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小兴子,把这臭娘们给我卖到妓院里去。不过摸了她两把,竟敢咬我。倒不如直接送进去,让她给我好好长长规矩!”

青年甩了甩收缴来的破旧钱袋,眯起双眼满是轻视的一哼声,朝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

“我宁可死!也不去那种地方!”

还未来得及拦下,被押往一个方向的女子忽的爆发出周身所有力量,狠狠撞上面前的刀剑。

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那青年一脸,他抹了把脸,疯狂的跳脚怒斥,咆哮出声。

“他妈的!反了!反了!想死是吧?想死少爷我成全你,我看你爹这把老骨头也活够了!小兴子,把那老东西给我剁了!既然这么想死,那就一起作伴去吧!”

“你要剁了谁?”

谢必安飞身一脚踹上小兴子心口,将老者护在身后,冷声质问。

“哪里来的两个混账东西?咸吃萝卜淡操心,三番五次搅我好事!上!都给我上!把他们两个给我一起剁了,出了事我顶着!”

青年一脚踹上面前小厮的屁股,指着他们瞪大眼睛咆哮,气得手指都发了抖。

话音刚落,一群小厮凶神恶煞的拿着铁棍、砍刀、斧子等器械,一溜烟子冲了上去和他二人打将起来。

谢必安将老者安置在树后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拔出青霜剑,跟着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火气的范无救一起并肩作战。

一时之间,金石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其间夹缠着似要响彻云霄的怒吼和斥骂。

片刻后,小厮们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那青年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被范无救一脚踩在地上,九黎剑冷冰冰的横在他颈上,吓得他不敢再动弹。

“你要去哪?”

范无救一双凌厉俊秀的眼被气得染上了鲜血的颜色,恍若嗜血修罗,唇边吐出的话语像带着血渍的冰碴子,冷得刺骨。

“哎呀,大侠。您有话好好说,您别……啊呀!不不不,我错了!我该死!您拉我去见官吧!小的以后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那青年转了转眼珠,试探着轻轻推了一下剑身,反被更用力的压上他脖颈,甚至隐约渗出了鲜血。

连忙跪趴在地,抖如筛糠,眼中却越发显现出怨毒之色。

“不过,既然要见官。怎么能没有苦主呢?”

那青年见他神情稍作松懈,双手作投降状慢慢起身。

电光火石之间,变故突至。青年猛的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拉过老者,将其一把推到了身旁小厮的刀刃上,目光极度憎恶怨毒的看着他。

“你!去死吧!都是你这该死的老东西害我被如此羞辱!”

“女儿,是爹没用。黄泉路上,找个好人家投胎,别再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那老者喷出一口鲜血,双眼大睁,死不瞑目,神情中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你!你!”

见到如此恶行,便是泥人也被激出了三分火气。

谢必安一脚踹上青年后背,青年吐出一大口鲜血,转过身神色怨毒的看着他们,似要将他们抽筋扒骨。

他一把拔出插在老者心窝的钢刀,起身攻了过去。二人被彻底激怒,出剑越发不顾章法,招势凌厉狠绝,刀刀取人性命。

只听得一声痛叫,那青年被两把剑同时穿心而过,他怨毒的盯着他们一字一顿的吐出诅咒之语,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唇边流下。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诅咒你们生不如死!我诅咒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少爷!少爷!杀人了!杀人了!”

小厮们屁滚尿流的四处乱窜,往一个方向连滚带爬的逃了。

二人擦了剑身入鞘后,相携离去。

“烽火虽未连三月,家书仍可抵万金。”

自谢必安离家后,替他打理谢家产业的远房表兄每月都会给他寄来一封家书。

内容不外乎是什么:

“谢家麾下的铺子又赚了些许银钱,若是有什么不够尽管和家里说。”

“若是思念家中,尽管带着无救一起回来,谢家大门永远为你二人敞开。”

“城西的罗家布庄,他家的小姐你们曾见过的,逢年过节总是给谢家送最好的布匹过来,可惜你们二人总是不在。”

“我和绫罗姑娘聊天时曾提及过她的姓氏,我问旁人皆姓于名前,为何她却独独名于姓前。她说她家中皆为南疆人氏,南疆习俗自古如此。我于家书中说与你听,也算是一桩小小趣事。”

十五望月,又是家书自远方传来之日。

二人像平常一样小心翼翼的打开家书,而这次,家书上却只写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吾弟必安、无救,为兄甚思之。”

“遭了!家中出事了!”

谢必安反复翻看家书上的字迹,发现不同寻常之处,心中顿时慌乱如麻。

他与表兄自小一同长大,他写字时向来习惯在末尾处重重一勾,端的是一手风雅又凌厉的好字。但这此位于最末的“之”字笔迹却十分飘忽,仿佛情急之下草草写下。

范无救闻言拿起九黎青霜,握住他的手,去镇上马厩租了匹快马,连夜赶路回到长安谢家府邸,却看见谢家大门上被死死贴上了一张又一张封条。

“哎呀,听说谢家上个月被查封了。说是什么……好像是说他们卖了朝廷违禁私售的刀具盔甲之类。”

“我在谢家商铺买了十多年了!什么盔甲刀具的?我怎么连个盔甲毛都没见过?”

“哎,谁知道呢?兴许是别人看着他们家眼红了,或者是得罪了哪个大官。世道一直如此,不给那些个官啊府的交些供奉,可不就是说查就查了。”

谢必安听得耳边的闲言碎语,慌不择路的跑到正在交谈的两个中年男子面前,拉住他们其中一个的衣袖,眼眶微红,语气略带哽咽的问道。

“那谢家的人呢?他们在哪?”

“你是……谢家的小公子?他们当然已经被收进牢里了。”

“哎,你还是去衙门看看吧,少了多少供奉,你只管翻倍交了便是,破财消灾总听过吧?你若是回的急没带够钱,咱们就给你凑一凑。”

“咱们这些个街里街坊,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谢老爷平日里待人宽厚,你们几个也都是些好孩子。我们多的没有,十两二十两还是凑得出来的。”

“是啊是啊!谢小公子还是去衙门看看吧,若是真缺了银钱,我们帮你凑!不就少吃几天鸡蛋的事嘛。”

中年男子感慨般的拍拍他肩膀,缓声劝导,旁边的妇女老者们也跟着一同附和起来。

“各位乡亲父老,必安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谢必安一撩外袍跪在地上,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叩拜礼。

范无救也沉默着随他一同跪下行礼,起身将他扶起后,二人一同向衙门的方向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门口的两个差衙横过手中的武器阻拦道。

“我是前些时日被查封的谢氏族人,您看……”

谢必安从袖口露出了一锭碎银,向衙门内使了使眼色。

“哦,谢家。那你一会可要小心着说话。”

“咱们这里新来的巡抚大人,他的儿子,听说就是被一个姓谢的和一个没见过的给杀的,巡抚大人正到处找他们呢,这谢家也算是撞枪口上了,我就不多说了,你看着办。”

差衙掂了掂手里的银锭,悄悄收进袖口,冷哼一声,想了想,又转头向他们叮嘱了两句。

升堂!

威武!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所为何事?惊扰公堂!”

巡抚大人一拍惊堂木,眯眼看了看堂下跪着的两人,厉声喝问道。

“谢必安。是为长安谢氏商铺被封一事而来。”

“范无救。我与他一同前来,为的是同一事。”

二人恭敬的跪在堂下,作出答复。

“谢必安?范无救?抬起头来!让本官仔细看过你二人形貌!”

巡抚听到这两个名字,厉声拍下惊堂木,让他二人抬起头,又召来一旁的师爷耳语片刻。

师爷略带同情的看着他二人,缓缓退下,一炷香后,巡抚拿起两张画像仔细比对过,狠狠拍下惊堂木,厉声斥问。

“你二人可曾去过沧州?可曾杀死过一个带着小厮的青年男子?还不从实招来!你们之中,究竟是谁,杀害了我儿?”

“是我杀的。我范无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儿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

范无救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这巡抚上梁不正下梁歪,对他二人怀恨在心,随便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在谢家头上。

偏偏他抓到了二人的软肋,用谢氏族人的牢狱之灾作为威胁他二人的筹码,简直令人不齿至极!

“大胆刁民!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来人!给我打!”

“呃!”

粗重的棍棒雨点般落在范无救身上,谢必安起身夺下又要落在他身上的棍棒,狠狠扔到一边。

“以权谋私,滥用私刑!你这做的究竟是什么巡抚?你养而不教,你儿子的下场是你一手造成!”

“刁民!刁民!好一个俐齿伶牙的谢小公子!好一个大义凛然的刁民!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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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不渡
连载中冷浸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