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左护法

郁作清抬眸,目视他的背后,被斩于剑下的残躯扭来扭去:“师傅,我们分开行动吧。”

他不相信任何人,也怕别人给他捅刀子,还不如早早分开。

“好。”景鹤给他留了一盏花灯:“此灯为黄泉引路灯,建州阴阳交界处鬼魂颇多,不注意就会踏入黄泉路,灯亮了就快跑,莫贪战。”

花灯底下还串着几缕珠串,摇起来乒乓响,景鹤拉过郁作清的小拇指穿过绳子,系上绳头。

魔族之人诡计多端,要是变成自己模样来诱骗郁作清怎么办。

景鹤道:“记住,如果等会看见我,也不要相信我。”

“知道了。”郁作清心思早跑了,任由手上的灯芯里的烛火随着手动作。

景鹤又瞧了一眼向饮剑,给他了几张陆曙的引雷符,他施展轻功,几个纵跃飞至空中,沿着房梁轻踏朝黑气最严重的玉府而去。

向饮剑摸着手上引雷符,天品级别的符咒说送人就送人:“小兄弟,你师傅出手还真阔绰,哎——你去哪。”

“分头行动,别跟我。”郁作清甩开身后的向饮剑与景鹤背道相驰。

向饮剑原地看着郁作清的背影:“真凶。”尴尬摸着鼻尖,随便选了一条道路走去。

建州城繁华落尽之际也只剩下破败,两排商贩的摊子被砸在地上,瓜果蔬饭撒满地,铺子上的旗子染上红血,一路如此。树木枯竭,护城河的水艳丽诱人,小草吸饱了血水,根部都上红色。

难怪外面的东西长那么大,养料十足啊。

郁作清掘地三尺把可见的东西全给挖了翻上来,草木最为紧促的地下尸骸遍地,仔细看,天穹宗玄武门玄夜门三大宗门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死了几个。

他拿剑剥开其中一名天穹宗的弟子,那名弟子脸上被划开血痕深可见骨,面部难识,他的腿被吊起,一道深紫色绳痕停在皮下,划开衣襟,丹田被挖空,还在伤口处留了自己的魔气,眨眼间消失。

郁作清再三被挑衅,手中的剑刺啦鸣响。

魔灵不通修,有屠城时间不如去魔界火域修炼。

建州一城沦陷,就差把魔族干的写在脸上,这么明显的局,手段拙劣都一模一样。

前世百口莫辩的时候也是这样。

用来握剑救济天下苍生的手却偏偏指着他大喊大叫,面目可憎藏怒宿怨。

所有尸体都毁了面部,只有能证明身份的玉佩在,郁作清记下两个好记的:张三四,李七八。

真不知道这什么爹娘,怎么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郁作清挽了个剑花耍帅,将剑重新扣进剑鞘中,想到他还有一面镜子,拿出他,上面的花纹比之前愈发明显,一只狼狗仰天咆哮,狼狗的肚子上缺了个洞。

绣花镜上隐约有着古时期的醇厚灵力,能保存到现在实属不易,当时他也是看中这点把他用力抠下来。

一个阵法有一个阵眼,玉府是中心受到波及最严重的,也是众目睽睽之下最容易想到的地方,他要是布阵之人,才不会那么傻把阵眼选到玉府。

那就是在别的地方喽。聚灵阵说到底是个邪术,怎么顺手怎么来。

郁作清踩在商贩的摊位上一跃飞到房梁上,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建州城的排布。

建州地处偏西,位于一个大坑,四方皆有水拦路,由水神庇护。这些其实不易布阵,但要是将原先的神诱导成魔,那就再好不过。

只要套个转灵阵,转灵阵与聚灵阵合璧,饮人血肉致死。

转灵阵需要大量的魔气供污染水神,聚灵阵又需要偷去灵力转向一处,这水神怕是已经快疯了。

用一城百姓就养出个邪神出来,真狠。

脚步踩在水上的声音传来,郁作清转头,那几人完全不受阵法的阻碍,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就算有失了灵魂的怪物也没有主动攻击他们。

他退后靠在树上遮掩身影,观察那几人模样。

黑衣獠牙面具,帷幕戴在头上掩盖容貌,剑穗挂着骷髅头。

看来这些人和阵法脱不了干系。

他们吃了药,声音都与原本的不同。

旁边的一人道:“老大,这处血迹是新拖的,不是说城中人全死透了吗。”

他指的那处正是郁作清脚印踩到的地方。

“怕什么,有阵法在,人就算不死也不远了。”

郁作清抽出一缕魔气跟着他们,漫天都是魔气,有这一缕丝毫不足为奇。

黑衣人渐渐走远了,郁作清往反方向绕路,景鹤的方向正是那些人要去的,要是撞上不免恶战。

黑衣人的话倒是提醒他了,聚灵阵吸的不正是城中百姓上的活气。

景鹤使用的灵力越多,失去的就越多。

郁作清在城中如鱼得水,行动迅捷在黑衣人到达前率先找到景鹤。

世间最能把白衣穿的好看只有景鹤,周身全是凌乱木桩和残垣断壁,他立在其中如画中仙。

郁作清直接把他拉下来两人滚作一团摔到树后。

傻死了,后面那么多人来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景鹤手中还拿着一块刻着异样图案的木块,眼神微微失色,不解的望向他。

那黑衣人听到声音跑来:“这里明明有人!”

另一个找不到主子要的东西,训斥道:“什么人不人,碧御镜都没了,那可是主子手中难得的宝贝,找不到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呸,那玉兴文答应好好的,会善待碧御镜,我刚刚去看了,就一个冒牌货,真的还不知道被私藏到哪去了。”

郁作清眼神瞥向后面,那些人不打算走了,他压着景鹤精瘦上半身,感受身下人一呼一吸。

没想到看着瘦弱还真挺料,与他有一拼,郁作清含了一抹笑。

他用灵力传音问道:师傅,我且引开他们,你继续找,补灵丹可别忘了吃啊。

景鹤眉心的灵印半显,盛世火凤灼灼其华,两颊爬上绯红,手臂抬起想要推开他,白玉雕琢面容上散发着清冷。

景鹤:你离为师太近了。

郁作清经他一提醒才发现这姿势比之前在树上还过分,他全身都与景鹤交融,他瞳孔微缩连忙起身。

郁作清一时呐呐自语:师傅,这在凡间都是兄弟友好的象征。

景鹤半信不信,墨瞳浮现疑惑:是这样吗?可是你身上好香,香得我胸口闷闷的。

郁作清:?

景仙君不下山,上一世除了年少除魔卫道之外,大多时间都在闭关,这等调戏之言能从他口中诉出还真是稀奇。

再说了,他挖坟开土,哪有香味。

郁作清打断他接下来乱说的话:师傅,我先跑了。

他如释重负,几个石头精准砸到黑衣人头上。

“谁啊!”

郁作清看准时机跑到另一扇门前嘎吱关门。

“在那边!去追。”

几个黑衣人全都跑到另一边去,给足景鹤寻找破解之法。

郁作清掠影浮光起跳,在黑衣人面前出现又消失,溜着他们在一条街间来回跑。

他们喘着粗气,一人对着前面的老大道:“老大,你不是说那人没劲,累死了。”

黑衣人被属下这般驳面子,也不恼:“我怎么知道,还不快找,没有镜子抓个人回去,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那个黑衣人明显听不明白反话:“有果子吃啊?”

迎来的是老大的一顿暴击:“还不快去!”

黑衣人抽出刀追着郁作清的影子而来,另外几人把这道街的出口全都堵住,一张织网迎面撒向空中,只要他出现就必将在捕网中得到束缚。

郁作清看清他们的意思,等那网撒下来一脚把网踢回去。

符咒碰到人,网张开嘴巴把底下几个黑衣人全都吞进去。

“蠢货,别碰我。”他们老大扭曲着腿,越动网手得就越紧。

“谁扔的网!”

“是老三。”

郁作清步履如飞走来,默然看着他们在地上狗咬狗。

那网闪着金光,一道魔气跑出来……

他黑眸沉着,浑身带着冷冽,眼神探究望着他们。

“捕网?你们主子是曲璞玉。”

曲璞玉作为他的左护法,用捕网替他清扫不少障碍,就是为人有点傻,说上两句就跟人跑了。

黑衣人神色自若:“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郁作清目光渐冷:“别废话,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他盯着对方的瞳孔,黑衣人突然失去知觉,再次醒来时目光呆滞:“我们老大说为了魔族复兴,一个看不清容貌的老人告诉他这样做就能唤回魔族复兴的关键。”

郁作清打了个响指解除控制,对着他们道:“行,把我抓去吧。”

黑衣人还有些迷茫:“?”

郁作清瞟了一眼他们:“算了,指路。”

他拉着捕网的绳子,拖着三个人走着,他收起对外人的落拓不羁,眉间升起茫然。

凄凉的哭声由远及近,拇指上挂得花灯也忽明忽现,闪着绿光。

黑衣人吓得缩起身子:“大,大哥啊,你这灯怎么乱闪,也没烛火点它。”

“因为,你指到了黄泉路。”

他无意识往路中央走着:“你确定没走错。”

鬼火点燃桥上陆,奈何黄泉引路来。

薄唇把这句对联嚼碎念,自问自答道:“没有错。”

是曲璞玉能做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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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重生后被迫当了好人
连载中明喜 /