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之已摸出纳布一些门道,看得出他是在欲盖弥彰,心中越发好奇。但他知纳布吃软不吃硬,且忍功一流,故站且按下不表。
翌日,顾清之照旧去找乌鹤雪学习伪装易容,乌鹤雪在男扮女装上经验格外老道,连夜列了表单,告诫他种种细节。顾清之见后不由惊叹他心细如尘,乌鹤雪心中得意,嘴上谦虚道:“这算不上什么本事,唯手熟耳。”
顾清之听着有点奇怪,但没细想。
乌鹤雪为他重新梳妆打扮,换了一套比昨日更女气的装扮,教了他些姑娘家的规矩,顾清之只当学门新手艺,并不扭捏作态,很快学得有模有样。乌鹤雪为人师表十分欣慰,但总觉得他少了两分韵味,苦思冥想了一阵后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小顾你是缺个丈夫!”
“什么?”
顾清之吓了一跳。
乌鹤雪抿嘴笑道:“小顾你现在虽有了女儿家的仪态,却没有男人留下的印记,所以还不像个妻子。”
顾清之不明所以。
“什么是男人留下的印记?”
乌鹤雪掩着嘴偷笑。
“这事我可不好说……嗯,不过你可以先试着给自己编造一个‘丈夫’,想象一下与他日夜相处,他会给你带来什么改变。”
顾清之为难道:“这怎么想得来……”
乌鹤雪道:“这不难的,你也不用凭空闷想。可以在身边找个人作为原型,八分真,两分假,掺和着编,这样就很容易编得鲜活生动。这样好了,我替你列张表,你回去一边想一边填,便当是今日的课业,如何?”
顾清之想了想,觉得有理,点头答应下来。
纳布近日因有诸多不便,只能穷极无聊的窝在家里看书,他翻看的是莫陇背默下的巫教古籍,全文以古越文写就,艰深晦涩比中原的三圣简文有过之而无不及,纳布翻了不到五页,已头疼欲裂,本等着顾清之回来陪他练剑,没想到顾清之今日竟一袭素色长裙,袅袅婷婷地回来了。
经过乌鹤雪的悉心教导,在伪做女子这件事上,顾清之算是初入门庭,举手投足间已与寻常女子无异。乌鹤雪替他择的妆容并不过分浓艳,只在他原本的容貌上稍作修饰,柔和了眉眼的线条,再教他说话时多低头垂眸,不细看时,颇有些娴静温婉大家闺秀的风姿。
纳布瞪圆了双眼,讶然道:“你怎么……这样回来了?”
顾清之道:“鹤雪说我是此道上的新手,需要多加练习,最好这几日都如此装扮。”顿了顿,又故意问他:“你还是觉得不适应吗?”
纳布揉了揉眉心,道:“你这样怎么练剑?”
顾清之立刻站直了身子,昂首道:“我把裙子卷起来就行了!况且玄门中也有不少女修剑客,谁也没规定姑娘家就不能练剑吧?”
纳布挑眉看他,顾清之顿时心虚,发觉自己这功破得太快。
纳布道:“这裙子要让你给穿坏了,你再跟他说是练剑练的,鹤雪非跟你闹上天,你信不信?”
纳布陪着练剑的诱惑太大,顾清之只犹豫了片刻,便主动到屏风后洗去妆容换回男装。
纳布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在玉莲子中切磋了一个多时辰,又谈论了些武技上的心得,时间过得飞快。回到洞天藏茗时,已到该用晚饭的时辰,雁断书十分贴心地替他们把晚饭送到屋内。
两人一道用过晚饭,纳布去洗澡,顾清之将乌鹤雪交给他的卷轴打开,开始填表。
姓名那一栏,顾清之想起纳布当日的教导,提笔写下朱湖二字。
年纪上随手填上,外貌二十有五,具体年岁未知,应未过百。
写到容貌时,顾清之的笔停驻了片刻,最终落墨平平无奇四字。写完后,忍不住瞧了眼屏风后的纳布,他心里忽然有些慌乱。于是见到性情那一栏时,便写下了自己的性情,温和平顺,谨慎小心。
但且停笔,又觉若写得太过温顺平庸,未免不像个邪修——既然是秋瑟谷内的夫人,丈夫应该是个邪修。思来想去,他提笔划去了温和平顺四个字,添补到,外表冷漠,言语刻薄,然内心温柔,对身边人格外照顾。
下一行问的是其人在秋瑟谷内所属的派系,顾清之思忖着这行填隐蛇窟肯定最稳妥,日后若要查起来也方便遮掩。但他对隐蛇窟了解不深,于是隔着屏风问纳布道:“纳木错,能帮我个忙吗?”
纳布此时正因浴桶太高有点烦躁,不得已使了个咒术,暂且变回壮年模样,用成年男子的声线问:“怎地,你要我等会儿帮你搓背吗?”
顾清之愣了一下,隐约猜到了他的烦心事,放下笔问:“你要我帮忙吗?”
纳布脑海中浮现起他女装的模样,断然拒绝道:“不用。”
又问:“你要我帮什么忙?”
顾清之知他好强,也不多言,问:“隐蛇窟内除了巫医,也如旁的杏主一般收些邪修门客吗?”
纳布坐在浴桶里,用麻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胸口。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清之将乌鹤雪的要求说与他听。
纳布道:“也不只收巫医。只是早些年巫医们拱着他做了这秋瑟谷的巫医之首,求他庇护,所以隐蛇窟里多是巫医。这些年也渐渐养些旁的邪修,说是门客倒也不准,多是窟里养大的孩子,父母都死干净了,跟着嘉骨学了些修炼皮毛,运气好的易骨成功后念着旧情,留在窟里替他办事。也偶有一两个是得了我师兄的好处,知恩图报,留在隐蛇窟里替他办事。
不过后者,也不常在谷内,隐蛇窟虽然没有正经的商路,但也有些药材上的往来,需要他们在路上帮忙撑场面。”
顾清之点点头,在隐蛇窟后面又备注了一行小字,常在外奔波护商。
顾清之又默默地填了几行,填到喜食之物时,本想写上自己喜欢的食物,然略一思索,念及既是秋瑟谷内的邪修,口味上还是有些秋瑟谷的风情更好,便去问纳布的口味。
纳布有些不耐烦道:“你问我做什么?”
顾清之好脾气地解释道:“我不了解秋瑟谷这边的口味,身边也没第二个相熟的邪修,自然只能问你。”
顾清之如此好性,让纳布觉得自己像是被裹在一团棉花里,又衬得自己格外无事生非。他兀自生着闷气,顾清之等了片刻,善解人意地道:“你若不喜欢,我不扰你了,明日我问鹤雪也是一样的。”
纳布越发觉得这不是个事,他心里觉得别扭,没道理找人家顾清之的麻烦。只得按捺着脾气,道:“我的口味也和秋瑟谷没多大关系。这破地方早百八十年就是个穷山沟,连人都没几个,哪有什么口味可言。如今内里聚集的天南地北,开铺子的也没几个是本地人,哪的口味都有,你随便写吧!”
顾清之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又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有相熟的店推荐我吗?”
纳布放弃挣扎,靠在桶边,道:“我喜欢吃肉!青石子巷上有家幽越食坊,他家的酸肉做得好,虽然不是特别地道,但加了些秋瑟谷里的芫根做调味,味道反而更好。猪香肚焖饭也还行,用料实在。渔舟唱晚有家脚店,店主是酆州人,他家其他的菜色都一般,但血肠灌得格外好,我也喜欢。”
顾清之意外道:“你也喜欢吃酆州菜?”
纳布道:“这有什么稀奇,酆州和百越离得近,口味上也相似。扬楚交界这破地方,沾了扬州的鬼风气,爱往菜里大把大把地撒糖,我虽也喜欢吃些甜的,但也受不了那么腻的口味。”
顾清之哦了一声,在酸肉、猪香肚焖饭与血肠后面又加了一道甜食小点,略一思索,又附上甜味鲜果四字。
自开了这头,后面顾清之问什么,纳布也就不再纠结,一一如实回了他。
“平时喜欢喝什么?”
“万花茶吧,酒的话,比较喜欢西陵烧。”
“喜欢什么颜色?”
“嗯……红色吧……黑色也行,算了,黑色不行。”
“为什么黑色不行?”
“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你就写红色!”
“哦……”
顾清之悄悄写下红色和黑色。
“喜欢……嗯……什么样的姑娘?”
顾清之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纳布有些尴尬,没想到纳布答顺嘴了,随口便道:“这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现在还能单着吗?”
“你以前不是喜欢过一个姑娘吗?”
纳布道:“姐姐是不一样的,对我来说她是独一无二的。我才不会因为某个姑娘长得像她,或是性格上有相似之处,就对人家有非分之想,这对姐姐和姑娘都很不尊重。”
“这样啊……那你从未设想过日后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吗?”
这话把纳布给问懵了。
须知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带孩子,第一次去游方的时候身边都跟着泽漆那个小尾巴。且少年时纳布人穷志短,不修边幅,抄着双手顶着一头毛糙的鸟窝就去了,南音见了都瞪大了眼睛问他,你是来游方的,还是来卖身的?
纳布回她,去TM的,你不是请老子来吃饭的吗?
南音满脸绝望,差点把手里准备好的花带当鞭子抽他。
后来纳布渐渐长开了,约莫有些英俊的影子。火塘歌会,有位兽脉的师姐对他有点意思,唱完上阕山歌,飞了个媚眼示意他往下接。但纳布那阵子正头疼脑热得厉害,莫陇抓着他去考“圣血”,被迫背了半本药经,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全是莫陇的药经注解。
泽漆拉着他衣角,小声提醒他:“师兄,那边有位师姐一直看你呢。”
纳布顺势看了一眼,果断判断道:“她那哪是看我?这分明是有眼疾啊!你大师兄说这是什么毛病来着……”
等到纳布知人事的时候,终于排除万难历尽艰辛被一位傀脉的师姐给约了出去,两人正欲天雷地火,纳布就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对方的肚子里传出来,那是节肢类昆虫互相敲击甲壳的声音,一股凉意从他后背窜到天灵盖,又冲下小腹。
等南音牵着泽漆找过来的时候,荒野林间的小屋内,竹榻上一片血肉模糊。
南音说,哇,看不出来,你玩这么大?
险象环生的纳布裹了一条毯子缩在一旁的板凳上喘着虚气,闻言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去TM的,老子差点被弄死。
南音问:你还行吗?
纳布低头看了一眼,悲伤地发现现在确实有点不太行了。
南音顿时了然,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悯与怒其不争,转头摸了摸泽漆的头,教育道:“就跟你说吧,别乱跟陌生女人说话。你看你师兄,现在是残花败柳了!”
纳布怒吼,艹。
南音凉凉地提醒他,小心身体,量力而行。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若不是日后遇上阿依古丽,纳布一度怀疑自己这辈子得恐女。阿依古丽走后,他更是心如止水,但这并非心有执念,守身如玉,毕竟在百越的习俗中,改嫁才是常态,守寡反而不可理喻。但人年纪大了,家庭负担又重,不得不渐渐失去了那种世俗的**。
纳布颓然道:“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你随便写吧。”
“哦……”
顾清之颇为同情地想,虽然纳布比自己年长些,但也如自己一般,在男女之情上涉世未深,这大概就是土话里常说的老光棍吧!
顾清之一张表填得差不多时,纳布也换好衣服从屏风后慢悠悠走了出来。
他随意选了一身靛青底的百越服饰,双臂的阔袖下各露出一节骨节分明的小臂,腕间习惯性地戴上了五六枚越银手镯。对襟短褂与阔腿长裤之间裸露出一段肌肉分明的胸腹,纳布的身段虽非虎背蜂腰,但该有的一样不少,常年精修武道的他肌肉健美,身材高挑。
目光向上,那张脸更是尤为出挑,五官轮廓微深,琉璃蓝的眼睛美得动人心魄。
近日他没让乌鹤雪打理他,那头浓黑的长发只随意地扎了个单辫,今天他顺道洗了个头,乌发披散开,只用一张白麻布包裹着潦草擦拭着,左耳上又换了一枚新的银蛇耳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羁而野性的美。
顾清之不经意抬眼望见,微微一愣,又平静地将目光收回。他犹豫了片刻,提笔将平平无奇四个字勾去,重新在后添上,丰神俊朗,仪表不凡。
睡前,顾清之将两侧的床帐放下。
纳布躺在小竹床上隔着床帐望见里面的影子,忍不住道:“你也不用入戏这么深吧?别真染上什么毛病。”
顾清之玩笑道:“这可是你们明月楼重要的买卖,我赔不起,还是小心点好。”
纳布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得背过身去睡。
洞天藏茗的天气尚且是夏末,那床帐也薄,青烟似的。
顾清之隔着薄雾望见他那气鼓鼓的背影,小心地伸出一只手来,掀开一条缝,轻声道:“我把帘子挂起来吧,你别生气了。”
纳布不回头,只道:“你到底想干吗?”
顾清之道:“你跟我说一声,昨天到底为什么,我就不闹了,好不好?”
这分明是威胁,但顾清之声音又轻又柔,就像猫爪子轻轻按在皮肤上,粉色的肉垫压在人的心口上,闹得纳布实在受不了了,抓耳挠腮地恨恨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顾清之将帘子挑开一半,笑道:“你要不愿意说就算了。”
纳布算是服气了。
他烦躁地坐起身来,对着顾清之道:“秋瑟谷里都知道,我是喜欢女人的,你知不知道?”
顾清之点点头,说:“我知道。”
“我对你……”纳布比划了两下,用指尖敲打着膝盖,思量了片刻,选了个中性的词,“算是比较照顾吧?”
顾清之继续点头,示意纳布继续往下说。
纳布说:“这算是兄弟之谊,朋友之间的欣赏吧。”
顾清之有些感动。
“当然。”
纳布见他如此坦荡,心里好过了些,深吸一气。
“但你装成女人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这么对你,就很像在追求姑娘!”
顾清之:“……”
纳布烦躁地撸了一把前额的乱发:“兄弟和姑娘,一下子就没有分别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我那些兄弟啊!”
顾清之:“…………”
顾清之坐直了身子,问:“你对每个兄弟都这样吗?”
纳布道:“也不都一样,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好说话,又是个仙修……”
顾清之不理解道:“这和仙修邪修有什么关系?”
纳布心说我们邪修哥们一起烧杀抢掠吃喝嫖赌,你们仙修能一样吗?我这不是只能小心伺候着?但转念一想顾清之在杀人这件事上颇有天赋,而顾清之绝做不到的嫖和赌,叶孤竹和常醉也都十分拉胯,一时间底气更虚。
他揉着脸说,“总之,这太奇怪了,就好像我也喜欢男人一样。”
顾清之一针见血地问:“所以你是不能接受你喜欢男人吗?”
纳布往后一倒,摊平在床榻上,单手捂脸,一声哀嚎。
顾清之默默将床帘放下,自己也合衣睡去。
翌日,顾清之将卷轴交还乌鹤雪,乌鹤雪拿着崭新的卷轴展开,笑道:“你怎么还誊了一遍?”
顾清之道:“一时忘情,直接答了上去,涂涂画画的不好看,就重新誊了一份。”
乌鹤雪心想果然是仙门大派教出来的弟子,做事怪讲究。他随意扫了几眼,只觉答得中规中矩。不过这卷东西也没用上,午后雁断书送来了一份资料是隐蛇窟内一个已故客卿的生平细则。
那客卿名叫路一鸣,在世时已有妻儿。他妻子出身不好,原是扬州瘦马,出嫁后为别前尘冠了他的姓,小名唤作玫娘,孩子单名一个凡。玫娘与路凡皆非玄门中人,路一鸣在世时为避仙邪纷争,将他们安置在秋瑟谷外。路一鸣自己却避无可避,最终死在一名仙修刀下。路一鸣死后,隐蛇窟将玫娘母子接到谷外一处种药草的庄园安顿,隐世避居至今。
雁断书请陆商这两日出了趟远门,去那庄子上问询了些必要的信息,整理汇总了一番。又托人放出消息,说是寻到了路一鸣仇家的行踪,只是逢上这多事之秋,隐蛇窟内一时抽不出得力的人手来料理此事。玫娘因此大闹了一场,大骂隐蛇窟没良心。想要独自筹一笔钱来走蜃楼的路子替亡夫报仇。
顾清之只需将那十多页资料背全了,便可坐实路夫人的身份。
顾清之将那份资料细看了一遍,再抬头时,忽也觉察出雁断书身上笼罩着一层名为靠谱的金光。
雁断书观察了一番他伪作女子时的行止,也颇为满意,对乌鹤雪道:“师……”
他刚开了个口,乌鹤雪就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
雁断书没同他计较,念在他教得用心的份上,遂了他的心意,接口道:“师姐,再过两日,你可酌情教顾公子些魅惑之术,切记天性自然,勿要用力过猛。”
乌鹤雪没好气道:“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雁断书只当作没听见,又礼数周全地对顾清之一番致谢后方且离开。他一转身,乌鹤雪便冷哼了一声,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幸而雁断书虽然洞悉一切,但懒得与乌鹤雪计较,也知该如何处理能让顾清之免于尴尬。
过后几日,他安排顾清之早上与自己学些千术上的花架子,午后则去乌鹤雪处喝茶论道,入夜前空出一个时辰容他向纳布讨教剑术或自行活动,顾清之的日子竟一时过得既充实又有趣。
雁断书虽然为人板正,平日里不苟言笑,总拧着眉头,但不论是自己研学技艺,还是教导他人都很有一套。他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又将知识点掰得很碎,只要按照他的要求亦步亦趋地实践,轻易便能达到他定下的目标。
乌鹤雪则多以对话的形式对他循循善诱。乌鹤雪的授道虽没有雁断书那么分明的条理,但和他说话让人感到十分亲切。与之相处时有种难言的温婉旖旎,加之妆容服饰的加持,顾清之不知不觉便有了自己与他是闺中密友的错觉,举手投足间也不自觉地染上了所谓的风情。
在传道授业解惑这一途上,做得最差的反倒要属纳布,他本就是有天赋的人,昔日修习武道一味发了疯地苦练,加之巫教武坛内具有丰富的实践机会容他野蛮生长,所以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学来的一身本事,也不懂怎么教。
好在顾清之与他一般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只是缺了学习的榜样与实践的机会,所以纳布只要肯陪他打上一架,两人便都十分心满意足。
顾清之言而有信,不再故意在纳布面前流露女态,纳布与他的相处复又自在起来。
两人睡前习惯聊会天,起初谈论的皆是道界内不涉仙邪纷争的一些八卦,纳布渐渐发现顾清之对他做吃赏人的经历颇感兴趣,每次提及的时候眼里都忍不住闪烁些许向往与憧憬,还会追问他一些细节与各地的风土人情。他便刻意拣着些好玩的说给他听,逗得他忍俊不禁。
纳布有一次忍不住与他道:“你若也想做个吃赏人也是不难的。蜃楼里不单有杀人放火的生意,也有白道的单子。有些仙修弟子为了赚灵石,也会披白袍子去接单。你不需要靠这个糊口,凭你的本事,也可接些简单的来玩玩。”
顾清之闻言颇为心动,但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纳布知道他的难处,便也不多劝他,只是再次替他感到惋惜。
想了想,打趣道:“你若有一日在仙门里混不下去了,可以考虑来投靠我。当家的在这行可是大头,保管带你吃香喝辣!”
顾清之望着他,知情识趣地笑着点点头。
简单说一下,纳布虽然是个纯爱党,但他不是洁党,这和他生长的环境有关。
看到这里的小伙伴肯定看出来百越的设定参考了一部分农耕为主的少数民族,辉腾参考的是以游牧为主的民族,但不是某个单一民族。
而且百越和辉腾在文里有一些误区,因为秋瑟谷在中原,所以从中原人角度看,百越人和辉腾人是族群,但事实上它们应该是区域指代>族群指代。
举例来说,百越这个地方,百越人是总称,内部还有非常多的部落族群。
百越整体的风气相对要原始一些,这不是贬义,这个设定是有原因的,以后会解释。他们内部除了最常见的男婚女嫁,还有母系氏族,不婚不嫁的情况。
巫教的教徒可能来自多个部落族群,大家开放程度不同,但普遍婚前不用守节,他们就没有这个概念!
游方和塘会是正常的社交活动。
另外纳布对阿依古丽的喜欢是一种复杂的感情,不能用单纯的爱情或白月光来概括,这是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不可回避。但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就只有那个人,不会再想别人,能够真正放下前尘,或者说他很早就在爱情方面放下了阿依古丽。
而且纳布是不能接受心里同时有两个人的,所以我说纳布是纯爱党。
最后再受我死党所托补充一点,文里的区域地名切勿带入现世!她再三纠正我,她们江淮菜不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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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章四十六 伪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