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老板,我们怎么去找魔尊呢?骑马还是坐马车?”姜神算走后,姜凭福问顾挽沧。

“自然是御剑。”他答的不假思索,随即轻轻拂剑,语气平淡地说:“我御剑可日行八百里。”

感受到了淡淡的炫耀呢。

姜凭福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可惜她不会御剑,没法炫耀回去,她只能模仿他的语气,同样平淡地说:“我不会御剑,但我跑步撑死跑二里。”

“所以咱们干脆走着去找吧。”

姜凭福不敢要求顾挽沧御剑带她。

她想象不到一把窄而长的剑如何站下两人,她不是修士,御剑她仅是看过几回。

御剑的修士总是飞的很高很高,在地上能看到的,唯有他们遥不可及的身影。

顾挽沧闻言转过头来看她,眼神里满是怪异,“你师从卦修大能,却不会御剑?”

“这多正常,我是卦修,不是剑修。”姜凭福毫不心虚地忽悠他,严格来说她连卦修也不是。

以卦修行是为卦修,她整日在闹市摆摊算命赚钱,属于以卦混饭,撑死只能算卦混。

但她撑不死,因为没钱买那么多吃的。

“我师傅对御剑这方面不做要求,出行的方法多了去了。”

顾挽沧信了,这很合理。

修士们出行的方式本就五花八门,有御剑的,御器的,御兽的,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方便为辅,装逼为主”。

或许大能比较朴素,不支持弟子搞花里胡哨的出行方式,因此姜凭福更习惯步行,步行有法术加持同样能很快。

“可以,你步行的速度赶得上我御剑吗?”顾挽沧难得体贴,“若是需要,我也可慢一些。”

修仙界能人异士居多,但速度能赶得上他御剑的,真没有几个。

他的话让姜凭福愣住。

那你要慢的估计不止一些,最好能从日行八百里到日行八里。

我该如何继续忽悠,才能符合“师从卦修大能”的人设呢?

实在是没有相关经验,她一时编不出说辞。

好在这时有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我的法器刚好也能日行八百里,可再携一人,不知是否有幸能随二位同行。”

说话人正是刚易过容的魔尊。

“你是何人?为何偷听我们说话?又为何要找魔尊?”顾挽沧抬眸,语气中没透露半分不悦,身旁的佩剑虽未出鞘却已自觉飞到他手边。

这个毫不出众的男修打听魔尊,说不定是伪装过的魔修。

男修似乎并未感受到他的杀意,反而认真地回起话来。

“在下蒋却雪。”正是魔尊本人。

“抱歉道友,我非有意偷听,而是五感比寻常修士更敏锐些。”正好听到你们聊到我。

“至于为何寻找魔尊,我与他有血海深仇,势不两立。”蒋却雪言真意切地胡说八道。

至于顾挽沧信不信,他不在乎。

本就是随口一编,压根没准备能哄住顾挽沧多久,他的目标是姜凭福。

听到法器能再携一人,姜凭福眼睛都亮了。这是机会啊,能跟上顾挽沧速度的机会,不用步行的机会。

至于他要找魔尊干什么,姜凭福也不在乎,反正她也没真准备找,但她是真不想走路。

“这位道友,魔尊实在可恶,你放心,我马上就算出他的位置,我们即刻出发。”她抬手作势就要起卦。

蒋却雪生怕她真再算出点什么,赶紧开口道:“不急,此时可从长计议,我与二位先相互熟悉一下也未尝不可。”

说罢,他对着姜凭福微微一笑。

好奇怪的笑容,普通的脸却有种帅哥特有的自信从容,但胜在不油腻。

姜凭福礼貌地回以一笑。

恰逢小二端着烤鸡送上桌:“姑娘,这是旁边那桌公子给您点的烤鸡,小的这就退下了。”

“送我?为什么送我?”姜凭福还没消失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自知没美到让男人大献殷勤的地步,总不能是在里面下了毒吧?最近也没得罪人啊。

看她的笑容,又惊又喜,蒋却雪颇为满意,这烤鸡送的值。

“旁边桌的公子我刚刚就注意到了,长得那可是相当帅气。”他开始夸,把姜凭福和自己都夸了一遍,“他定注意到姑娘气质独特,谈吐非凡,这才送来烤鸡,倒是有点眼光。”

听着他的话,姜凭福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人长得一般,夸人倒是有一套嘛。

“那么会说话,第一口必须得给你尝。”

姜凭福从烤鸡上拆下块肉来,动作娴熟且流畅地扎在筷子上,笑着递给蒋却雪。

吃吧,要是你真中毒了,凭你刚夸的那几句,我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她神态自如地看着蒋却雪把肉送进嘴里。

鲜嫩多汁,味道可圈可点,蒋却雪对烤鸡做出评价,可他没有接着吃的**。

莫名其妙的,他想到了姜凭福吃烤鸡时的样子,整个人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幸福感和满足。

他不理解,但他很想再看一遍。

这种感觉很奇怪,蒋却雪从未想过会遇见个,能把饭吃的如此吸引人的女孩。

蒋却雪学着姜凭福的动作,将鸡腿拆下来,扎在筷子上递给她,“你也吃。”

姜凭福一时接不是,不接也不是,她不好直接问他“你感觉身体有不舒服吗?这烤鸡尝着有没有毒?”

有些毒,就是发作比较慢。

“先不急着吃,莫要耽误了找魔尊的大事。”她接过鸡腿放回盘中,招手唤来店小二,“麻烦帮我打包。”

等过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若蒋却雪还没毒发,就说明烤鸡安全能吃。

都要走了,还不忘带上烤鸡,真是个不浪费的好女孩,蒋却雪看她的眼神带上欣赏。

但很明显,顾挽沧不这么认为,真是小家子气,他想着,漂亮的柳叶眼中忍不住再次露出嫌弃。

“我们去哪儿找魔尊?你方才说,他就在附近。”顾挽沧收敛神色开口。

“我再起一卦。”姜凭福说算就算,但不真算。她边假装起卦,边给自己编说辞。

蒋却雪饶有兴趣地托着腮,等她算出结果,最差的结局无非当场暴露身份,他有自信能闹个人仰马翻再全身而退。

“修仙界修士最聚集,最繁华的地方是呢?”姜凭福问道。

“太衍中州,府城。”顾挽沧稍作沉思,说出答案。

修仙者和普通人都有自己的聚集地,姜凭福从未去过修仙者聚集的地方。

她一直很想看看,这群自诩命定不凡,追求得道成仙的人,是如何居住,如何生活的。

“那魔尊必定是要往府城去,卦象显示,魔尊要去个繁华的,修士聚集的地方。”

姜凭福决定先让魔尊去府城,至于接下来魔尊会出现在哪儿,全看她想去哪儿逛。

算的还真挺准。

蒋却雪面露笑意,“姑娘果然能力非凡。”

他本是打算往府城去的。

府城恰逢举行十年一次的比试,名为“争云问道”,各门派有潜力的后生都会参加,他去凑热闹找乐子,也去寻一位故人。

“哪里哪里,我看蒋兄也是气宇轩昂。”姜凭福开启商业互捧模式,对着蒋凭福易容后的大众脸一阵瞎夸。

“而且蒋兄看上去就是有福之像,我不用算就知道,蒋兄往后定然是福运昌隆。”

姜神算总教育她,出门在外,别管真的假的,话得说好的。

顾挽沧静静听着,他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

“姑娘灵动可爱,能与姑娘相识,实在蒋某之福。”

“蒋兄丰神俊貌,能与蒋兄相识,也是小女子之幸事。”

“姑娘为人和善……”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我们上路。”最后,顾挽沧实在没能忍耐他们说完。

“上路上路,老板我们现在就上路。”姜凭福附和着,脸上不显,可蒋却雪发现她眼底藏着期待。

他对去府城忽然也有了期待。

踏出茶楼,顾挽沧御剑而上,身姿洒脱挺拔,不多予旁人半分眼神,仿佛只要踏在剑上往府城去,一切便尽在他掌握中了。

未知前路却意气风发,一往无前。

姜凭福好生羡慕。

她望着顾挽沧御剑离去的背影。

姜神算说过,她与仙途无缘,注定只能做个普通人。

“别看了,我带你走。”蒋却雪轻声唤她。

他已召出法器,是把琵琶,此刻它被法术放大数倍,虚虚浮在空中,只等二人坐上便即刻出发。

姜凭福发现琵琶似乎是一比一放大的。琴弦粗到她根本拨不动,而圆形的琴头,她辨识不出上面的雕花是什么,只感觉琴头上再站个人也未尝不可

真是稀奇的体验,他们盘腿坐在琵琶的面板上。

偌大的琵琶乘风而起,越飞越高,姜凭福后知后觉地感到冷。

怪不得都说高处不胜寒。

修仙的人都习惯这种冷吗?还是他们有方法应对?姜凭福想象不到,这是她头一回体验身处高空的感觉。

迎着风勉强睁开眼,姜凭福看到天高地阔,无尽的地平线似乎就在眼前,白云高悬却又触手可及。

她忽然理解了顾挽沧的意气风发。

他总御剑行在天上,总有这种风景,想来看日升日落,瀚海潮生也只是寻常一瞥,鞋不沾泥,衣不沾尘,如何能不意气风发?

以往,她是仰着头看修士们御剑而过的人,而现在她向下看,却只能看见成群的镇落。

原来飞的足够高,是看不见地上的人的。

她不敢再继续朝下看,风太大,她怕不留神就从琵琶上掉下去。

忽然间,风停了。

她错愕地转头,蒋却雪正笑着看她:“是阻风的结界,很方便吧?”

姜凭福点点头,她继续看风景。

蒋却雪却在看她。

看她左顾右盼,像到陌生环境里的小动物,谨慎又好奇。

看她的眼神忽然发亮,只是因为发现好看的风景。

他曾被封印关押两千三百年,时间太漫长,漫长到他的心被磨去了生命力,磨去了对人生的期待。

蒋却雪活着走出封印,却从此看山看水皆平淡。

封印内外,对他来说差别只是人。

封印里,是他和故人。封印外,故人离别,只余他一人行走世间。

可就在这一刻,他心里生出久违的新鲜感。

那些他习以为常的风景如此有趣吗?

如果撤掉结界,姜凭福会被风吹的跌下去,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应该会更生动。

然后在跌落前把她接住。

不,不要吓到她。

来日方长,好不容易找的乐子不能现在就吓跑。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蒋却雪压下心思跟她搭话,语气像平日里与人闲谈般。

“咦?你在茶楼不是偷听了好半天,连我的名字都没听到吗?”姜凭福倒挺惊讶,丝毫不掩盖话语中打趣的意味。

真不合格,对话人物的关键信息都能听漏。

蒋却雪听到了,他知道她叫姜凭福,还已在心里念上许多遍。但他总觉得,靠偷听知道她的名字太不正式。

“我叫姜凭福,姜、凭、福。”她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你好,姜凭福。”没头没尾的,蒋却雪说出这句话。

说完他就懊恼,在茶馆聊了好些话,现在才问好实在是莫名其妙,分明有更好的话来继续话题。

可姜凭福笑了,她笑时杏眼微微眯起,脸是圆圆的,唇边的梨涡也是,“你好啊,蒋却雪。天上的星星好亮。”

天上的星星很亮,蒋却雪却不想看,他想看她的眼睛。

她眼中盛着很多情绪,却清澈的像泉水。

纯粹的欢喜,流露出的善意,都混杂在泉水里。当她朝蒋却雪看时,水就流向他了。

这感觉比天上的星星更让他新奇。

天已经黑了。

夜里总比白天凉些,蒋却雪怕她冷,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毯子朝她怀里扔去。

他一个人惯了,鲜少给人递东西,习惯于怎么方便怎么来。

结果毯子飞去,披头盖脸的把姜凭福从头蒙住。

糟糕,刚刚扔的太顺手,应该好好递给她才对。

姜凭福把毯子从头上扒拉下来,披到身上,伸了个懒腰,打完哈欠,半眯着眼说:“谢谢你,蒋却雪。”

她似乎并不介意,蒋却雪松了一口气。

姜凭福当然不介意,她生长在闹市里,邻里都是摆摊讨生活的小商小户,丢来丢去,砸来砸去她经历多了。

飞来的是条毯子,又不是个臭鸡蛋,没什么好计较的。

他是好心,只是太不小心。

“你困了就睡吧。”蒋却雪的声音放轻了,“到府城还有段时候。放心,我是好人,不会把你拐去卖了的。”

姜凭福困倦到说话时眼睛都快要闭上:“你卖吧,到时候老板找不到魔尊,先一剑把你捅个对穿。”

蒋却雪倒不把她口中的老板放心上,左右不过是个小辈,让他一剑捅个对穿,往后也别说自己是魔尊,挺丢魔修的脸。

瞧着她头已经支不稳,眼看要彻底入睡,蒋却雪起了逗弄心思,兀自笑着揭穿她的谎话:“其实你根本不是卦修大能的徒弟,对吧?”

你还不如真把我卖了呢,姜凭福心里霎时警铃大作,睡意全无。

上来就问揭人老底?这不好吧。

还能不能让人安心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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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就你?
连载中泥壕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