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凭福甩甩手,巴掌打的有点手疼,正欲乔装无事躺下继续睡,却扭头发现蒋却雪已缓缓睁开眼。
两人很不凑巧的对视上,蒋却雪黑沉的一双眸子正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姜凭福想,看来现在装睡是来不及了。
氛围实在尴尬,配上蒋却雪已隐隐约约肿起来的脸颊,她顿感不妙。
大早上的,她总不能直接跟对方说:“早上好,我起床的时候,不小心给了你一巴掌,现在你的脸被我扇肿了,你能看在我是不小心的份上原谅我吗?”
不小心把人脸扇肿,实在是有点太不小心。
更何况眼下二人同行,还飞在天上,她不了解蒋却雪为人,万一他发难,真闹出什么不快来只会是姜凭福吃亏。
干脆抢先说话,倒打一耙,看他反应再随机应变。
于是她双臂抱着肩,装的泫然欲泣,“想不到你竟是这等登徒浪子。”
倒是有意思,蒋却雪抬手抚上她方才打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烫,她手劲倒是不小。
瞧这意思竟是说我轻薄了她,所以活该被打?
蒋却雪也不恼,他不是孟浪之人,心想其中怕是有误会。
他见过的美人无数,加之他相貌俊朗,实力超群,想同他共赴**的貌美男女更是不少。
看着眼前的姜凭福,穿着破旧,长相尚可,但与绝色美人还有不少距离,他还不至于对着姜凭福兽性大发,行夜半轻薄之事。
说白了讲,他没那么饥渴,也看不上姜凭福。
可姜凭福的表情比他见过的美人都生动有趣太多,叫他总想逗弄。
尤其她是装哭时,看的蒋却雪都有些替她着急,想找点辣椒给她抹抹眼睛,省的她半天憋不出一滴眼泪。
干打雷不下雨没半点意思。
也不知道她哭起来是个什么光景?
“姑娘怕是误会。”蒋却雪的声音沉下来,带着委屈,故意用眼睛上下打量她,道:“天下美人如此多,我何须要轻薄姑娘?”
他的眼神带上不加掩盖的嘲意,仿佛是真的不解又好像在说她自作多情。
和昨夜亲切聊天时的神态截然不同。
姜凭福毫不在乎他的打量,再轻视的眼神她都见过。那些眼神,你若在意,它就伤人至肺腑,若不在意,它便不痛不痒。
要紧的是把扇巴掌的事圆过去。
“想来确实只是误会,蒋兄丰神俊貌,仪表堂堂,自然干不出这种事,定然是我睡迷糊了。”她看蒋却雪语气神态皆是不善,柔下声音道歉。
“都是我的错,不如到了府城,我送蒋兄几卦可好?既是赔罪,也谢蒋兄一路照顾。”
蒋却雪的脸越肿越高,姜凭福不敢提醒,只庆幸现在没有镜子,他看不见自己愈发不对称的脸。
她朝下看了眼,立刻将眼神收了回来,实在是飞的太高,万一蒋却雪真把她丢下去,她绝无生还可能。
瞧这她的反应,蒋却雪觉得失望又好玩,失望姜凭福对自己的打量无动于衷,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又好玩姜凭福处理这件事的方式。
明明是她打人在先,却先编个罪名安在对方头上,再表现出谅解的样子,甚至还给出廉价的补偿,给足双方面子,无论真相如何,都显得她是万分真诚体贴。
只要对方顺着台阶下来,那这件事便过去了,实在是圆滑又熟练。
蒋却雪掐了个诀施在自己脸上,红肿的脸颊恢复如初。姜凭福惊讶地睁大眼睛,心里的愧疚也少上几分,这法子也太方便了,实在是挨打必备。
“蒋兄实在厉害,待有机会我必然要向蒋兄讨教。”
“讨教?我可吃不消,这的脸还疼着呢。”
蒋却雪不吃她恭维这套,更不顺着台阶下。他想戳破姜凭福的圆滑,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个什么样的人。
他真难搞,明明刚认识时那么好说话,怕不是精神分裂。
姜凭福在心里翻个白眼,正要开口,屁股底下一阵颠簸直接把她推进了蒋却雪怀里。
琵琶忽然开始下坠,蒋却雪顺势揽住她,轻声安抚,“别怕,是府城到了,风大,有些颠簸是正常的。”
姜凭福当然不怕,她趴在蒋却雪怀里,被护的很是安稳,全部注意力都在手里软软的一团上。
她的手正放在蒋却雪胸前,这感觉太奇怪了,隔着薄薄的衣服,她摸到他富有弹性的肌肉。
第一反应是怕他冷,姜凭福还穿着棉衣,虽然又破又薄,但好歹还能御寒但蒋却雪已穿轻薄的长袍了。
第二反应是,好大,好软,隔着衣服摸滑滑的,感觉比自己还要丰满,难道他其实是个女孩子吗?
抬头看向蒋却雪,看见他那张肖似茶楼王大哥还有点像邻居黄二狗的脸,姜凭福迷茫了,捏了把蒋却雪的胸,弹弹的,是真的,没有垫。
他可能真是个女孩子,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才扮做男子。
姜凭福还在思考如何试探他性别时,他忽然开口。
附在她耳边道:“喜欢吗?好摸吗?再捏就收费了。”
收费二字惊得姜凭福回过神来,如受惊的兔子般从他怀里弹起来,“我们怎么进去府城?接下来还要跟老板汇合呢。”
府城的城墙极高,上面挂着兽类的头颅,城门前长队蜿蜒,各式着装的修士皆在其中,他们或提剑而立,或盘膝打坐,也有相互交谈的,就是没人御剑飞进去。
“他们为何都不御剑进去?”姜凭福有些疑惑,她印象里的修士,无论去哪儿都来去自如,排队他们向来不屑于做。
“因为有规矩。”蒋却雪看了眼姜凭福微微发红的耳根,勾唇笑着说:“以往是能御剑过的,可近日要大比,便多加了排查,先过验身阵法,再上真人探查,唯恐魔修作乱。”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从二人头顶御剑飞入城中,穿着华贵,风格同顾挽沧类似。
“看来有钱就能没规矩。”她若有所思的说。
蒋却雪感觉她话说的有趣,笑出声来,“你说的对,但有本事也能没规矩。”
他牵住她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虚空一点,带她穿墙而过。姜凭福神识片刻恍惚,回神时二人已站在热闹的人群中了。
喧哗的闹市让姜凭福久违的安心,仿佛她还在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姜凭福眉眼弯起,笑容愉悦,侧过头看他,眼里有赞许,“蒋兄好手段,真叫我开了眼界。”
雕虫小技而已,蒋却雪本该谦虚作答,可他无端想从她眼中多分些情绪,比赞许更多的情绪,他也说不清。
他觉得自己许是想让姜凭福高看自己一眼,大家都喜欢被人崇拜的感觉。
“是那群守门的太废物,全是面子活,你要是新鲜这招,我再带你出去多来两次也行。”蒋却雪毫不在意地说:“反正不费事。”
他说的不全是然对,门卫是在认真排查入门人员。
但他们没想到,最该防的魔尊压根不排队,不走门,而是选择直接穿墙而过。
还准备带人多穿几次。
好在准备带的人婉拒了。
“不多劳累蒋兄,你我先分开去寻老板吧。”
姜凭福准备趁机跑路,她说分开找,其实是蒋却雪去找,她藏在城里的人群里,开完眼界就偷偷回家。
不找老板,不找魔尊,凑完热闹,再也不见,她的计划很简单。
蒋却雪不给她执行计划的机会。
他没采纳建议,还假装豪不刻意地说:“蒋兄来蒋兄去,你不觉得这样喊有些生疏吗?”
“今日已是我们认识的第三天。”
“也有道理,那我就喊你的名字吧,蒋却雪。”姜凭福倒是从善如流,半点不扭捏。
“那我就喊你……”他有点纠结。
可以同她喊自己般,直接喊她名字,但又想到别人都喊她“阿凭”,自己要是直呼她的名字,未免还是显得生分。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说:“那我也喊你阿凭吧。”
并无不妥,姜凭福早已习惯被称呼“阿凭”,反而蒋却雪的态度让她新奇。
这人真怪,早上被打巴掌后还不依不饶,半个台阶不肯下,现在却嚷嚷着换个亲近称呼,想来确实可能是精神有点问题,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阿凭,阿凭。”蒋却雪喊她好几声才继续说话,显得很稀奇这个称呼。
“阿凭,你那老板叫什么名字?我画个传音符给他传话,或着定位符也行,反正我都会。”他假装不经意提起自己会很多东西,然后悄悄去看姜凭福的眼睛。
他没看到期望的崇拜,只看见沉默。
轮到姜凭福语塞了,她不知道老板的名字。
他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从未问过顾挽沧的名字,未曾想过除所算的十六卦外,还能同他有别的瓜葛。
这件事就很尴尬了,两人面面相觑,都以为对方知道顾挽沧的名字。
姜凭福先打破沉默,“英雄不问出处,老板无关名姓,有缘自会相见,我们先分开逛吧,万一遇见老板再汇合。”
“不,府城不比凡间,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你单独逛。”蒋却雪找个理由想跟着她,“我来过府城多次,有我在还能带你逛逛。”
倒也有理,反正跑路不急于一时,哪怕真同顾挽沧汇合,也不信找不到第二个跑路的机会,人生地不熟,身边有个认识的人,也好有帮衬。
“好,你我同行,遇见老板再从长计议。”
最好永远别遇见,省的我还要费心思编谎话陪他找人,姜凭福心下祈祷。
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刚祈祷完,顾挽沧的声音就传来了。
“你们到了多久?为何没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