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夕隐在皇宫能待的时间有限,她并不想浪费每一天,晚上打算带着牡蛎在皇宫内打探一番。
“嘶——夜探皇宫,好刺激!”还没推开门,牡蛎就已经开始激动了。
“嘘,小声点。”度夕隐捂住它的嘴。
赵国皇宫宫门的禁制很强,相比而言宫内安防就薄弱了些。度夕隐灵力比起在魔界时更加低微,单纯靠她自己的法力夜探皇宫活不过一炷香。这时候凸显了牡蛎的重要性。
虽然它在魔界只是一只躺平的残疾牡蛎,但它的法力在人间还是能起一些作用。牡蛎用术法探视周围,“阿夕,咱们去哪里?”
“我想再去一趟凤殿。那里的魔铃花总给我一种特别的感觉。”
“嗐,去凤殿还要偷偷摸摸的!”牡蛎努嘴,但还是听话地把度夕隐安全地带到了凤殿。
此时凤殿把守的人只有白天的一半。度夕隐出现在魔铃花旁边,用手随便捻了一朵,上面又淡淡地聚集了一层魔气。
“魔气又聚集了。好奇怪,这里没有魔气来源,不应该会这样。”牡蛎低声说:“花朵个头肥大又圆,香气浓郁,颜色洁白纯净,枝叶繁茂。果真是皇宫,水土如此之好,养我魔界的花也能养得这么优秀,实在佩服。”
“可我有点想吐。”度夕隐皱眉,“好久没有这么强烈的魔气侵蚀的感觉了。”
“你的身体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要不然我们偷偷拔一整棵回去,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牡蛎对度夕隐提议。
“有道理。”果真是提的人敢提,听的人敢做。度夕隐二话不说就开始拔,但任她如何使劲,魔铃花都在土里死死扎根,岿然不动。或许是动静太大,还惊扰了门口的守卫。
“谁!”守卫警觉。
度夕隐不敢多停留,让牡蛎使了术法,带她跑远。但皇后宫里的那些守卫似乎并不是普通人,在察觉到有人偷偷潜入以后,他们迅速组成一支小队,顺着度夕隐的气息追了过来。度夕隐大气不敢喘,牡蛎也不敢轻敌,使出浑身解数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度夕隐在一处宫墙外停了下来。她心跳飞快,小脸涨红,如同做了很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差点喘不过气来,只能捂着胸口平静气息。
“好险,好险。没想到皇后宫里竟然有厉害的。”牡蛎似乎也累了,跟着度夕隐喘了几口气。
度夕隐心跳恢复后,环顾四周。这里十分僻静,甚至有些阴森森。她面前的那堵宫墙格外显眼。“牡蛎,你看看宫墙后面是什么?”
牡蛎凝神静心,查看了一下宫墙之后:“你还别说,这里虽然看着没人,但是里面防卫森严,一点不比皇后宫里的弱。”
“既然如此,说不定里面有藏什么秘密,比如关于菩元根的。我们应该进去看看。”度夕隐说:“若我们被发现,你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
牡蛎没有阻止她,而是认真想了想,“九成吧。只要避免刚才那种容易引起注意的行为,我们不会被发现的。”
“超过一半,那就值得一探。”度夕隐纵身一跃,跳进宫墙内。
墙的另一面内,与度夕隐想象的截然不同。这里似乎只是一位不爱热闹的人的居住地,看起来冷清,但又暗中藏有许多守卫。
万籁俱寂,度夕隐的脚步声极容易引来这些守卫的注意,所以她不得不将步子放得轻缓,小心翼翼摸索。
不远处是一处屋子,灯光亮着。度夕隐走近,悄悄打量,见里面没人,就翻了进去。屋内简朴,纤尘不染。她离开屋子,来到后院。后院有几排竹林,其中一排似乎被砍断,砍痕整齐。
本来她步履轻细,直到前方传来诡谲的响声。
像是金属刮蹭的声音。
度夕隐缓缓走近,见到一个惨白的身影。那人坐在地上,正在专心致志地磨刀。他的手法娴熟,动作麻利,一看就是一位磨刀好手。
大晚上的,这声音听起来有点瘆得慌。度夕隐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只能往回走。
不料,那人举起手中的刀,扭过头突然冷不丁说道:“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要来杀我了么。”
虽然与他相去甚远,但度夕隐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眼底的幽怨。
“牡蛎,我们快走。”度夕隐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别走!”他喊了一声,“要杀便杀,本王就在这里。”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便惊动了暗处。度夕隐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逃跑。但这里的暗卫身手比皇后殿内的强了很多,度夕隐一时之间还甩不掉。
就在她体力快要耗尽,身形逐渐慢下来的时候,有人一把搂住她,足尖轻点,将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度夕隐惊魂未定地抬眸看了一眼来人,竟然是左青徵。左青徵温然笑着,把她放开。
“多谢丞相大人搭救。我今天晚上吃多了,想出来消消食,结果不小心迷路,误入了刚才那个地方。”度夕隐赶紧找了个理由。
“无妨。下次注意点就是。”他半点没有追问,而是好心问道:“你在这里,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度夕隐点头如筛糠:“那是自然。”
“那就好。今晚风大,我就先回去了。”左青徵说完便打算走。
“等等!丞相大人,白天多谢大人给我机会,让我能为陛下分忧。”度夕隐急忙道。
左青徵:“应该的。我是很惜才的。”
度夕隐:……
夜晚的事本身可以闹得很大,但左青徵帮了她一把,就把这事化成了一段对她来说的小插曲。
但还有一个问题。
其实她并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回去。于是牡蛎自告奋勇,使了个简洁的法术,将两人传了回去。
度夕隐闪身到了房门外。本身她走的时候也没有熄灯,所以直接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等等这不是——”牡蛎慌了,挠了挠度夕隐的脖子。
但为时已晚。
房间内水雾氤氲,蒸发着好闻的香气。她面前是几扇华木屏风。她能看见屏风后的人曼妙的身影,虽然只是影子,但前凸后翘,很难不惹人遐想。
霎时间,激荡的水声、布料的缠绕声、屏风被冲破声同时响起。
屏风后的人身手如闪电般迅捷,右手已经猝不及防覆住度夕隐的天灵盖。
度夕隐很快知道了身影的主人是谁。
“阮……姐姐?”她惊呼一声,甚至忘记了反抗。
阮清新也瞬间看清来人。因有人闯入,她刚才不得不匆忙出浴,发丝还挂着水珠,散发着热气。她身上略微湿漉漉,但却并不会使仓促穿上的衣服紧贴身体。今夜阮清新穿着一件绛红的罗裙,只是刚才情况特殊,系带有些潦草,但潦草中分明又透露着凌乱的美感和诱惑。
她神色微微不耐,眉间轻蹙,但手上动作依旧,甚至微微发力:“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房间狭小,加上朦胧的水雾,让四周骤然梦幻起来。就连她清冷的声线,都被映衬得有些性感。
度夕隐喉间滚动了一下,“你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我一瞬间就能换好衣服的秘诀?”刚才在屏风后面她明明感觉对方□□,但只是转眼间阮清新就穿戴整齐,简直是躺平党福音。
眼神里全是崇拜,毫无技巧。
阮清新将手放开。
“抱歉阮姐姐,外面太黑,我遛弯回来记不清自己房间了。”度夕隐真诚赔笑,脚下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我这就走……”
“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想到阮清新缓缓开口,微微俯身,一只手揽过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阮清新注视着度夕隐的脸,视线随后又落在她的头顶。
阮清新几乎是半抱住了她。
这个动作若是换成男人来做,度夕隐肯定会觉得是个登徒浪子。
但度夕隐这会除了觉得有些脸红、胸前有些挤以外,大脑已经全部放空。
她还觉得有些脚软。
感觉到她有些站不稳,阮清新的手从她的下巴处移到她的手腕,拇指摁住她的脉搏,剩余的四指借力将她拉起。
度夕隐不着痕迹挪开阮清新的手,“只是什么?”
阮清新:“需要你先脱衣服。”
度夕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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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夕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刚关上门,牡蛎就大呼一声:“阿夕啊啊啊啊啊——”
“你不知道从我的角度,刚刚顺着看下去有多让人喷鼻血——”牡蛎在度夕隐的脖子上上下跳动。
“打住,你是个姑娘,不是登徒浪子。”度夕隐见过它化形的样子。
“嗯,我是个姑娘。”牡蛎重复道,然后又叹气,“可惜今天没有什么收获,还冒这么大的险。”
“也不能这么说。”度夕隐分析道,“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人,自称本王,说不定是皇亲国戚,却像是被软禁在那里。他能轻而易举发现我们,说明他的武功并不差。后院那些竹子,砍痕整齐没有误差,此人必定内力深厚。”
“可是,这些信息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吗?”牡蛎无法反驳,但很快来了这么灵魂一问。
“帮助就是……”度夕隐感到挫败。“没有帮助。今天费尽心思就是偷偷从皇后宫里采了这个。”她从怀里摸出来一朵魔铃花,上面还冒着些许黑气:“要是有什么办法可以知道是谁的魔气就好了。”
“我知道魔界有一个法器,叫魔镜。只要你用它去照这魔气,就可以从镜中知道施法者是谁。”牡蛎灵光一现。
“这是个好东西。问题来了,哪里可以找到魔镜?”度夕隐问。
牡蛎眼珠一转:“魔界在人间不少国家都有黑市,赵国好像也有。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不过黑市只有晚上才会开,我们现在赶过去来不及。”
“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吧。”度夕隐道。
“万一找到了呢?生活总要留点念想。”牡蛎怂恿她。
“那就明天去看看。”度夕隐又有了新的方向,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
度夕隐睡着后,牡蛎化成人形,消失在了房间内。
明天度夕隐去黑市,肯定能找到魔镜。但生活中没有这么多巧合。
要是有,肯定是它牡蛎亲手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