被自己臊得无地自容,心知不能逗得太过。乖顺的任他不甚温柔的将他按下擦拭,笑着转过身去,继续翻看。

干枯的枝杈逐渐开出鲜艳的红梅,范无救涮了狼毫,蘸取些许辰砂,一点一点的缀上寒梅。

点了红梅还嫌不够,又随手蘸了些辰砂将他背上梅花一一晕染开来。

霎时,一树红梅如同自骨肉鲜血中丛生开尽,斜斜一支自肩头至尾骨,盛放在他的身上。

范无救收了颜料布巾和狼毫,见他百无聊赖翻看话本的样子,又临时起了意。

信手蘸了些辰砂,在他额间细细勾勒了一枚冷蕊,笑着凑上前逗趣玩笑。

“必安兄,不如与贤弟讲上一讲,这书里都说了些什么?”

“‘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亏得无救不是什么帝王之相。”

谢必安眼中微微含着笑意,盯着他的手若有所思的揶揄道。

他趴在床榻之上,额间一抹艳魄衬得他越发清冷出尘,背上寒梅自烛火中摇曳,竟隐约带出了几分惑人气息。

身下亵裤褪至大腿,绣着梅花的白色外袍堪堪掩住一丛风光,看不分明。

范无救匆匆移开目光,不敢再看这一副绮丽风光。

“分明就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必安兄又来取笑贤弟。”

不过多时,谢必安背上的颜料被尽数晾干,他拉起亵裤系上带子,将外袍放在一边。二人一同沉沉睡去。

次日晨起,便听得门口的大堂传来一阵切切察察的声响。

二人取过簪子绾了发,穿上衣袍,拿起佩剑,携手走进大堂。

只见得大堂之上,一位娇俏女子款款而来,抱住一旁男子的手臂,状似亲昵的问询。

“华郎,爹说我们明日就将成亲了。你为什么不笑一笑呢?”

被称为“华郎”的男子双唇不断嗫嚅,似是怕到极点,极为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

“好,成亲。久安,我们明日就成亲。”

“华郎你真好!来者皆是客,大家明日都要来喝叶某的喜酒。”

被称为“久安”的女子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笑颜,她欣喜的环住“华郎”的脖颈,眼神却古井无波,隐隐带着一丝血色。

那女子话音刚落,客栈中便挂上了大大小小闪着幽暗光芒的暗红灯笼。

血气越聚越多,浓重得呛人,逐渐凝为实质,周遭被染上了黯淡的鲜血颜色。

“一拜天地!”

桌岸之上摆了“喜”字的红烛裂开一道缝隙,口吐人言,嗡嗡作响,烛泪一滴一滴掉在桌子上,像极了含着血沫的垂死之人。

“二拜高堂!”

桌岸上的灵牌化为人形,伸出薄得纸片一般的手状若慈爱的拍了拍新郎新娘的手。

“爹,娘。女儿好想你们!”

叶久安放开“华郎”的手,欣喜的扑上前抱住“灵牌”,撒娇耍赖,语调之中无尽的依恋。

忽略此时诡异的场景,倒真像是一个温馨的家园。

“夫妻对拜!”

烛火闪了两下,彻底灭了。周遭的冲天血气,将整个屋子环绕成了一片暗红的浓雾。

与此同时,屋中的其他人逐渐现出狰狞的鬼相。

他们面色青黑,獠牙长至锁骨,深红的尖利指甲七寸有余,一身染血的破衣烂衫,黑红的血液顺着七窍缓缓流淌,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逐渐聚集在“华郎”身边,越靠越近,眼看就要将他拆骨啖肉,埋没啃噬。

“华郎,你怎么了?久安有那么吓人吗?”

叶久安靠在“华郎”身上,语气略带了几分娇嗔和埋怨。

她伸出深红的尖利指甲勾住他的衣角把玩,全然一副依恋情郎的少女情态,似是正对着自己的爱人肆意撒娇作痴。

“没、没有。”

“华郎”抖如筛糠,陪着笑磕磕绊绊的吐出几个零星的字眼。

“爹爹,娘亲,还有叶家的所有人,他们都死了。华郎,他们死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叶久安绕着自己衣角,似乎很是困惑的询问出声,全然一副一无所知的天真娇俏模样。

“许是、许是寿终正寝了吧。哈哈,寿数由天定,这也是没办法的。”

“华郎”干笑几声,额角的汗液越流越多。

“你骗人!明明都是华郎杀的。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能忘?”

叶久安跺了跺脚,嘟起乌青的嘴,暗红的血液自唇角流下,她摇了摇头对他娇声呵斥,话语中隐含的内容却教人心中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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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不渡
连载中冷浸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